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獵鳳

“嗖”地一支長箭帶著破空嘯聲閃電般襲來,擦著鳳首掠過。鳳鳥怒鳴一聲,展翅飛走。上官羽衣被壓在底下,傳來駱夜的溫熱氣息,心口怦怦直跳,雙臂發軟。立刻想到周圍還有人在旁注視,奮力推開駱夜。

地麵上沒有留下任何血跡,掉落著一根鳳首上麵的翎羽。駱夜撿起來仔細觀詳,上麵還流動著天火的氣息。從灌木之中走出一個挽弓女子,步調輕盈優雅。上官羽衣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你!”正是當天怒斥殷成秀,打聽前去雷澤方向的皮甲女子。

駱夜走上前遞過翎羽,謝道:“多謝姑娘搭救之恩。”皮甲女子將弓重新挎在肩頭,並沒有接過,連聲歎息:“可惜這一箭偏了三分。你不要這根火羽天鳳的翎羽麽?”

駱夜奇怪道:“姑娘射下來的東西自然是你的,尚未感謝你的援手恩德,怎能奪人所有?”皮甲女子搖搖頭,望著鳳鳥離開的方向,頗為泄氣。“不用謝,我也不是想救你,隻想把那隻火羽天鳳射下來,好去采取雪靈芝而已。”頓了頓,又有些好奇,“九州的人也會拾到東西後還給別人麽。”

駱夜隻聽說過有些蠻族之中才有這個習慣,誰拾到的東西就歸誰。連饋贈別人,都需要還禮交換。“姑娘好像不是九州中原人?”

皮甲女子眼中的光彩一閃即逝,神色並未改變。“九州的人還是以前的九州人,陰險狡詐、道德淪喪、勾心鬥角,把古人的傳統丟失殆盡,枉費當年獵妖師的苦心守護。”

“獵妖師?”上官羽衣也湊上前。駱夜更是無比驚訝:“姑娘是來自南疆獵妖師部落?”

皮甲女子表情黯淡下來:“九州的人還知道獵妖師麽?”語氣神態之中卻是承認了他的話,駱夜肅然起敬,沒想到獵妖師居然還有傳承。千年之前,鬼族與妖族幾乎橫掃九州,後來,修仙人士憑借聯合起來的強大勢力將鬼族封入第四界。妖族卻是讓獵妖師以數代人的性命為代價獵殺殆盡。妖族消失之後,獵妖師也隱遁到了南疆,漸漸地失去了跟九州中原的聯係。但是他們卻是名副其實的九州子民,而且悍勇無畏。當年掃蕩妖族的時候就立誓,妖族不滅,獵妖不止。“姑娘的祖上也是九州人,曾為九州奮鬥不息,怎會忘卻你們。”

皮甲女子毫不在意他話裏誇讚,“是嗎?”抬步準備離開,駱夜緊跟上去。“姑娘慢走,雖然是無意,但是畢竟搭救了我們兩人。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請盡管開口。”女子停了下來,“真的麽,我要做的事攸關性命,你還是多考慮一下。”

“姑娘直說無妨,自當傾力而為。”駱夜不做考慮說道。

皮甲女子遲疑了一下,“我需要你幫忙把火羽天鳳引出來,在林子麵我不後狙殺它。隻有狙殺掉它,我才能拿到血靈芝。”

上官羽衣立刻回答:“不行,剛才我們已經激怒了它,再次進去會更加危險。”駱夜沒等皮甲女子反應過來,打斷了她的話,“就如姑娘所講,我去把它引出來。”

皮甲女

子目光不定,“你不再考慮一下?”

駱夜堅定地說道:“不用。”皮甲女子突然伸出雪白的藕臂,抱住駱夜的頭,嘴唇輕點了下他的額頭。“你要是死了,我會給你招魂的。”駱夜被她的舉動驚愣得不敢動彈,上官羽衣看得眼熱,“烏鴉嘴,人都死要,還要你招魂做什麽。還有啊,不要見個人就摟摟親親,真是不知……”後麵的話還沒說出,自己已經臉紅到脖子根上。

“我不叫烏鴉嘴,我叫西月翎。當然不能見個人就親熱,見到女人不能,見到不喜歡的男人也不能。”西月翎故意看了看上官羽衣,挑釁說道。

上官羽衣看到駱夜故作正經、一言不發,更加生氣,心想明明剛才還是凶巴巴、冷冰冰的,一會就喜歡了,分明是不安好心。記得眼淚在眼眶中直轉,狠狠地踩了一下駱夜,惱恨他被人迷惑而不自覺。

駱夜圓場說道:“上官師妹無須擔心,隻是去引一下鳳鳥,又不是跟它正麵相對,沒什麽大礙。西月姑娘也不是那種輕浮之人,不要胡亂猜測了。”好不容易安撫了上官羽衣,籌劃起怎麽對付鳳鳥的法子。

梧桐林是鳳鳥集木涅槃之地,在林中與它相鬥無意是自尋死路。上官羽衣仍舊對西月翎滿懷戒備,“把鳳鳥引到一邊之後,另一個人再去偷偷采下不行麽。”

“火羽天鳳極其聰明,人一多它就不會離開巢穴太遠。它的靈覺極其敏感,附近的風吹草動都能感覺得到。”西月翎笑意盈盈地看著她說道。上官羽衣分明是感覺到她的輕視,越看越不耐煩,索性轉過頭去。駱夜思慮了片刻,“先在外麵設好陷阱,我去引來它,隻需要困住它片刻,西月姑娘的破魔弓就能將它製住。”上官羽衣也說不出更好的方法,行動上也比不得西月翎的威懾和駱夜的機智,索性不說話。

駱夜在梧桐林的邊緣布置出一個符咒陷阱,設計來去最佳的路線方向。讓上官羽衣截擊,西月翎隱匿在叢林中狙殺。準備好了剛欲進去林中,西月翎攔住他,掏出一把銀刀。上官羽衣曾在客棧之內聽她說要償別人的肉,驚覺起來,按住手中的長劍。西月翎伸舍舔了舔銀刀刀鋒,嫵媚笑道:“上官姑娘,我跟駱公子有點話說,你先回避一下好麽?”

上官羽衣直接搖頭,暗自嘀咕,看你樣子也不像懷了什麽好意。

駱夜道:“西月姑娘若是要對我們下手,有的是機會,單是她一個人能安然無恙地進出雷澤就不是我們可以做到的。”上官羽衣尚在猶豫,西月翎伏在她耳邊輕聲耳語了一句。上官羽衣聽完睜大了眼睛,看了駱夜一下,飛快地離開了。

西月翎的銀刀在手掌中不停地翻轉,“駱公子,你們道門中人雖然道行高深,能夠禦劍殺敵於數十丈之外,但是論及近身打鬥,遠不是我們獵妖師的對手。千年以前,即使九州修士背叛了與獵妖師的諾言,獵妖師依舊憑借矯健的身手和破魔之術獵盡妖族。你知道我們的力量來自於哪裏嗎?”

駱夜聽不懂她的意思,耳邊風聲一響

,西月翎在眼前忽然消失。隻覺得額尖一絲涼風輕拂,幾根發絲飄然落下。西月翎站在他的背後道:“我們的力量出了血脈的傳承之外,還延續了九州上古時期三皇五帝時代的巫術。獵妖師是最純正的九州子民,世代都守護在這片祖先灑滿熱血的土地之上。即使九州現在人心不古,獵妖師還是遵循傳統,鎮守在南疆的天幕妖境。”

西月翎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多,轉移了話鋒:“上古時期妖獸當道,九州先民也不曾會什麽道行法術,全憑巫術才得以戰勝洪荒猛獸,開天辟地。道行法術是引天地靈氣蘊存於體內,伐骨洗髓,知道破開身體禁錮,羽化登仙。巫術則完全不同,它是激發體內潛能,自身不斷精進。對於修行的人來說,身體是皮囊;對於我們獵妖師來說,身體就是寶藏。所以我要幫你刻上巫術咒文,用以刺激你的身體極點,也好讓你到時候逃命的時候快些。你也不用感謝我,我怕你萬一沒引出天鳳,自己倒先被它給烤熟了,那樣我也得不到血靈芝。

不等駱夜答應,就直接將他的右手衣袖褪到肩上。拿捏幾下,駱夜整隻胳膊就失去感覺,變得麻木起來,銀刀刀鋒在他的手臂之上畫出一條條血線。

駱夜看到她**在外的手臂雪白晶瑩,忍不住想發問。西月翎用手指沾了他一滴血珠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抹,立刻現出一幅由血線勾勒的粗獷咒文。“巫術咒文會刺激你的體內潛能,短時間你會獲得比常人更加強大的力量和迅捷的速度,但是現在你不能頻繁濫用,否則會反噬你的身體。隻要經常使用,超越的力量會越來越強,控製得也越來越久,反噬則會慢慢變弱。想用它的是咒文會自動激發,把握好你的使用機會。”

西月翎刻好巫術咒文,用皮甲口袋中的透明藥液一抹胳膊,咒文消失不見,又幫他解開手臂的禁製。手臂上隻有一些清涼的感覺,沒有任何痛楚,上麵的印記好像已經刻進了腦海一般。

駱夜把上官羽衣叫出,吩咐她小心行事。也不知道西月翎對她說了什麽,上官羽衣隻是點頭應答,沒有任何嬌蠻舉動,溫順的聽從。

以鳳鳥的靈覺,除非能屏住一切生機才有可能瞞過。駱夜自度沒又那份能耐,不如大方走進去。進入林中沒過半刻,鳳鳥的鳴叫聲就已經在上空想起。駱夜隻見一道火紅色的巨影迅速飛來,扭身就馭劍逃離。鳳鳥速度極快,背後的灼熱氣息越逼越近。駱夜一道掌心雷打出一根巨大的梧桐木向後倒去,砰的一下木屑橫飛,火光四濺。鳳鳥更是憤怒,一團團火球不停在身邊炸裂,駱夜的後背傳來陣陣灼痛。手臂上的一陣熱流傳散到全身,駱夜覺得身如輕燕一般點在劍上彈射而出,直落向樹林邊緣的灌木叢裏。鳳鳥疾衝過來,引發了符咒陷阱。“縛鬼索”符咒連成一張大網將它牢牢困住。鳳鳥張嘴吐出一團火球,將咒網撕開一角,想要展翅逃離。在旁等候已久的上官羽衣禦劍躍下,“流雲劍訣”化出數十道劍氣將鳳鳥包裹。鳳鳥雙翅閃動,向劍氣撲滅無形,奮力即將衝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