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懷鏡
穀野在一座孤立的樓閣前麵停了下來,“駱師兄,師父就在裏麵,請。”麵前的樓閣已經有些破舊,挺立的風骨尤在,看上去頗為既是幹淨整潔,又有些遺世獨立。樓前匾額上得“賢師祠”三個金粉大字沒有抖落一點,光輝耀眼。
駱夜腳步一踏進去,背後的大門轟然關上。樓閣之內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景象,駱夜下意識捏住手中的符咒,轉念一想,道門煙霞峰之內哪裏會有什麽敵手。剛一鬆懈,樓閣之內風聲大作,傳來一陣不知名怪物的吼叫,勁風直向麵門撲來。駱夜往後一退,已經貼近大門。掏出符咒,直接將“離火咒”打出,“陰陽八極,離火心炎。焚。”處於對未知的恐懼,駱夜直接用上“焚字訣”,符咒化成一堵火牆,屏蔽在駱夜的麵前。襲來的勁風直接突破了火牆,繼續衝上前來。
襲擊的人不是一般的厲害,居然完全不把“離火咒”當成一回事。駱夜抽身就向旁邊拋開,雙手一手一張符咒,“天地無極,火龍點睛。現”,“天道萬象,北方玄武。現。”離火火牆抖動起來,換成一條火龍,蜿蜒遊動,撲向纏向襲來的勁氣。青黑色的龍龜擋在駱夜的麵前,蛇尾猛地抽了出去。
“叮”的一聲,火龍和龍龜如同鏡花水月一樣破碎,湮沒。就像一個小孩子在撕扯自己的玩具一樣簡單,巨大黑影之中揮起一隻粗短的手臂直接拍下。駱夜背後的鎮魂鏘然作響,一瞬間似乎感覺到自己擁有無盡的真氣。那隻粗短的手臂並沒有落下來,又慢慢地收了回去。黑影喃喃歎道:“反應不錯,就是底子太淺,鬼道術精而不純,尚需要磨礪。”樓閣之內黑影後麵有人點亮了油燈,油燈的火花自動跳躍起來,像一個個玩偶,落在適應的位置,整個樓閣如同一座燈塔,遍布了燈火,竟比白天還要耀眼,隻是燈火的顏色有些淺黃。
更讓駱夜驚異的,麵前的巨大黑影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巨大的烏龜。胸口的青白色紋路曆曆可見,粗壯的下麵兩肢撐在地上,整個翻起站立起來。更驚奇的是剛才的話就是這隻烏龜說的:“嗨,小子,說你呢。”烏龜的聲音低沉洪亮。
“你…你居然能說話。”駱夜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烏龜俯身低下身子,說道:“不隻是能說話,還能揍人。”粗短的爪子一拍,駱夜直接飛了出去,砰的一下,摔得七葷八素。“看見沒,揍人也很簡單。”
駱夜火氣大盛,“我當然知道揍人很簡單,為什麽要
揍我?”
烏龜用爪子尖撓了撓尖細的腦袋,“為什麽要揍你,這個我還沒想到。但是剛才我要揍你的時候你想抵擋,所以我決定在你不擋的時候再揍。”烏龜說話很滑稽,駱夜感覺有種吐血的衝動,世道要變,烏龜也成精了。
“我喜歡看人得這個樣子,很吃虧,但是又說不出口的感覺。”烏龜邁開大步向裏麵走去,它的身體所在,地麵就留下一片巨大的黑影。烏龜後麵走出來一個矮小的中年袍服道人,眼睛很小,眉毛更是歪歪扭扭,看起來不隻是其貌不揚的問題,而是這個人長得實在是有些難看。
“我就是懷鏡。”這人的聲音很特別,特別到光時聽聲音就能聽出這人肯定是一個相當果決淩厲的人,如同他得話一樣簡短便捷。
駱夜知趣地說道:“懷鏡師叔,晚輩…”
懷鏡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廢話多了,要你過來也不是閑扯的。”脾氣不怎麽好,駱夜對懷鏡的大概印象。如果自己當初也在他得門下,會不會經常挨揍。陸青崖肯定不會,他做事比自己嚴謹細致。
懷鏡將手中的香火點著,一一插在上手的牌位前麵。“師叔找我有什麽事?”駱夜上前問道,順手想幫一下。
“不用了。”懷鏡將香火插滿,退到下首,常常地鞠了一躬。回頭問道:“你知道道門是怎麽撐起來的嗎?”
駱夜想不到他問這樣的問題,一時不知道怎麽去回答。
懷鏡指著樓閣之內數十塊牌位靈碑,“就是這些東西撐起來的,用不了多少年,我們說不定也要待在這上麵。不冷清,熱鬧得很。如果沒人打擾的話,那就更好了。”懷鏡的語氣中沒有任何虔誠的意思,駱夜卻感覺到他的話中已經不再是虔誠,而是獻身如神明一般的崇拜。說完這些話,也不管駱夜是什麽反應,問道:“你去了雷澤,青崖給你留下了什麽?”懷鏡的語氣裏不帶一絲猶豫,甚至是不容反駁。
駱夜硬著頭皮說道:“青崖留下了兩樣東西,一塊玉佩和一個匣子。”雖然他不怎麽喜歡這種語氣,畢竟是自己的長輩,又是陸青崖的嫡係師父,足夠有理由那般說話,隻當他是率真好了。
懷鏡直直地瞪著他,審問犯人一樣的神態。“匣子裏的是什麽?”
“應該是《天道九章》。”駱夜想了想說道,有很多暗示,但是自己也不知道《天道九章》到底是什麽,能給人帶來什麽樣的改變,這些東西駱夜
都是一無所知。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麽會應該是?”懷鏡也覺得自己語氣有些問題,放緩了話語氣。
駱夜回答道:“弟子也不了解《天道九章》是什麽樣的東西,雲翔師叔祖說我體內有一扇門,私下猜測應該是《天道九章》。”
懷鏡臉色一變,“你見過雲翔師尊?”出於對師尊的敬畏,說話變得有些不大自然起來。“不對,你怎麽會知道他得所在?”
“是的,聶師妹帶弟子無意中去造訪的。”
“無意?哪裏有那麽多無意,分明是那個小丫頭片子看見你道胎被破,想讓師尊對你施展援手。好好得不學,倒是先學起沾花惹草了。”懷鏡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咄咄逼人,說話也慢條斯理起來,隻是越說越離譜。縱然是聶挽衾自己有這個意思,駱夜想來想去也沒想到自己是怎麽沾花惹草的。
“不是責備你,總比青崖這樣狠了心腸的人好。隻是聶挽衾那丫頭不是那麽簡單,你還是自求多福,最好在師嫂師兄翻臉之前離開煙霞峰。不過比起楚落霜那個傲氣丫頭,還是聶小狐狸可愛得多。”懷鏡那張枯皮老臉變成有些古怪,說話更是顛三倒四,跟之前的嚴肅完全變了兩人一樣。“總之,男人不能吃虧,也不能讓女人吃虧。否則就是王八蛋。”
樓閣深處傳來一聲怒吼,“放屁,就是老子的蛋也不會欺負女人。”
懷鏡無辜地擺了擺手,高聲說道:“老爺子,剛才不是說你,我是說這個家夥。”
“說哪個家夥也不行,老子的蛋不就是老子的兒子,老子的兒子欺負了人,不就是老子的不是,分明是想借個由頭罵老子是不是?”老烏龜嘴巴利索得很。
駱夜見過胡攪蠻纏的,沒見過比這更胡攪蠻纏的。上官羽衣在他們前麵簡直就是個繈褓中的嬰孩,不對,比起來本來就是個嬰孩。
老烏龜罵罵咧咧說了幾句,見沒有人答話,又沉默了。懷鏡手指一指說道:“打不得,罵不得,還說不得。對付這樣的人,哦不,是烏龜,不用理他就是。”
駱夜差點以為他是在說自己,或者說除了那身龜殼,都有同樣的臭脾氣和胡攪蠻纏。還是老實地點頭稱是,“師叔說得對,弟子銘記在心。”
“嗯。”懷鏡滿意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教導有了成效。“剛才我要說什麽來著,讓我想想。是了,道門煙霞峰有一些秘聞。你想知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