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靈隱深處隱木屋（4）
“嗬嗬嗬。慕公子的武道精神和我十分相同。我開創的神劍流劍道流派也是師法世間諸道。隻不過慕公子劍髓裏的殺道未免有些玉中帶痕了。”神原蒼鶴道。
“阿彌陀佛！神原兄所言不差。慕公子，老衲看得出你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手上也隻沾了江湖人的鮮血，並無尋常百姓。但殺人確實著了迷象，有傷天和，也不浩然光大。”慧空禪師認同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畢竟一入江湖深似海，想要遊回上岸，再是難了。”慕淩玄歎息道。
“所以老衲從不涉足江湖的恩怨爭鬥。雖然和靈隱寺不是武林門派有關，但更多的是老衲不喜歡江湖這個世界。江湖本就是個名利場，這裏麵的人忙於爭權奪利，漸漸的，他們喪失了本心，迷失了自我，忽視了武道的本質，更是忘卻了武德的限製。這是一條不歸路。阿彌陀佛！”慧空禪師搖頭感慨道。
“世間就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權力之爭，朝堂、江湖不過隻是個縮影。”慕淩玄道。
“習武先修德，是有道理的。孔子論德，乃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武德，也不外如是。這武德的實質是正義、公平、公道。這三杆秤稱量你的武功。有了這三杆秤，才能仁者無敵。仁者無敵的人，是不屑殺伐之道的。”神原蒼鶴道。
慧空禪師兩掌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哎！誰不知道殺人不是件好事，我也不想的，但沒辦法。現在這任務是我最後一次了，也許我會死在途中，如果真是這樣，那也算是我的報應，坦然接受吧。”慕淩玄心裏哀歎道。
慕淩玄也不回話，一時裏大家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木竹屋又再進入了一片無語和寂然。
這無言的僵局，還是神原蒼鶴來打破。
“不知慕公子對建築學可有研究？”神原蒼鶴道。
“有所涉略，不可說是精通。”慕淩玄如實說道。
神原蒼鶴沒有回話，明顯是期待慕淩玄的下文。
慕淩玄思考了下，開始組織語言：“建築是文化的表現形式，不同
地域的建築反映了不同地域的人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模式。我以中原的建築來說。四個特點：大氣、生氣、富麗、重風水。具體我就不必多說，因為我也沒過於探究。而從建築的理念來看，構造一個天人合一、以民為重的環境。中原的建築，與其說是建築，不如說是一幅畫。圍牆為邊，牆內的空間景物才是正主。在動中品畫，一步一景，情意境遷，勾起人思想上的感觸。”
神原蒼鶴滿意地輕點頭，道：“我們不是建築宗匠，無須過於深入探究。但建築學的道理對武道大有裨益。正所謂觸類旁通，納為己用，正是如此。”
神原蒼鶴間頓了會，繼續說道：“東瀛的建築學自唐朝，後來逐漸演化成自己的風格。現在的東瀛建築，帶有神道教和禪宗思想的韻味。兩國的建築同樣是追求天人合一，但我們東瀛的天人合一是不同的。中原的建築是讓自然融於建築之中，而東瀛的建築則是讓建築融入到自然之中。慕公子，你認為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是什麽？”
慕淩玄回憶起在箐隱陵所見過的東瀛牆畫，心中結合對比後，答出四個字：“人定勝天。”
神原蒼鶴點頭肯定道：“沒錯。你們中原人雖然敬拜上天，但骨子裏還是追求人定勝天。思想的不同，可以直接在建築上得到體現。東瀛的建築在設計上借用外在的自然景色，這給室內帶來無限生機，因而在材料的選擇上更注重自然之感。這中間，間的思想發揮極大作用。空間的流動和分隔，流動為一室，分隔有幾個空間，這些空間給人以靜思，可謂是禪意無窮。一句話，建築即是自然，讓建築在自然中消失。所以藏隱於自然，這是東瀛建築的特點，也是東瀛武道的神髓。”
慕淩玄微微低頭思忖神原蒼鶴的話，隨即抬頭確定道：“我有感悟。人定勝天的厚重感過強，有點壓人喘不著氣來。相反，恬靜的細微周到讓人留有餘地。心之靜默方可武道登門。倘若整天肩負著沉重的使命，一刻不停，那麽這群山嶺是永遠也翻不完的。”
“群山是永無止境的，永遠也翻不完。關鍵在於懂不懂得休息和停足。不懂得停足，豈能繼續翻山。”神原蒼鶴道。
慕淩玄承認點頭，再道：“武道就像一個圓，隻要圓線無限擴大，那圓線裏的空間也就無限性擴大。圓線指的是武道的思想模式，圓線內的空間就是人體自身的潛能實量。這個是我總結出來的理論，可叫做武道空間無限定性理論。”
“慕公子好比喻。武道空間無限定性理論著實大放新異，大道至簡，沒有比這個更精辟的了。哎，隻可惜太多的人沒把心思放在武道正途之上，隻知忙於紅塵俗事。虛活了一場，可憐可歎。阿彌陀佛。”慧空禪師感歎道。
突然，慕淩玄站起身，朝神原蒼鶴恭敬道：“神原先生，我要與您一戰！我想見識神劍流武道。”
“慕公子，你瘋了嗎！”李柔兒被狠狠地嚇了一跳。
“我沒瘋，我是認真的。”慕淩玄道。
神原蒼鶴緩緩站起身，迎著慕淩玄平靜而恭肅的眼神，淡淡而道：“我已經十年沒有和人交手了。要知道，我和你們中原第一高手秦仲符不相伯仲。向我挑戰，年輕人，你真大膽。”
“比武論道，豈分強弱。弱者不是沒有變強的一天，強者不是沒有凋零的一天。隻有放下成見，才能愈走愈遠。”慕淩玄不畏強勢道。
“好！好！好！你很像當年的我。這一戰，我接受了。我會以東瀛武者最高規格的比武的方式，焚香沐浴，恭候大駕。”這一刻，神原蒼鶴無比認真道。
“當年？”明清舞不解道。
“明姑娘有所不知，三十年前，神原兄初來中原就偶遇並未仙逝的張真人，他也是同慕公子今日這般毅然發起了挑戰。”慧空禪師解釋道。
“原來神原先生還有這段往事。”慕淩玄道。
“往事無須再提，也正是那一戰，造就了今日之我，希望慕公子也能如此。”神原蒼鶴唏噓道。
“現在已經夕陽西下。不如休息一晚，等慕公子和神原兄養足了精氣神，明早靈隱寺內再行一戰如何？”慧空禪師道。
“好。就依慧空大師所言，明日再戰。”慕淩玄毫不猶豫地應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