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無定
雲翔子說得清淡無味，落在道門聖地一幫人的耳中卻如雷霆一般。“道門已經存在足夠長得時間了，諸位師兄也不必在這裏耽擱歲月，能走就走了吧。煙霞峰自鬆風祖師以來從不否認道門的傳承，若是願意，不妨去煙霞峰看看風景。”雲翔子的意思很明顯，如果願意的話，道門聖地的長老盡可以前去煙霞峰。
終是有人忍不住，怒斥道：“道門的基業能毀在我們的手中麽，沉鍾石林傳承了多久，你們煙霞峰與之相比，才不過是一個蹣跚起步的嬰兒罷了，有什麽資格來向我道門聖地挑戰。你這麽做，隻怕會講道門聖地的基業毀於一旦。”話一說出口就立即有些後悔，萬一惹惱雲翔子，隻怕便是聖地也無法承擔雲翔子的怒火。
“基業？如果道門的千年基業是現在這個樣子的話，隻怕應該早已經灰灰湮滅了。”雲翔子還留了三分薄麵，也不見惱怒。“煙霞峰若是一個嬰兒，道門聖地已經跟諸位師兄一樣，垂垂暮已。言盡如此，諸位師兄能聽則聽，如果不想聽的話，就當我是多言了，雲翔就此告辭。”說完這些雲翔子真的飄然而去，仿佛這樣才是一介羽化飛升的人的作為。說幾句閑話，看一看這個地方，就真的再沒有任何的舉動。
無塵聖地的人都鬆下了一口氣，龍山的心弦卻是繃得更緊了。雲翔子的話自然就是煙霞峰的話，煙霞峰會接待諸位長老或者還能說得過去，但是他這個掌宗隻怕就做到盡頭了。巍然長歎道：“道門的千年基業隻怕真的要毀在我的手裏了，各位師弟，雲翔說得話也有道理。如果你們想去，我也不阻攔，隻是這個地方我已經待了幾十年了，已經再也走不懂了，要死也就隻能那個死在這裏，再去向先輩請罪。龍山無能，不能夠再次光大道門啊。”
眾人又是一頓安慰，紛紛表示要與道門聖地共存亡。胡成林心底暗思，龍山自己是無法走出，隻怕誰都能看出道門的衰落。但是要是說道即將消亡，那隻怕還能拖上十百來年。雲翔子不過是點醒道門的末途，讓有離走之心的人有個台階下罷了。胡成林雖然也過了五旬，但在聖地之中，算得上是最年輕的長老了。自然不抱有聖地突然中興的意思，天道北派已經大勢已成，他們最在乎的道門的直接傳承，隻會靜靜地等著道門的最後消亡。
這些個人都是徹頭徹尾的怕事謹慎之人，道門這麽些年積累的暮氣全部在他們的身上展露無遺。董恒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果諸位師兄弟不想
離開道門聖地，還是留著那些心思早做一些打算，即便冥宗的人來了，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眾人才停止了長籲短歎，各自相互對望，卻依然是一籌莫展。
楚落霜、姬明幽和司長風三人聚合以後，也向沉鍾石林趕來。姬明幽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是雍容有度，談吐文雅，反倒是楚落霜似乎一直藏有心事，司長風也不過是偶爾接應一兩句，心又旁騖。
姬明幽淺淺笑說道：“楚師妹這一路好像總是藏有什麽心事，不妨一說，也好讓師姐參謀一下。”司長風看了姬明幽一眼，也猜不透她心中是作何想法。
“哦。”姬明幽才會過神來，細細念想了一下。問起駱夜的情況，“上次在墨香池一別，駱師弟逗留在墨香池日久，真是有勞師姐照顧了。不知道駱師弟的情況如何？”
駱夜這個名字忽然跳了出來，司長風在煙霞峰打過照麵，那個有些靦腆的青年一直和小師妹走得很近。也聽起姬明幽偶爾說過他的機變，不知道在楚落霜的心中又是怎麽想的。楚師妹素來清高自許，對於身外之事看的風淡雲輕，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人。
姬明幽看了一下司長風的表情，取笑說道：“楚師妹好像見外了，駱師弟也是天道一派中人，自然也是墨香池的同門。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自然不會推脫。卻讓楚師妹說得了生分一般。他的傷勢沒有大礙，隻是道胎震破，真氣散盡。駱師弟的修為並不是很高，重新來過說不定還能找到捷徑。”
“談何容易，”楚落霜苦笑一聲，“駱師弟天賦不高，能夠練就到這般地步已經極為不易，道胎一破，玄機受損，隻怕已經就算再次修煉也是難上加難。姬師姐熟悉道門百家經典，不知道有什麽方法能夠彌補過來？”
司長風接了一句話，“道胎被破就算成不了廢人，隻怕日後也在修為上再無以寸進。”
分明是很在乎楚落霜的想法，故意又不去點破。姬明幽不等楚落霜回答，“未必啊，最起碼我就知道三種方法能夠讓駱師弟重新築基。”看姬明幽的表情又不想作偽，司長風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駱夜這樣的下場十之八九都是廢人。
“姬師姐說來看看，指不定還真能幫駱夜找到一條捷徑呢？”楚落霜抱有一線希望。
姬明幽揚了揚下巴，“第一種就是棄肉身，修煉傳說之中已經失落了的神鬼道術。這個且不說駱師弟是否願意拋棄這副皮囊，但是這傳說
致中國的神鬼道術就已經很難找到了。第二種就是收集各種天材地寶，請飛雲山的師叔師伯們提煉靈胎元丹，這個也不好說。畢竟那麽多的天材地寶都分布在天南地北，就算是找齊了製作好了，成敗仍舊在五五之數。還有最後一種…”姬明幽好像有些為難，故意模棱兩可不想往下說。
“姬師妹，你倒是快點說完啊。”司長風比楚落霜還要心急。
姬明幽嘴角流出出一絲笑意，“還有一種就是用道門的天道九章重新來伐骨洗髓，而且天道九章是先輩的印記，隻要融合了印記，在修煉之上肯定是一日千裏。”
楚落霜大失所望，這三種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困難之極。原本還想幫駱夜尋思一下，看來也不過是妄想。如果是駱夜知道這個情況，估計又會說：“我修煉的鬼道術，道門修為雖然不能夠畫龍點睛，但是也就是可有可無。”他的鬼道術確實要比自己的修為精深多了。
“再就也沒有其他的什麽好法子了，楚師妹，你怎麽對駱師弟那麽在意。”姬明幽說這話的時候，就連楚落霜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怎麽會最近老是下意識地想到關於駱夜的事情。嘴上淡淡說道：“駱師弟性子遲疑，但是性情確實剛烈得很。平時不怎麽說，但是失去了修為總是一件很灰心的事情，何況他還是為了煙霞峰的事情才出得事情。”說得自己也不知道要表達什麽意思。
姬明幽很快就捕捉到了楚落霜的口風，“駱師弟也是極為開朗之人，當日我們一起到煙霞峰之時，也沒見他有多少灰心喪氣的意思。還常問起楚師妹你的去向？”駱夜也就偶爾問起過，在姬明幽的口中卻成了時常問起。
“自己都顧不上，還有心情問起別人，這倒是他的性子。”楚落霜下意識地展顏一笑，司長風看的目瞪口呆，寒風雖烈，盡在一笑之間變成江南春季。姬明幽固然是才貌雙全，魅惑人心，笑容裏總是潛藏了別的意思。楚落霜平時不苟言笑，臉上的淺笑分外純真，一露顏的輕笑竟是如此的驚心動魄。
姬明幽將兩個人的表情都映入眼中，臉上的表情再不如之前的浮華盡顯，“這一路上這麽熱鬧，也許我們這一路會碰見他也說不定啊。”
司長風在一失神之後立刻平靜過來，“看緣分啊，該遇見的總會遇見的。”
“緣分？”楚落霜的腳步忽地停了下來，看著西南麵高聳的一座高山之上的風起雲湧，心思百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