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玄武
駱夜一直覺得奈何山的範骨頭是一個道門的異類，當然整個奈何山都是道門的異類，隻不過範骨頭是異類中的異類。但是與麵前的懷鏡相比較的，範骨頭明顯正常多了，至少不會在毫無由頭的時候說些秘聞。“師叔，青崖他…”
懷鏡坐在道門眾位前輩的靈位前麵的蒲團上，製止了他繼續往下說：“先坐下來吧，在道門眾位英靈麵前談一個叛徒的事情會讓他們傷心的。”駱夜有些難以理解，這算是承認陸青崖真的叛逆出了道門麽。“剛才不是說秘聞了麽，那麽我們繼續說秘聞了。關於秘聞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能激起別人的興趣。秘聞就像自己最心愛的玩物，想給別人看，又怕別人把他弄壞。”
懷鏡已經越說越遠，駱夜趕緊說道：“師叔，你還是說點真正的秘聞吧。”懷鏡有些不滿意他打斷了自己的思考，但是看在他虔誠的表情還是相當滿意。湊近身來低聲說道：“我們就從那隻綠毛老烏龜說起。”
一隻烏龜不奇怪，一直能站立的烏龜也不奇怪，一直能說話，甚至是能欺騙人得烏龜就相當的奇怪了。駱夜最先想到的是問一問浮雲師叔，九州究竟有沒有這樣的烏龜，如果沒有，肯定是自己的幻覺。自己都受了懷鏡的影響一樣，開始胡亂想象起來。好在懷鏡的說話終於開始正常了：“那隻老烏龜還有一個名字，你很熟悉的名字，它叫玄武。”
宛如一個晴天霹靂般讓駱夜全身都忍不住顫抖了下，這個消息比見到雲翔子更能讓人震驚。懷鏡雖然說話離譜，現在說話的神情也很平淡，但駱夜覺得不會認為他再開玩笑。玄武是什麽，《道典》中記載，北方玄武，上古四大聖獸之一，龜狀蛇尾，盾若精鋼，無銳可破。用詞很少，說得也簡單。單憑這四大聖獸之一，天下妖獸莫能與之相比。即使在妖皇麵前它都能顯擺一下自己的資曆，這已經不能算是驚駭的存在，而是不應該存在的存在。
“你聽到的時候和我聽到的時候的神情一模一樣，那隻老烏龜知道的話，肯定又會得意洋洋。”懷鏡有些感歎地說道。
駱夜頓時說不出話來，隻怕所有的人聽到的都是這幅表情。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師叔，四大聖獸不是傳說早已經凋零了麽，怎麽玄武還會在道門？”
懷鏡冷眼看了下，鄙棄說道：“別人說凋零你就跟著說凋零，別人要是說道門再過十幾年就要完蛋了你也信。”駱夜自然是不相信，師叔這張破嘴什麽不好說，偏
偏那道門開涮。“四大聖獸凋零了幾個我不知道，但是朱雀肯定沒有。既然玄武能夠經曆萬劫，長生不死，朱雀肯定也能積木涅槃重生。青龍也難說，東海龍宮肯定還有他的長蟲後代，隻有白虎這個天殺的不知道是生是死。”
駱夜雙目瞪直，普天之下恐怕也隻有懷鏡師叔這麽聊侃四大聖獸，雲翔師叔祖的弟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隻是也太不靠譜了。
“玄武的這輩子就等於道門傳承了的千年。”懷鏡感歎得像一位極為傷感的騷人，而且是極能說詩談賦的那種。
“放你的屁，最多也就是我得下半輩子才是道門的傳承史，也不對，應該怎麽來說…”玄武的聽覺似乎有經過年齡的增長而退化，駱夜在想剛才它是不是一直在偷聽。“您不會說有一段時間在道門裏待過吧。”
樓閣之內的玄武哈哈大笑，“不錯，就是這意思。”
懷鏡出於意料的沒有多嘴插話，語氣恭謹起來。“老爺子今天的話和我一樣的多。”玄武又開始抬杠起來，“說反了，是你的話今天很我一樣多，明顯是老子先開口說話的。”
懷鏡打了個哈哈，不再跟它囉嗦。“當然當然。駱夜，你要知道，玄武前輩不但是四聖獸之一，還是我們道門千年以來的見證，他老人家的話都是正確的，他老人家的睿智是不容置疑的。”
駱夜本來以為玄武聽到這句吹捧會得意地自誇幾句，樓閣之內沉悶了片刻，“老子要是真的睿智就不會被青淵那個老家夥逼得在道門世代當看門的，也不會讓鬆風那個小家夥拖家帶口似的拉到煙霞峰，沉鍾石林多好啊。隻是，他們都見鬼去了，老子還活，這輩子真是寂寞啊。”老烏龜說話很不著實際，可這句寂寞說出來的時候駱夜都感覺到自己骨子裏有一絲冷清在流淌。
角落裏麵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一隻烏龜慢慢地爬上駱夜盤坐在蒲團上得腿上，慢慢站立起來，翹起了腿，駱夜看的雙目發愣。“看什麽看，老子又不是大美女，就算是大美女，也輪不到你看。”駱夜再次窘迫。
懷鏡咳嗽兩聲，知道玄武難纏，趕緊轉換了話題，“老爺子不但是睿智機敏，更重要的是老人家會占卜。”
“占卜，就是算命。”駱夜莫名地想起九州到處有打著“鐵嘴神算”口號的招搖撞騙的人士，玄武在千年以前難道也是靠這個混飯吃得。沒等駱夜想哥清楚，玄武狠狠地在他得腿上拍了一爪，爪子很小
，拍上去卻讓人痛入骨髓，駱夜差點叫了出來。
“不學無術啊，上古時期就是用龜殼來占卜凶吉的，老子算得上是占卜這一行的祖宗。跟那些騙人混吃喝的江湖騙子不可同日而語。”駱夜很難想象玄武把自己的龜殼燒了占卜看凶吉，雖然他得龜殼有些青色，但是並沒有灼燒的痕跡，隻怕道門中人的人也沒人敢這麽做。
懷鏡自然猜不到駱夜在想些什麽，正經說道：“玄武前輩的占卜是絕對可靠的，老爺子一生占卜了三次，都不曾出錯。事關道門的生存大計，誰也不敢馬虎。”
“所以陸青崖就背叛了？”駱夜冷淡地說道，懷鏡作為陸青崖的師父，雲翔子的嫡傳弟子，不可能是那麽瘋瘋癲癲，連說話都顛三倒四的人。雖然不知道陸青崖的背叛與玄武的占卜有什麽樣的聯係，但是駱夜直覺到沒有那麽簡單。
懷鏡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道門已經繁盛到了巔峰，凡事都有盛極必衰，誰都有可能衰落。但是，道門不行，道門的曆代先師不會答應，我們也不同意。”懷鏡的語氣霍地沉穩起來，神色皆變。
玄武歎了口氣，沒有說什麽抬杠的話。“道門的徒子徒孫死了不知道多少，真正羽化飛升的才區區十人。不是道門的弟子天賦不高，道門的曆代掌門哪一個不是天資卓絕。隻是在道門的生死存亡與個人的得道飛升之中選擇的話，他們寧可舍棄無上天道，也舍棄了那條小命。”玄武的話說得很慢，很滄桑，也很悲戚。活到它這樣的年紀，看到道門曆代的變遷，看到無數次的生死離別，也許真的已經麻木了，剩下的隻有憐憫和感歎。
懷鏡枯黃的臉上沒有表現太多的表情，“玄武占卜到三五年內道門必遭打劫，甚至是滅頂之災。魔門漸漸在恢複元氣，冥宗也有死恢複原的跡象，妖鬼一族也隻是封印狀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那青崖是不是故作背叛的…”駱夜試探著問道。
懷鏡冷冷地說道：“不是，陸青崖他是真的叛變了。雖然我曾有過這個想法，但是他私自偷走《天道九章》的時候就已經叛變了。”
“可是《天道九章》他自己並沒有用…”駱夜忍不住想辯解一下。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哪怕他把《天道九章》用在了你的身上，這改變不了事情的結果。若不是師尊他出手了，你覺得你現在還能走出煙霞峰麽。”懷鏡變得之前一般冷淡，說話辛辣冷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