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色初戀
若水是在勞動節過後返回學校的，十幾天不見。若水變了，變得沉默寡言，尖酸刻薄，對誰都豎起尖銳的利刺，盲目的保護著自己，沒有人敢與她接觸，也沒有人去試著與她接觸，在這所高中，她大半的時間都花在冷子燁身上，認識的朋友並不多，知心的更是一個也沒有。
而，那段時日，冷子燁卻並沒有主動找過她，仿佛於他而言若水消失與否都與他毫無關聯。
那天的天氣其實很好，雲淡風輕，似乎是怕吵醒了若水自以為是的美夢。
若水約冷子燁在他們經常去的酒吧見麵。
走進烏煙瘴氣的酒吧裏，聽著吵雜尖叫的音樂聲，若水忽然覺得有些壓抑，沉悶得喘不過氣來。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約的冷子燁的？這是父親走後若水第一次踏進這種場所，沒有以前放縱的心情，酒吧也少了那份灑脫自在，父親去世以後，連外在事物也發生了變化。
轉過樓角，來到熟悉的包房門外，第一時間便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
那時候的酒吧包房隔音效果並沒有現在這麽好，在吵雜的音樂聲中，若水還是辨認出冷子燁那略顯清冷的聲音：“誰會喜歡她。”懶散的話語明顯透著一絲不屑，讓若水有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停住了欲推開門的手。
“不喜歡，那你為什麽還與她在一起啊。”另一位男生的聲音，應該是冷子燁身邊經常出現的哥們，若水聽不出是誰，此刻她隻對冷子燁的聲音敏感。
“你不覺得她與其她女生比，較好玩一些嗎？”冷子燁的聲音更加懶散起來。
哦，好玩一些……
“哦，我就說大哥，怎麽會喜歡若水那種女生呢，不男不女的……”
哦，不男不女的……
“若水，來了怎麽也不進去。”是灑吧裏熟悉的歌女。畫著妖豔的妝，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庸俗的脂粉味，若水望著眼前的女子，忽然變得茫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
門就在那一刻，毫無準備地被那歌女推開了……
冷子燁庸散的靠在沙發上，修長的腿交疊著，右手高舉著一杯酒，正準備往嘴裏送，在看到門口的若水時，停頓了一秒，隨後依舊雲淡風輕般地送進了嘴裏，就算是在烏煙瘴氣的酒吧，他的動作依舊那麽優雅。
既然決定放手，就不應該有所遲疑。
若水有過一秒鍾的呆愣，隨即轉過身就跑，她沒有勇氣，也沒有足夠的經驗來麵對這一幕，隻好選擇逃避。
或許是她聽錯了，或許那不是他說的，或許這隻是一場夢，夢醒後一
切都好了，父親會站在她身邊，而冷子燁會提著蛋糕一臉燦爛的出現在自己家門口。
若水在D城的國道像孤魂夜鬼一般，漫無目的的走著。北方五月的D城還帶著冬天的寒冷，若水一直走一直走，想找到記憶中的父親那寬厚的肩膀，溫暖的笑容，柔和的聲音……待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若水才終於一個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若水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豪華的裝修，四周皆是價格不斐的家居，第一反映是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或許是已經死了，原來天堂是這麽美麗的地方嗎？隻是，她真的到了天堂嗎？那父親在那兒，在房間裏巡視了一遍。沒有父親的的影子。
窗前站著一位白衣少年，幹淨的居家服，修長的身材，冷漠的背影很是孤獨。
若水掙紮著要起來，他說過來扶起她。若水抬起頭一看，輪廓分明的五官，眼神裏泛著深藍色的光芒，不是害得她如此落魄的冷子燁又是誰？
若水的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心裏更是迷茫。
“我去找你時發現你坐在地上，就將你帶走了，這裏是我租的房子。”冷子燁看出她的疑惑，出口解釋，而他，沒有解釋的是，昨晚自己也跟著她走了一個晚上，說不清楚是擔心她的安危還是愧疚什麽的，在看到她安靜的轉身離去時，心裏有點猶豫該不該追出去，當那孤獨落寞的背影消失時，忽然預感到自己將要失去什麽最珍貴的東西，還未等到自己腦袋做出決定，身子已經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看著她行屍走肉般晃蕩著，也不敢上前去打擾她，莫明其妙的跟著她走了一夜。
若水望了望牆壁上的鍾，已經是下午四點了，看來今天是不用去學校了。
“謝謝，我該走了。”若水開口，聲音略微沙啞。
若水現在很害怕與冷子燁同處一室。她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冷子燁昨晚的那些話還在耳邊，她卻不敢開口問，下意識的欺騙自己，那隻是一場夢。
冷子燁看著她起床的動作，心裏莫明地泛起一陣疼惜，轉過身不再看她，低聲問：“昨晚的話你聽到了多少？”
若水動作一滯，身體有些不穩。她都選擇性的遺忘了，他還要提起，一定要那麽殘忍嗎？若水低下頭，眼裏刹那間浸滿了淚水，不知道該做何回答。
“我們分手吧！”冷子燁漠然開口！
若水驀然抬起頭望著冷子燁冷清的背影，視線越發變得模糊不清。她也想微笑著說聲“好，”然後瀟灑的轉身離開，可是眼眶裏已經裝滿了淚水，她還怕，怕這個世上隻剩下她一個，
孤苦伶仃的，她已經失去了父親，不想再失去她喜歡的他。
“我……”若水哽咽。
冷子燁轉過身，碎發隨意的蓋在光潔的額頭上，絲絲陽光打在上麵，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若水趕緊低下頭，就算到了此時此刻，她的心髒還是會因他偶然的一個動作而加快。
“我不喜歡你，我們分手吧。”冷子燁轉過身，重複。
一定要這麽殘忍嗎？有淚水劃過眼角，若水沒有回答，隻是不停的哭。
“你和一個人很像。”冷子燁腦海裏浮出那一抺純淨的笑容：“你也別太難過了！”嘴角不僅露出溫柔的笑意。
若水擦幹淚水，有點不明所以的望著冷子燁，望著他一直給予自己的冷漠側臉，露出一抺柔柔的笑意，那麽柔，那麽溫，他想起了誰？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誰？”
冷子燁聽到若水的問話，抬起頭望向窗外。
她連他的側臉都不能擁有了。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找他。”冷子燁開口中。“可是一點結果也沒有，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看見了一身男子打扮的你，莫明的一種熟悉的感覺，以為你就是他……”冷子燁說到這裏，停了一下，轉過身打量著若水，眼神裏又流露出那種迷茫的神情。
“他是個男生。”說完，冷子燁眼神精光一閃，好整以待的看著若水。“所以，我不喜歡女生，也不喜歡你，分手吧。”
若水愣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剛停止的眼淚又來得波濤洶湧了，心裏越發的淒涼，為自己，為自己平日的打扮與作風。怎麽會是這樣的？怎麽會呢？這算什麽結果……
“好，分手！”若水擦幹眼淚，聲音毫無起伏。
拉開門，然後故作瀟灑地走了出去。
竟成了另一位男子的替身，若水想笑，眼角流出的卻是滾燙滾燙的淚珠，如果，能死掉，一了百了，那該多好。
這是第一次，她想到了死，被冷子燁逼到絕路。
若水發燒了，在醫院裏麵昏迷了好幾天。求生意誌薄弱，情況一度危機，是段老師一直呆在醫院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跟她講一些父親以前的往事，終於在昏迷三天後醒了過來。
醒了後的若水再也不去想前塵往事，完全變了一個人。
在家裏休養了十幾天，回到學校，已沒有了冷子燁那抺紅色的背影。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那裏，也沒有人告訴若水他去了那裏，若水也跟本不曾打聽過。
再後來，高一一放假，若水便退學聽從父親的話去了英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