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八節 救還是不救
田小帛撞在地上，後背都要被散了，手肘也蹭出了血。她一摸耳朵，再一看，手掌上，都是血！
她的耳朵，被王建硬是咬出了血。鮮血流到剛剛王建舔的津液上，流到她的衣衫上，那算是，田小帛最無助的哭聲。
“公公您放過奴婢吧！嗚嗚嗚。”田小帛哭得稀裏嘩啦，楚楚可憐，一個再鐵石心腸的人都不會舍得去傷害這個可憐的女子。
王建竟然揮了田小帛一巴掌！“啪”！地一聲，把田小帛哭的聲音都掩蓋住了。整個走廊都回蕩著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田小帛被這一巴掌扇的趴在地上，脖子都不能轉動了。
“我，王二公公瞧上你，是你的福氣！不是我，你能進乾清宮？還給我廢話！告訴你，我讓你活，你就活，我讓你死，你就死！”
田小帛捂著臉，隻能無助的哭泣。她連救命都不敢喊了。地上都濺滿她的血和淚。
“我問你，你嫁不嫁給我？”田小帛閉上眼睛，“嗚嗚嗚！”她蜷縮在地上，一昧地哭泣，不給王建一個答案。
王建被她的哭聲吵得頭疼！“你再哭！我！”王建上去兩步，就拎著田小帛的衣服，把她拉坐起來，再一用勁，田小帛就站了起來。
“跟我走！”“不要，求你，放過我吧。公公，您是公公啊。”
又在戳王建的痛楚，這下子，田小帛是別指望有好日子過了。
王建又要伸手打她。隻聽見一聲：“住手！”
田小帛聽見一個幹脆的女聲，大聲疾呼，幹淨有力，讓人無法不聽她的。田小帛轉頭看向這個女人。
韓九眉頭緊蹙，臉龐因為生氣，氣的通紅。她的胸脯一上一下，看樣子，是著急跑過來的。
韓九看著田小帛那張臉，一半紅腫，血紅的手印，印在那如花似玉的臉蛋上，有些地方已經開始發紫了。
而她的衣衫上，還有血，再一看，是她的耳朵流血了。怎麽回事？王建做了什麽！
再看看田小帛萬般委屈的神色，韓九都有點於心不忍。
“王二公公，這田小帛做錯了什麽，應該由我這個領事姑姑教導，不勞您費心了。”韓九一邊說，一邊緩緩朝王建走來。
王建又推了田小帛一下，她一下子就撞到了柱子。她抱著自己的身體，滿含希望的看著韓九。韓九和王建越走越近，最後，兩個人在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停下來了。
“九姑姑忘了嗎？這個宮女是跟著我的。我教訓我的宮女，不算僭越啊。還有，九姑姑管著乾清宮的宮女，還來管我不成？”
“王二公公，九兒哪裏敢管您啊？隻是，您在這裏教訓您的宮女，被那起子小人看見了，隻會覺得是王二公公您，苛待下屬，不懂憐香惜玉，這麽個大美人，您都舍得下手？九兒是為了王二公公的聲譽著想。”
“不勞九姑姑費心，我親自帶回去，慢慢盤問！”“帶回去？帶哪裏去？盤問的話，去東廠嗎？王二公公親自帶去盤問的人，能活到明天早上嗎？九兒覺得，您沒有必要跟這樣新進宮的小人兒生氣，我帶她走，
教好規矩再交給公公吧。”
韓九說完不給王建反駁的機會。她直接頭轉過去喊田小帛。
“喂，你還愣著幹嘛？還不跟我去討罰！”
韓九快步走過去，拉著田小帛就走。
王建看著兩個人跌跌撞撞地背影，恨意油然而生。
韓九拉著田小帛回到她的房間，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凳子上。然後麻利地從櫃子裏拿出兩瓶藥和一卷紗布，有一個白色瓷瓶和一個黑色瓷瓶。
她又倒了一盆熱水，端到桌上，拿把剪子，剪下一截紗布，在熱水裏擺擺，再擠幹淨遞給田小帛。“拿著，敷臉。”田小帛顫顫巍巍地伸出手，那顫抖著的手，瘦削的手指，韓九實在是嫌棄她動作慢。
韓九將紗布疊了幾下，放到田小帛臉上，出手的速度很快，觸到她臉的那一刻，卻出奇地輕柔。田小帛叫了一聲：“啊。”
“怎麽了？我手重了？”“不是。”那就好。韓九握住她剛剛伸過來的手，將她的手移到那塊紗布上。“自己捂著。”
韓九又剪下一塊紗布，她身體微蹲，看著田小帛的耳朵和脖子，給她擦洗血跡。
隻好，一點一點幫她擦幹淨。田小帛悄悄看看韓九，“九姑姑。”她又開始抽泣了，“別說話了。先幫你上藥，你臉不疼嗎？”
韓九給她把身上的血擦幹淨，慢慢給她上藥。她一邊塗藥，一邊不斷吹氣，讓田小帛不要那麽疼。田小帛對這個動作，好熟悉啊。
韓九處理完耳朵的傷口，再倒出另外一個瓶子裏的藥丸，在水裏洇開。她讓田小帛把手放下來，再用紗布幫她抹臉。
“這個藥丸效果很好，很快就可以消腫，不會有印跡留下來的。”
“九姑姑…”田小帛真是忍不住了，哭出聲來了，“九姑姑。”
韓九把紗布朝桌上一扔，“吵嚷什麽？有話就說，哭哭哭，我還沒死呢！”
田小帛摔在地上，跪在她麵前。“九姑姑，我一個新進宮的宮女，規矩還沒有學全，什麽都不懂。可是，我也知道，宮女和太監，那不可以！王二公公那般對我，我該怎麽辦？求您，救救我吧。”
韓九坐下來，問她：“他那般對你？他哪般對你？”“他剛剛……”田小帛正要告訴韓九，韓九就不耐煩地閉上眼睛，很不禮貌地打斷她，不給她說的機會。
“他哪般對你……”韓九故意聲音拉的很長，田小帛還想繼續說，“都沒有！”韓九一句喝令，臉色凝重地告訴她，“記住，他什麽都沒有對你做，因為他就是沒有做！”“不是的，您沒有看見，他……！”“我說了！”
田小帛淚水在臉上，洋洋灑灑，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張臉，一半邊臉紅腫發紫，還有一邊的耳朵，傷口那裏還有血跡。韓九聽見她發抖的聲音，歎口氣。
“九姑姑。”田小帛手捂著胸口，說一個字喉嚨裏就難受，“求您，相信我吧。”
韓九扭過頭，冷漠地告訴她：“我說過了，在宮裏，姓王的人，他們永遠不會做什麽。這是規矩！沒人會聽你一個小宮女說什麽，別說他今
天隻是強迫你，打你，強迫你，就算他明天當眾扒了你的衣服又如何？你要學的，不是尋找一個聽你訴苦，為你主持公道的人，而是要學會如何在王建的威逼利誘下，利用他，讓你平步青雲。”
“可是，他要我……”“那看你自己本事！今天我救你，不是我可憐你，而是今天你的遭遇，跟我有關。”
“什麽？”“沒錯，今天王建從我這裏走出去之後，情緒就不大好，是我惹怒他的。他這個人，做事情，一向低調，從不張揚，今天在走廊裏對你那樣，是因為我。”
韓九緩緩低下頭，看著田小帛的眼睛告訴她：“你以為，王建沒有對食嗎？你以為，你這麽漂亮，王建就非你不可了？想跟他的宮女，能從乾清宮排到冷宮！你不把握住利用他的機會，那你接下來的日子就等著吧。我隻跟你說這麽多，你自己看著辦吧。明天新的太監要進宮，我還要去找王廷。翁公也快要從江西回來了，我很忙！韓十也沒空，我和王廷王建一堆事情，皇上那裏就是她多費心了。”
韓九在田小帛這裏撇開自己，還不忘記，把韓十也撇開。田小帛的這張臉，本來就是惹禍的源頭，現在，王建已經上手了，她能不能利用好王建，是她在宮裏活下去，最大的條件！
她進宮雖然是王建一手安排的，也是王建照顧她的。但是，平心而論，自從進了乾清宮，真的是王廷，讓她走上這個位置。所以，外頭閑言碎語，說她是王廷的對食！她不在乎，她隻要做，整個皇宮裏，最年輕的領事姑姑，同時也是最有權勢的“姑姑”！
“懂了嗎？這幾天，你還是很安全的。你利用這幾天好好想想我的話。行了，出去吧。”
韓九站起來，自顧自地收拾桌上的藥，繃帶，剪子，看都不看田小帛。
田小帛可以說是萬念俱灰！她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和鼻涕，站起來，弱風扶柳步，一步一步搖到門口，然後，韓九再回頭的時候，隻看到一扇半開半關的門。
唉，作孽呀。幹嘛要長那麽漂亮？進宮，要麽是成為皇妃，要麽，就是，被王廷王建兄弟享用，王振有些老，他還不會做這種事情。
韓九合上櫃門，端起盆子，這時候，恰好韓十走進來。“姐姐，你在做什麽？門怎麽是開的？”“沒事。”
“我來吧。”韓十擋住韓九要端水盆的手，搶著要去倒。韓九也放手讓她去了。
韓十回來之後，關好門。“姐姐，聽說，王大公公又送了你一個價值連城的寶貝兒？”“嗯。老規矩，賣了。”
韓九坐下來，又歪頭想了一下。“不，這個不賣。我要留著，到時候，送給王振做禮物。”
“嗯。那王廷還是……”“沒事，他不敢對我怎麽樣。”
韓九想著自己進宮以來，除了剛剛幾個月，受了些委屈之外，其他的時候，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看著田小帛這可憐樣，韓九心裏也不好受，她真的可憐田小帛。她無論如何，進宮這麽久，也有人多番照顧。而她，什麽都沒有，還有一張惹禍的臉。
願她自求多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