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愛義兩難如參商（2）
秦府，水心別院，靜語亭。
一個白衣少女抱著小狗呆呆地坐在石椅上自言自語。
少女道：“白白，你說那天晚上我到底是怎麽回事，頭迷迷糊糊的。”
“汪汪。”小狗叫道。隨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少女的手指頭，撒嬌的，緊緊地依偎在少女的懷裏。
“算了，和你說也沒用，你又聽不懂。可是我感覺那是在做夢，居然還是夢到和葉大哥在一起。哎呀！這種事羞死人了。”少女臉紅嬌羞道。她的玉頰靦腆得嬌媚無限，紅彤彤的，誘如蘋果。
“汪汪。”小狗依舊在叫，隻是這叫聲中帶有幽怨之意，好像是在抱怨少女對它不夠親昵。
這自說自話的少女就是秦芷甯。這段時間她每每回想起那晚上的事，雖然記憶很模糊，但始終記得是和葉謙玉在一起，不過也僅是在夢境裏。
葉謙玉不似慕淩玄終日一副冷冰冰拒人千裏的樣子。他總是陽光快樂，麵滿春風，卻又踏實沉穩。這樣的謙謙君子形象，女人通常是無法拒絕，更何況是秦芷甯這種桃李年華，情竇初開的少女，更是無法抵抗。
這位妙齡少女雖也見過不少豪門公子，但卻沒有一個令她心動的。直到遇見葉謙玉後，葉謙玉的言談舉止，長相氣度深深地打動了她，她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個男人闖進她的世界裏。還有，葉謙玉武功不凡，這一點就連她的哥哥也都讚歎不已。要知道，要秦楚宸這樣的天之驕子衷心讚揚的同齡人實在不多。這一節，出身官宦武林世家的秦芷甯不會不明白武功的重要性，就單是她自己也都是江湖中的二流高手。所以在遇到葉謙玉後便一見傾心，那顆少女的悸動之心也怦怦直跳，無法停歇。
俗話說，哪個少女不懷春。也許秦芷甯的這些少女情春舉動是無意識的，是由心而發的，但是在別人看來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尤其是她身邊的丫鬟月兒。
月兒看著相思成癡的秦芷甯，心急不已，知曉這絕非小事，所以也顧不得事情的真假，直接跑去找秦仲符稟告此事。
書房裏，秦仲符放下寫字的毛筆，看了眼欲語又不言的月兒，搖搖頭笑道：“月兒，看你這副心急如焚的模樣，說吧，到底有何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月兒趕忙搖頭道。
“既然沒有人欺負你，那你？莫非是甯兒有事？”秦仲符試問道。
“小姐她，小姐她……”月兒吞吞吐吐道。
“小姐她到底怎麽了？快說！”秦仲符沉聲追問。
“是。這些天裏，小姐從早到晚一直癡癡地坐在靜語亭裏發呆，時不時還發笑和傷心，就是外人經過也都沒有察覺。月兒覺得，覺得小姐是有喜歡的人了。因為月兒隱隱約約地聽到小姐在叫一個人，好像是在叫什麽‘葉大哥’。”月兒戰戰兢兢道。
秦仲符是越聽臉色越陰沉，到最後麵如鐵青，因為這件事委實非同小可。自己女兒有喜歡的人本該高興祝福，畢竟他不是那種死守禮教傳統的迂腐之人。但關鍵是時間節點不對，因為好巧不巧黑衣人就是他們兄妹倆在洛陽時出現的。秦仲符是個極其敏銳的人，一想到任何有可能對家人不利的事後便不淡定了，所以他當即前去找秦芷甯問個清
楚。
秦仲符走進水心別院，但他並沒有直接去靜語亭，而是在靜語亭附近悄然隱藏。他隱藏是對的，因為他聽到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
“葉大哥，你說你會不會知道芷甯是‘天下第一人’秦仲符的女兒啊。”秦芷甯道，“如果你知道後還會不會來找芷甯？唉！我想葉大哥是不會猜到的。可是芷甯真的很想念葉大哥啊。葉大哥，爹爹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別看他總是那副很嚴肅的樣子，其實真實的他是很溫柔慈祥的。”
秦仲符聽到這裏不免一笑，原來自己在女兒的心裏還有這樣的形象。但是接下來聽到的內容卻令他勃然大怒。
“葉大哥，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你啊，芷甯很享受你的擁抱，很喜歡躺在你的懷裏。但是你好壞，竟然對芷甯做那種事……”秦芷甯嗔罵道。與其說是罵，倒不如說是春波暗喜。
秦芷甯自說得心喜，可一旁的秦仲符則是怒不可遏。
秦家雖然是高門大戶，卻無傳統刻板的禮教束縛，畢竟江湖兒女，追求的還是瀟灑自在。話雖如此，但秦家還是有家教門規的，尤其是在女兒家的名節上十分注重。女兒在父親連人都不曾見到的情況下就把身子交給了別人，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恐怕換成是任何一個父親都不能容忍。
不過秦仲符是一個特別能沉得住氣的人，他盡量壓低自己的情緒，雖然此刻是非常的憤怒。他不緊不慢地走向秦芷甯，不鹹不淡道:“那位‘葉大哥’是什麽人，爹爹也很想知道。”
這突如其來的插話嚇壞了正沉溺於相思當中的秦芷甯，她滿臉的錯愕，小嘴張得極大，大得連下巴都要能掉地了，驚訝得連話都無法開口。
秦仲符“哼”的冷冷一聲，抓起她的右手，拉開她長長的衣袖，盯著她那露出的雪白無瑕疵的手臂，隻是手臂上空空無也。果然如此！隨後秦仲符用力地甩下，也正是此刻，冷冷、森森、寒寒的殺意布滿整個庭院，令一旁的秦芷甯嚇得癱倒在地，愣愣出神。秦仲符則是冰冰地撇了秦芷甯一眼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秦仲符離開後就立即吩咐下人去把秦楚宸叫到正廳等候。
“說吧，你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你在洛陽真就隻有被黑衣人擊傷這麽簡單的事嗎。”秦仲符冷言道。
秦楚宸不明就裏，滿頭霧水，疑惑道：“我不明白爹的意思。”
“哼！不明白？你可知甯兒出了什麽事嗎！”秦仲符質問道。
“甯妹？她出什麽事了！”這個時候秦楚宸也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即追問道。
隻是這一問把秦仲符氣得狠狠地拍了桌子一掌，滿眼充滿著燃燒的怒火，朝秦楚宸厲聲喝道：“她出什麽事？她出大事了！剛才月兒來告訴我甯兒這幾天有反常舉動，經常一個人發呆傻笑和哀傷，還經常自言自語。你知道嗎，這都和一個人有關，而且還是一個男人！我去找了她，竟然發現她的右手臂上是沒有印記的。嗬嗬。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意味著她的守宮砂沒了，也就是說她的處子貞操被人奪走了！”話說到最後，秦仲符沒了怒氣，反倒是變得淒然，眼睛通紅，眼角也開始濕潤起來。
“什麽！這……這怎麽可能呢？甯妹沒和外人在一起啊！怎麽會？怎麽會？
”秦楚宸此刻也是張大嘴巴，不敢置信道。
“到現在你還想瞞我？‘沒和外人在一起’這種話居然還說得出口！嘿嘿，我且問你，甯兒口中的‘葉大哥’到底是誰！她左一口‘葉大哥’，右一口‘葉大哥’叫得極是親切，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秦仲符指著秦楚宸，怒聲疾烈道。
“這……這……”這件事徹底使秦楚宸失神發愣，無法正常回話。
隻聽秦仲符“喝”的一聲，秦楚宸才從頭腦停滯中回到現實。
秦仲符的這一聲當頭棒喝和佛門的獅子吼異曲同工，均屬催人發醒的法門。隻不過秦仲符的這一聲更為高深絕妙。
他這一聲是非常的巨大的，按正常的聲音傳播距離來估算，這一聲至少能讓三十裏開外的人聽得清清楚楚。可是，令人不可思議，叫人瞠目結舌的是，這一聲冷喝竟然沒有擴散出去，那麽也就是說這喝聲隻有秦楚宸一人才可聽見。
這太可怕了！
這一手功夫可不是尋常的傳音入密，這得是需要多麽深沛的內力才可使用得出，而且更拍案叫絕的是秦仲符對內力的控製能力實可謂出神入化，無懈可擊。天鵬王可以慢聲低語晃動大地，秦仲符可以控製聲音的傳播範圍使其聚音成線。可見這兩人的功力已臻至天海不可觀測之境，至於誰高誰低，不可作選。
秦楚宸回神後，慌忙跪下，痛哭不已，失聲道：“爹，甯妹怎麽會被人，被人……”
“哎！你起來吧。也許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一劫吧。”秦仲符低頭歎氣道。這一刻他仿佛蒼老許多，也憔悴許多。
秦楚宸站起身，緩緩把事情說出：“爹，甯妹口中的‘葉大哥’我的確是知道的，而且這個人還是我們的好朋友，他叫葉謙玉……”
“那照你這麽說，這個葉謙玉還是一名才智卓絕的俠義之士咯。”秦仲符緊眉道。
“是的，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我才覺得沒必要向爹告知此事。這個葉謙玉的武功雖然沒我高，但也是位後天絕頂高手。他的品行氣質都稱得上是百裏挑一，我和他一見如故，所以便把他請回伊水山莊做客。”
“在飯桌上，我們喝得很是暢快。雖然我和甯妹沒有向他透露爹的身份，但從他的言語中可以感受得到他對爹很是崇敬。我看得出他對甯妹是真心實意的，如果他追求甯妹的話，也一定是光明正大，坦坦正正。他是絕不可能做出這種禽獸之事的。”
“爹，你知道嗎，在黑衣人出現的那個晚上，他還和黑衣人打上一場，他的太陽真火雖強可還是敵不過黑衣人的陰符大拍掌。之後，黑衣人把我引走，卻再度潛入伊水山莊。我本是在追擊黑衣人之前拜托了他守護甯妹的，卻不曾料到黑衣人還會故技重施，把他引入房間後竟再次消失。而後黑衣人再利用石子把他引出房門，但也正是在他走出房門的那一霎那，黑衣人重重偷襲了他。而我則在外邊尋找黑衣人無果後便即返回了山莊，也就是在回到山莊之後才發現他倒在了房門外。”
秦楚宸回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