第一卷_第九節 血光初現
韓九一個人去找王廷，王廷一看見韓九就迎上去，笑眯眯地問她：“九兒，你終於願意來見我啦？你氣消了嗎？”
“王大公公，韓九來是跟您說正事的。”韓九說完之後，翻了個白眼。
“什麽正事啊？”“宮女進宮結束了，接下來是什麽還要我提醒你嗎？你什麽時候，也跟翁公一樣啦？”
“哦哦哦哦。”王廷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那，九姑姑先請吧。”王廷彎腰打揖。韓九故意走到走廊另一邊，離他遠遠的。
王廷隻好跟在她身後，沒有多說一句。
韓九和王廷一起出現在一幫新太監眼前。他們看見韓九，有些緊張，還有很多的不好意思。畢竟他們已經不是男人了。
王廷說：“你們以後，記住，要小心謹慎。這四個字，是你們在宮裏活下去的唯一法寶。我現在挑幾個，進乾清宮。”
本來這應該是直接挑好了，直接送到乾清宮。可是，王振為了乾清宮人員幹淨，忠心，聽話，非叫他們三個親自去挑。
千挑萬選才選了一個成英，一個曹吉祥，一個韓忠。
進了乾清宮，當天晚上，成英就睡不著了。他問曹吉祥：“吉祥，你有沒有看見那個宮女？”“宮女？誰啊？”成英眼睛冒著綠光，笑得十分燦爛。“就是那個長的特別漂亮的！臉上好像有點腫，但是完全不影響她的美貌。看見她才覺得，西施也不過如此。”
成英那色咪咪的小眼神，手都放到空中比劃，仿佛要把她的身段比劃出來。一個圈，又一個圈。
曹吉祥提醒他：“做夢呢吧你。哪有那麽美的宮女？就算有，也肯定被皇上臨幸了。難道你還想學王廷？”
“切，他有什麽好學的。”成英一臉嫌棄，“你看看那個韓九，臉冷的跟那什麽似的。哪有那個宮女漂亮啊？王廷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找她？我才不跟他學呢！八成……”成英悄悄偷看一下門口，伏到曹吉祥耳朵口說：“他上了之後才後悔，之後，就一直怕老婆！”兩個人說完，哈哈大笑。
王廷兄弟正和韓九姐妹一桌吃飯呢，韓九筷子夾住一片青菜葉，突然，“阿嚏”！
王廷一個噴嚏，嘴裏的飯都噴到菜上麵了。韓九閉了一下眼睛，眉頭緊皺，睜開眼睛，瞪著王廷！王建和韓十端著碗，偷偷看看韓九的臉，色再轉過頭看看王廷尷尬的樣子，兩個人不敢接著吃了。
韓九把筷子“啪”一下按在桌上，“我吃飽了。你們繼續。”“九兒，別呀，還有盆雞湯呢，我讓禦膳房專門給你燉的……”王廷揉揉鼻子，還想挽留。韓十也放下筷子，“我也飽了。”王建看著這姐妹倆都走了，勸他哥：“你別留了。就你兄弟不嫌棄你口水了。她們姐妹哪裏肯，雞湯還是我們喝吧。”
“那你喝吧，我也飽了。”王廷說完，垂頭喪氣地離開，一桌子上就王建一個人了。“行，我自己吃。”
韓十趕上韓九，“姐姐，你怎麽了？”“沒事，就是不想吃了。”“那我們回去自己煮點東西吧。”“好。”
韓九又走了兩步，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瘦弱的身板坐在牆壁的角落下，秋風掃起她的裙子，顯得她愈發單薄，她的頭一上一下，昏暗的背影，襯得她高挑清姿。
韓九居高臨下地問她：“為什麽不進去吃呢？要一個人在外麵啃冷饅頭？”韓十一看原來是
那個長的最漂亮的宮女，田小帛。
田小帛又咬了一口，才徐徐站起來。“回九姑姑，我，姑不進去吃了。”“你吃這又冷又硬的饅頭，不嫌難吃嗎？”“再難吃，也沒有哭難吃啊。”
韓九心頭一震。再難吃也沒有哭難吃啊！韓九隻好說：“那以後，別在這冷風口裏吃了。去你自己房間吃吧，喝點熱水。”
韓九的語氣也舒緩很多，此時，王廷從後麵跑過來。“九兒，你走這麽快做什麽？”
又要應付他。“沒事，你看這是誰？”王廷扭頭一看，哇，又是那個大美人啊。不過，美人的臉上怎麽有些腫腫的？
“你不是那個叫什麽？田小帛？你怎麽不進去吃飯，一個人在這裏啊？”
“奴婢，不餓。”“小帛，這位王大公公可是乾清宮的大人物，你可要伺候好了。”韓九意味深長地朝田小帛說了一句。
王廷趕緊解釋：“什麽大人物什麽叫伺候好了？行了，你下去吧。”王廷給田小帛下逐客令了。田小帛像逃難一般，立刻逃走了。
“既然這樣，奴婢也下去了。”韓九從容地行了個禮，帶著韓十走了。
兩天後，王振回宮。
王廷兄弟和韓九，安排完所有的事情，恭敬地等在王振的私宅裏。
午時剛到，從老遠的街頭，就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王廷在椅子上動了幾下，看來有些緊張啊。王建還是不動聲色，眼睛瞥向門口，等待著王振到來。韓九則是什麽變化都沒有，連眼神都沒有改變。
“鐺鐺鐺”的聲音，越來越近。大門打開了。三個人站起來，韓九在中間，王廷王建在左右，現在就得侯著。
先進來的是兩排拿著繡春刀的錦衣衛，他們進來之後，依次站在大廳兩側。然後，進來的就是穿著藍色衣服的兩隊太監。他們一進門，就沿著門牆站在兩側。接著，一幫敲鑼打鼓的站在門口，繼續敲著打著，不走進來。之後，就兩長排舉著旗子的太監，他們橫衝直撞地列在過堂裏。
敲打聲停止了。一頂紅色的八抬大轎，出現在門口。血紅的轎子，有著說不出的威嚴，四個角上都掛著通透的玉玨，轎子上的每一寸布料，全部都是高句麗的貢品。
這個還隻是出巡的轎子。
最後，這頂轎子落在了大廳外麵。三個人齊刷刷地跪下來，“恭迎翁公。”
王振從轎子裏走了出來，掀開轎簾，先扶了把帽子。笑吟吟地說：“哎呀，九兒的聲音，一下子就聽到了。離開這麽久，還怪想念的。”
“翁公，你就隻看九兒嗎？”王廷一副吃醋的樣子。“你們兩個傻小子可以出宮，人家九兒出次宮容易嗎？”
“能第一個見到翁公，是九兒的願望。就算是冒險出宮，那又如何？翁公，您累了嗎？九兒為您倒茶，傳膳吧。”
“好啊。你們也別站著了，起來吧。”王振坐在上座上，臉色有些疲倦。韓九走過來，為王振倒茶。
她看著王振的臉色，怎麽除了疲倦，還有些不高興呢？
王振的臉皮鬆弛的耷拉在頭顱上，有些泛白的眉毛縮在眉頭。眼神閃爍仿佛在思考什麽重要的東西，韓九本來想拍個馬屁的，看王振這個樣子，又不敢開口。
她倒完茶就站在王振身後，向王廷和王建使眼色。她先看向王廷，眉頭一皺，王廷看著她，她又
看向王振，王廷會意。接著她又看向王建，更直接，用下巴指了一下王振。王建也懂了。
兩兄弟相看一眼。王廷先說話了：“翁公，您此行勞頓，想必也收獲不少，不負皇上囑托吧。”
“嗯，累是累點，但，收獲，也是不錯的。”韓九知道自己又要發財了。
“不過……”王振又來個轉折，語氣也變得不好了。“還有額外的收獲，讓咱家，神清氣爽啊！”
王振明顯說的是反話。他陰沉的臉色，足以說明一切。看來，要又有……
王建說：“翁公不必如此，那些我行我素，不聽朝廷的官員，就讓他們滾遠遠的。”
“滾？叫他滾？隻怕他巴不得滾呢！”“翁公。”韓九開口了。“翁公別為了那人神清氣爽了。先吃些東西吧，九兒特地讓人備下了您最愛吃的紅糟鴨舌，您吃完休息陣子，皇上還在宮裏等您呢。誰要是不聽朝廷的命令，不用您勞神了，皇上就先把他辦了。”
“走，吃飯去。”
王振吃完飯，又睡了一個下午，才進宮去見皇帝。要是別人回來之後，先在府裏享受一陣子，皇帝朱祁鎮不先批他個大不敬啊。這王振回來，皇帝不僅沒怪罪，還撇開一切事務，特地給他設宴。
王廷王建和韓九聚在後麵，聽王山王林說這一路上的事情。
王山能言善道，基本就是他說的。“翁公，這一路，那是風光無限啊。偏偏有個叫於謙的！翁公愛吃鴨舌熊掌，你沒有也拿些燕窩魚翅吧？結果，他拿什麽地方特產。那誰來著，提醒於謙，他還說了一句什麽，那裏最大的特產就是，兩袖清風！你們說氣不氣人！翁公什麽時候被人這樣對待過！”
韓九嘴角一提，真想不到，在大明現在這樣一個宦官當道的時代，竟然還有這麽清廉的官員，有趣啊。有這種人跟王振鬥，好看啊。
王廷拍案而起，“他算個什麽東西？於謙？不過是個地方官員，等過一陣子，他進京述職，看他怎麽神氣？！”
“別。”王林說話了。“這個於謙在他們那裏，已經是被當成神了！老百姓對他那是讚不絕口，不準任何人侮辱他，說一句不是，他們都跟你翻臉。這種人，還是別一棍子打死，怕有風險。可以收攏。”
“何不來個以一儆百？”王建也說出自己的意見了。“這個於謙這樣清廉還沒有被人拉下來，證明他不僅僅有本事，一定還有人，跟他是一樣的，在暗中對付著我們。他們在朝廷和地方上，互相扶持，往來很少又不讓人發現。我們就找個近的開刀！”
王山說：“我同意王建的看法，你們呢？”王林點頭，韓九也點頭。王廷拋出一個問題：“那，找誰開刀？還有，誰去開刀？”
“找誰開刀，自然是王山王林兩位大人去查，他們有錦衣衛這麽個好武器。至於誰去開刀，我們五個別上，別惹禍上身。找個官大點的錦衣衛去。”
韓九把事情撇得幹幹淨淨。總之，與他們五個無關就行嘍。
“那就聽九姑姑的吧。”王廷第一個附和韓九，王山王林一起“哦，九姑姑。”這句話意味，不一般啊。
“夠了，你們兩個錦衣衛老呆在這裏也不好，趕緊走吧，找到開誰之後，告訴我們一聲就行了。”
韓九已經在趕他們走了，要是他們接著說，隻怕又挑起王廷那不要臉的性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