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黑水流劍宗

公羽良的腳步從不曾退卻,在地上印出筆直的堅毅與倔強,道:“風戶藏武,你真的很強。可是你如果再不舍得拔劍,那就永遠也沒有機會拔了。怒——斬——斷——浪!”

怒吼聲炸響整片樹林,公羽良一步便閃至風戶藏武身前,玄骨劍怒劈橫斬,大開大合間,勢如萬千雷霆掃過,欲摧毀一切有形之物。

稀淡的晨光中,陡然閃過一條熾亮無比的細微隙縫,極快地順著空氣蔓延,似乎竟將眼中的晨色切割為了兩半!

“怒浪斬”迅如驚雷霹靂直下九霄,快得讓人來不及思考;玄骨劍如驚鴻疾電,卷著公羽良銳利的怒意直奔武士刀。

公羽良的劍竟迅猛如此?!風戶藏武一時間竟呆住了,震驚無比,可很快便換為了無限的驚喜與渴望!風戶藏武眼裏的驟然迸射璀璨神芒,同時反手抽甩武士刀。

快,快到了極致。快至時間似乎都靜止了,唯獨一副畫麵清晰傳來。公羽良直覺眼中一晃,一團炫烈刺眼的寒光陡然乍現,呼嘯著便已經刮向玄骨劍,可公羽良根本來就沒看到風戶藏武拔刀?!!

“一字流水~~~!”風戶藏武以不可思議的奇速瞬間拔劍,武士刀幻作燦燦銀流,狠狠撞上玄骨劍。

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意激烈碰撞,洶湧戰意瞬間席卷炸裂,蕭蕭殺機刮體迸射,交織後衝入了二人身後清微的晨幕。

芳華絢爛之後是永恒的寂靜,“怒浪斬”與“一字流水”強強硬碰,居然不分上下!

公羽良與風戶藏武咬牙怒視,目中閃爍著澎湃的殺機,可手裏的戰意再也前進不了分毫,一刀一劍緊緊對抗著,都想要壓下對方一頭。

步伐已然因傷勢而有些發虛,公羽良強提著勁力,死死定住身形,玄骨劍拚命抵製著黝黑的武士刀。

無形的氣勢在來回湧動,周遭的樹木枝條“嘩嘩”作響,盡皆不安地搖動起來。此種因激烈對碰而誕生的沉寂,維持不了幾多光陰,微妙的平衡隨時會崩潰,林子中隨時會再爆發無可匹敵的狂風駭浪!

嗤~~~嗤,隨著刺耳的聲響,僵持的局勢瞬間崩坍,風戶藏武蹬蹬被逼退幾步。而公羽良卻突兀地倒彈著飛了出去,似乎是鋒利無形的刀刃切過了一般,雙臂飛濺出兩串觸目驚心的血花!

“劍。。。劍氣?!怎會如此。。。。。。”公羽良感到深深的不甘與滿滿的蒼白無力。仰翻的眼角餘光中,那原是隔在自己身後幾丈開外的一棵巨木,已是傾斜著倒塌摔落。粗大的主幹被攔腰橫斬,仿佛是被一把巨大的利刃隔空切斷!

啪~~~啪,公羽良敗北彈飛的同時,又是不尋常的異響,一直沉靜的風戶藏武不由得驚呼出聲,油然升起的喜悅立時灰飛煙滅。

風戶藏武嘴角掛出了血絲,他卻茫然不顧,隻是小心地護著手裏的武士刀,心中已是沒有了一絲一毫勝利的滿

足感,反而翻滾著無盡的驚懼與心痛。

風戶藏武顫抖著不可置信,斷斷續續地道:“黑。。。黑。。。黑水刃,怎會。。。怎會裂開了?!”

“黑水刃無堅不摧,黑水流劍宗傳承的至寶,怎麽會開裂!?”風戶藏武希望那隻是一時的幻覺,幾經確認之後,不得不接受殘酷的現實。

原來本是鋒芒無雙的武士刀,此時氣勢大減,宛如病入膏肓般低沉。隻見那黝黑的刀刃上,遍布蜘蛛網般細密的微小裂痕,雖需要仔細端詳才可發現,但道道細痕卻是那麽的惹眼!

比拚中公羽良並不是完敗,玄骨劍堅銳得令人不敢相信,居然將黑刀震敗,震裂,震傷了!

公羽良兩臂衣衫盡碎,兩道恐怖的巨大切口深可見骨,由手掌一直延伸至肩頭。道道紅豔湧過翻卷的鮮肉,順著玄骨劍淌滴在了腳下的土地,古白色的玄骨劍已經被染成醒目的赤紅!

“公——羽——良!我要讓你付出代價!”愛刀被毀,風戶藏武怒發衝冠,兩盞赤紅的眸子火辣辣直瞪公羽良,磨牙恨聲道。

“分水逆刃斬!”風戶藏武厲喝中快速起劍割空,身前兩道幽芒一閃即逝。兩道嗆強的氣浪交織重疊,降臨的刹那便呼嘯著奔竄衝出,眨眼便出現在公羽良身後,然後消失在了棵棵樹立的巨木叢間,隻留下身後兩道交叉飛濺的血花!!!

錐心刺骨的創痛迅速填滿虛弱的身體,公羽良腦海中一陣陣窒息的空白,腳步虛虛浮浮東倒西歪的,視線裏的景物也開始不住的搖晃。

黑水刃幽芒隱隱,風戶藏武冷笑著緩緩收劍,公羽良胸前又添了兩道致命的傷口,交叉蔓延的露骨血痕,似乎將公羽良的性命釘死在了那裏。

“你的修為不怎麽樣,手裏的劍倒是不簡單,居然比黑水刃還強。”分水逆刃斬刺透公羽良時,風戶藏武清楚地看到,公羽良曾試圖以骨劍擋下劍氣鋒芒。奈何差距天淵地別,劍氣依舊切過了玄骨劍,也結實砍中了公羽良。

可如今擋在身前的骨劍完好無損,不僅不現細絲裂痕,反而開始繚繞虛淡的灰霧,仿佛正要展露真正的威嚴。

“你修為如此不濟,連劍氣的皮毛都掌握不了,這樣的劍跟著你,你也隻會讓它蒙羞!”風戶藏武提著黑水刃,冷笑著逼近公羽良,透露著赤裸裸的貪婪,道:“你的骨劍,我要了!作為回報,我就將你好好地安葬在這林子裏!!!”

風戶藏武語氣狠辣,身法超絕,話音還未傳至公羽良耳中,輕巧敏捷的身影卻已經跨越了空間,電光火石間便晃到了公羽良身後!

風戶藏武是笑非笑,滿意地瞅著黑水刃,黝黑的刀刃上滾動著沫沫新紅,吐字冰冷絕情,淡道:“居——合——斬!”

隨著風戶藏武冰寒徹骨的判決,公羽良的背影遽然一陣悸動,隨即噴濺出一片淒美的血幕!

風戶

藏武原地消失時,公羽良隻覺一股勁風透體,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切斷了,而後便湧上了無邊的錐痛。

風戶藏武無論是修為,身法,手段,都遠遠超公羽良一籌,以超覺的實力死死地壓製著公羽良,絲毫不給公羽良留有點滴的生機。尤其是他觸摸的劍道境界,那鋒銳無雙的劍氣,更是重重點中了公羽良的死穴,令公羽良毫無招架之力,連連挫敗中漸漸沉入死亡地獄的深淵!

“你別做無謂的掙紮了,即使你服下了黑母丹,也是不可能逃得過我的劍。”風戶藏武冷漠地盯著公羽良,道:“自從我進入華夏,也遇到了不少的高手,他們也如你一般死扛硬打。哼,可惜啊,最後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勝過我,他們絕望的鮮血,倒是全都沾滿了黑水刃上。”

公羽良周身血氣腥濃,如死了一半沉靜不語,隻是垂沉著腦袋,吃力地邁出僵硬的步子,歪歪撞撞地踏步前進著。枯草上印出猩紅的腳印,公羽良步子艱澀搖擺,仿佛一個落腳不穩就會倒下去,永遠將不會再站起來。

公羽良腦海亂轟轟的,身體已經聽不到指揮,迷離的眼窩也綻放層層的空白,虛弱的意識蒼白到了極點,與崩潰也隻是一線之隔。

“你們的努力注定都是徒勞的,就算你們支那的所有劍法加起來,永遠都贏不過我黑水流劍宗。”

風戶藏武冷笑著,逼近了搖晃的背影丈內,停住了,又道:“我渡海遠道而來,沒想到中原武林竟如此沒落不堪,真是可悲啊。不過至少我已經證明了,我比你們所有人——都更懂劍。”

公羽良跌跌浮浮的撞不出三步,便調過了方向,玄骨劍也再次麵對著黑水刃,咬牙狠道:“你。。。廢話這麽多。。。不就是想要玄骨劍嗎。。。劍就在這裏。。。盡管過來取吧!”

黑水刃正泛出冰寒的幽芒,風戶藏武狂傲冷情,厲聲道:“沒有強大的實力就乖乖認命吧,你實在——太弱了!”

哇~~~~啊,公羽良猝然仰聲狂吼,亂發飛舞,暴躁的真元瘋狂擠入堵塞的經脈,周身也騰起陣陣猩紅的血霧。

燃血禁術。經脈傷勢累累,脆弱不堪,還承受如此重負,重者必亡。即便僥幸活下來,也極可能功力盡失。公羽良燃燒生命換取戰力,已是完全不顧自身的後果。

燃血術是嗜命的禁忌邪法,以施術者自身真元,甚至是燃燒生命為代價,換取短暫突飛猛進的實力。不到萬不得已,任誰都不會使用。

傷跡斑斑的軀體腥色血霧繚繞,公羽良雙目也流出了沫沫妖豔的鮮紅。一股雄渾壯闊,浩蕩磅礴卻無限悲寂的戰意正在肆虐,生命最後的絢爛已經在怒然綻放著!

風戶藏武遠遠比估計的更可怕,公羽良已是退不可退,唯有用生命鋪出一條前進的道路。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