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陰謀

九州中最靠近南疆的是西南夷州,夷州裏麵居住的人裏麵有一半是蠻族人。與北方胡虜無法相容的燕州相比,夷州一直很少出現九州人與蠻族人之間的紛爭,相反的是,夷州是九州之中最為平靜的一個州。九州人將自己的的農耕帶給了蠻族,蠻族人則把紡織的技術傳給了九州人。蠻族人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的祖先是蚩尤,而九州人的祖先是伏羲聖人,雖然蚩尤在最後的征戰之中敗退到了南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都曾主宰過九州。這與胡虜人不同,胡虜人自稱是狼和鷹的子民,九州人對於一個自稱自己是禽獸人的後裔很不理解,但是胡虜人的掠奪成性給予了最佳的解釋。自從九州人與胡虜人遭遇之後,征戰就一直沒有停止過。皇朝給予蠻族卻是足夠的尊重,敬奉他們的祖先蚩尤為戰神,赦免南疆一地的賦稅,改為特產進貢,並且派遣生員對於南疆進行教化。

夷州還有一個很特殊的地方,那即是它是冥宗最後的退避之地。自從數百年前之前,默言殺了辰修明,魔門分裂之後,冥宗從此就江河日下,封死了在朗州的主壇空潭淺閣。離開了九州的繁華地帶,道門、佛門,甚至是同源共宗的魔門都對冥宗戒備甚深,但是奇怪的是,冥宗仿佛忘卻了那一段過往,謹守在最後的底線之上。蟄伏了幾百年,遠比道門的衰落還要來得更快。如果不是這次突然之間進入九州中原,甚至有些人已經忘卻了冥宗的存在。

冥宗一直存在,僅此與佛宗,綿延了兩千多年。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冥宗從來沒有打算自動消亡,一直在等待一個很好的時機重新拿到他所得到的。夷州城城主府並不見得很奢華,雖然夷州是出產珍奇寶物最多的一個州。城主府樸素簡捷,尤其是這一任城主親民教養,很得士民的愛戴。

處理完了一天的公務,城主輕輕地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門外的丫鬟輕聲進來問道:“大人,可否要一杯參茶。”

城主搖了搖頭,似乎今天格外的疲憊,“你先下去吧,我還有一點事情沒有處理完。”等丫鬟應諾退了出去,城主上前關上門。走到屏風後麵,伸手在牆上一按,地麵出現一條幽深的甬道。城主慢慢地走了進去,腳步雖然很輕,但是在空曠的甬道之中仍舊有不少的回音。走了不了一刻鍾,就來到一個密室之中,密室內,點著幾盞昏黃的油燈,連三尺之內的人的麵目都看不清楚。

密室之內已經有了兩人,上首

的站著,站著的人如同一杆標槍一般挺立。下首的坐著,整個身體都蜷縮在虎皮大椅子之上,連雙腿都盤了起來。城主向上首的人見了個禮,道:“宗主,步斑三人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前去道門的沉鍾石林了。目前一切進展順利,隻是那個代盧流一直在惹麻煩,好在還都圓滿地解決了。”

“嗯,”上首的青衣人麵對石壁站立,聲音渾厚。“代盧流的事情你不要管,他惹了多少事情,你就解決多少事情。步斑處事得當,堪當大任,小黑還需要多加磨礪。”

蜷縮在椅子上的人說道:“冥宗不比其他門派,弟子眾多,近百年來,冥宗雖然在慢慢恢複,但是還是沒有達到巔峰的時候。就算能能和幽魂宗合作,也不見得能夠抗住三大勢力的碾壓。”

高大的青衣人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個青銅麵罩,看不出真正的麵目。“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在等了,再等下去冥宗的最後一點銳氣都沒有,林先生你老了,陳煥海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我最擔心的不是我們隨時可能死去,而是我們死去了,冥宗卻沒有人能夠接替這個擔子。煙霞峰的那個自高的司長風小輩還能退避三舍來隱瞞住,奈何山那個石老頭如同一條狼狗一樣,哪裏有味道能聞到哪裏。以他的修為,探出點風聲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癱坐在椅子上的林先生繼續說道:“這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用步斑他們吸引住九州人的注意,再去端掉天道北派在西南的釘子無憂穀,西南一地再無阻擋冥宗腳步的障礙。說難也不難,但是煙霞峰的惱怒還無所謂,隻是雲翔這個異類必須先提防。雖然我老了,也能舍得這條命,隻是這條命隻怕還用不上去。”

青衣人的頸脖上麵的青筋一陣抽搐,“我自然知道的,如果消息屬實的話,那個人應該在兩個月之後就會羽化飛升,到時候我會給他準備一些好的禮物的。”青衣人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沒有那個男人,隻怕九州已經是冥宗的天下了。三十多年來,出了天道一脈之外,幾乎所有的修行門派都在他的陰影之下。

陳煥海一直沒有說話,無論是在官場之上,還是在冥宗之內,他都是一如既往的多做事,少說話。這樣能夠讓自己活得更長一點,至少拚命的事情輪不上上,因為他根本就不懂得任何的冥宗功法。

沒有人能夠猜測到冥宗居然放棄了一貫的立場,會找上一個九州朝廷的官員。修行門派與世俗之間

雖然日漸緊密,但是要與裏麵的人打交道,仍舊是修行門派所不屑去坐的。冥宗已經不是幾百年前的冥宗了,沒有那麽多的花哨架子,任何一直落地的鳳凰都不見得要比一直野雞高貴多少。用林先生的話說,冥宗這些年為了求得生存,已經用了一切可以用到的法子。

“煥海,你行事素來穩重可靠,冥宗之內其他的人我都外放了,一直把你留下身邊,就是不想再犯一點錯誤,如果這次再錯了,冥宗真的要萬劫不複了。”青衣人氣勢雖然很強,但是麵對如日中天的煙霞峰,依舊顯得有些遲疑不定。

陳煥海經曆了所有冥宗的卷宗,對於九州的修行門派了如指掌。“宗主說的屬下仔細參詳過,如果說完全沒有紕漏是不可能的。世事瞬息萬變,但是屬下還是不讚成暴露掉我們的棋子。即便是進入了九州,也是得不償失。煙霞峰不滅,這個棋子的價值就甚於一切。如果宗主不打算跟煙霞峰全麵決裂,屬下不讚成這樣做。”

新生的一代永遠不知道過去的事情在青衣人心中有多大的影響,甚至他自己覺得要是能拿整個冥宗拚了雲翔子他都舍得。雲翔子如同一個魔咒,自始至終都壓抑在他的心頭。可是就在他要完成最後一擊的時候,雲翔子居然要羽化飛升,這是多麽嘲諷的事情。

“該舍棄的,能舍棄的,能夠利用的,都盡量利用起來。這一擊要是成功,不但是道門,就連煙霞峰都將灰灰湮滅,那顆棋子沒到最後我自然不會去輕易動用。煥海,你終究是官場氣息太重了,不知道修行門派的事情,人的力量不是用數量可以衡量的。如果說現在的煙霞峰有十分的力量,裏麵最起碼有七分是雲翔子一個人撐起來的。當年天道一派花了多大的代價才把雲翔子救回去,這些難道不值得嗎。紫虹這輩子最明智的選擇就這裏,一戰之後,天道一派三十多年升平,不但勢力擴展極快,就連門下弟子之眾,天賦之高,就連佛宗都不見得能夠與之相比。反之,如果雲翔子一死,就等於煙霞峰的脊梁折了。佛宗隻是隻縮頭烏龜,不足為慮。”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青衣人始終沒有提到魔門。

陳煥海反應極快,“既然宗主決定這麽做,那麽屬下就去準備了。”退出了密室之中。

林先生依舊沒有動,整個人似乎都跟椅子連成了一體,再也不願意有絲毫的動彈。知道青衣人決心已定,也不再反駁。“你說,我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