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暗潮

自從離開了青葉寺之後，殷成秀自始至終都沒有再次提到過小衛。駱夜私下猜測，要麽是殷成秀有絕對把握青葉寺不會為難小衛，要麽就是殷成秀根本不在乎小衛的生死。按照一般來說，殷成秀這個無良子弟應該是第二種情況偏多。一路上兩人的相互交談之中駱夜無意中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殷成秀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愛耍心計的陰謀小人，卻不是一個喜歡用卑劣手段的虛偽君子。“你們不是說我們是魔門嗎？魔門為什麽要光明正大，為什麽能夠施展小小手段弄死的的時候，偏生要付出十倍的代價。”

沉默寡言的錦衣公子好歹還是給足了駱夜和殷成秀的麵子，說出了自己的姓名。錦衣公子樓小軒冷笑說道：“任何的手段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堪一擊。”駱夜倒是很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陰謀詭計隻適用於實力還沒有懸殊到天差地別的階段。如果有人對雲翔子施展陰謀的話，那麽結果肯定是很明顯的。

殷成秀比翻書還要迅速的的速度變臉討好說道：“樓公子說得極為在理，就如同駱兄要是對樓公子你施展手段的時候，肯定也是鏡花水月，伸手即可拂落。”沒有了小衛，還有駱夜能繼續給殷成秀擋槍。當然說完這些以後，殷成秀肯定又會私底下對駱夜：“駱兄，你可千萬別跟那人一般見識，隻要我殷某小小手段，擒拿下他不費吹噓之力。”

樓小軒的耳朵十分玲瓏，往往會轉頭冷哼道：“你大可以一試。”於是殷成秀能夠閉嘴一刻鍾的時間，這段時間在駱夜的趕路行程之中極為難得。

三人在路途之中相互堤防，相互戒備，但是一路上居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駱夜與樓小軒極少說話，加之樓小軒天性冷淡，便是殷成秀厚著臉皮去套近乎，依然是得到個冷臉。駱夜自己也不願意去自討沒趣，反倒是樓小軒不時地多看了這個識時務的道門末流小子。

沉鍾石林是燕州中部一片巨大的天然石林地帶，遍地的巨大石筍和衝天而起的石峰，宛如鬼斧神工一般雕琢而成，這在北方極為罕見。上古傳說是有伏羲聖人曾在此地得到一個神仙傳授的兵法韜略，神仙以沙石灑在地上擺出陣勢，用來對付南方的蚩尤大神，伏羲聖人受教後離開，沙石立刻變為一片石林。石林之中平時霧氣繚繞，若隱若現，就是算是在石林的邊上，如果不熟悉路徑，也是幾容易迷路的。道門的無塵聖地就在沉鍾石林的中間地帶。

駱夜三人趕到沉鍾石林的時候

，冬天早已經刮完了最後一陣風雪，隻是還沒有見到春天來臨的氣息。殷成秀看著千奇百怪的石峰，感慨說道：“好地方啊陣勢個好地方，隻是被一幫老頭子占據了這麽長得時間真是可惜了，要是讓給我，一定能把這裏弄成人間仙境，世外桃源。”沉鍾石林自然不會因為他胡謅的幾句話就變成他的，樓小軒也沒有立刻就進入沉鍾石林的意思，駱夜突兀地進去也覺得毫無道理。畢竟道門連煙霞峰的麵子都敢拂落，何況隻是天道北派的一個最不起眼的小門派。

樓小軒扭頭對兩人說道：“石林裏麵有真氣流動，應該是有人在打鬥。”殷成秀對於樓小軒的聽覺拜服得五體投地，平時悄聲跟駱夜說的話，基本上都能一字不落地被樓小軒聽見，弄得自己極為尷尬，幾乎把所有的借口都用來遮擋了。

駱夜看了一下殷成秀，以為他又要退縮回來。殷成秀掏出自己的折扇，輕輕地搖了兩下：“石林肯定是要進去的，但是打鬥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參與的。”駱夜調侃地問了一句：“萬一是你們的同宗的子弟打了起來怎麽辦。”

殷成秀不假思索地說道：“他們打架幹我何事，同宗也不能讓我去送死啊，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野蠻的相互廝殺，明明是可以用嘴皮子解決的，偏偏要動刀子來解決。隻能說明那幫人頭腦太過簡單，既然頭腦那麽簡單，還在多添麻煩，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駱夜再次被殷成秀的話語所震驚，開始理解為什麽自己一直隻能配合著殷成秀說兩句，這個人的想法太讓人側目了。“走吧，進去看看。駱兄，你應當離得遠一點，你那點淺末道行，首先殃及魚池的就是你。現在人多了，我也不需要找人解悶了，萬一不小心把你給丟下了，這沉鍾石林雖然是個埋人的好地方，年紀輕輕的死在這裏也就可惜了。”

“萬一真不小心死在這裏，倒是能省下一塊墓碑的錢。這麽多石峰，隨便在下麵挖個坑就能埋了，然後在上麵刻點字。到時候還希望殷公子你不吝在上麵塗抹幾筆。”駱夜隨口開了幾句玩笑，對殷成秀的戒備更加警惕起來。

樓小軒難得儒雅的說道：“姓殷的你的墓碑就交給我了，這點舉手之勞我還是能夠做到的，也不枉一路上同途的交情緣分。”殷成秀見勢不妙，打了個哈哈就往裏麵走去。

石林之內並沒有外麵那麽寒冷，道門利用天造地設的石林擺開陰陽道術，冬季不冷，夏季不熱，一年四季都是溫暖宜爽。

寒冷與溫暖之間自然會產生濃霧地帶，駱夜對道門的真氣和劍訣都不善精通，但是對於旁門的陰陽算數、占卜曆法、陣圖韜略卻是極為精通的很。一眼就看出了沉鍾石林已經被人擺成了陣法機關，能夠迷惑人的五官六感。這些陣法基本上都是天然存在，不再需要人來刻意啟動，很難發覺裏麵的玄妙之處。

裏麵的霧氣越來越濃重，一臂之內都很難看清楚人的麵目。殷成秀走在最前麵，對於術數這樣的東西他也知道一點，但是道門才是術數陣圖的祖宗。駱夜忽然停住，後麵緊跟上來的樓小軒差點撞在他的身上，駱夜轉頭準備說話，兩人麵麵相對，不過是一掌厚的距離。樓小軒剛要說話，駱夜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樓小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意外這個平時表現得比較老實的人也會有這樣狡詐的一麵。雙手交叉，做出一個莫名奇妙的手勢，

駱夜看著樓小軒微有些泛紅的臉，忽然覺得這個錦衣公子也不是那麽的冷淡。估摸殷成秀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娓娓說道：“殷公子最喜歡落井下石了，不妨在這石林裏麵多轉悠幾圈，也好選選自己那座石峰最適合做自己的石碑。”

殷成秀一路向裏麵走去，雖然看見不人影，但是一直都感覺後麵有人跟上來。終是忍不住又開始多嘴起來，後麵仍舊沒有回應。轉身停留了小半刻，隻聽見輕微的碎步聲音，卻看不到任何人。殷成秀扇子在手掌之中轉溜一下，四周的霧氣立即消散開來，前後數丈之內沒有一個人。殷公子感歎說道：“年年算計人，今天居然反被人給算計了。所謂大奸若忠就是這個樣子，那麽我肯定是大忠若奸，其實我才是真的老實人啊。”臉上表現得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大笑幾聲，又一頭栽霧中。

駱夜領著樓小軒向石林之內走去，似乎又怕他有什麽誤解，“這個石林的外層隻是以困住人為目的，並沒有機關。機關之類的應該還在裏麵，以殷公子的機智聰明，隻需要半天左右的時候就能完全破解掉。”樓小軒也不回答，全然不怕駱夜也這樣把他給陷在裏麵。

裏麵的真氣激蕩之聲愈來愈響動，駱夜甚至能夠感覺到裏麵有道熟悉的真氣的流轉，不時跟一絲詭異的真氣相互碰撞。駱夜的腳步放緩下來，乍然進去道門，究竟用什麽樣的理由來搪塞，萬一道門的人把自己當成了趁火打劫的那就麻煩了。無意之中望了一下樓小軒，卻見樓小軒的臉上居然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