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無情
燭光搖曳，晃的頭暈。
媛兒跪在床頭見著司馬傾睜開眼便止不住大聲哭出來，她緊緊的揪著被單，有些畸形的指骨捏的慘白慘白。
“媛，媛兒……”司馬傾張了張口，聲音沙啞，“孩子，孩子呢？”
媛兒垂下頭一句未響，隻是不停的哭著。
“嗬！”
這一笑，疼的司馬傾眼前發黑。身子又虛又痛，無力的躺在床上眼角的淚水再也流不出來了。
李溫雅被封了貴妃，地位僅在皇後之下。
而司馬傾的孩子剛出世便被送去了她的宮中。連一麵都沒有見著。
媛兒握上司馬傾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喚著。
隻是未有多時傳旨的公公便來了，華彥說批準司馬傾吃齋誦佛。
司馬傾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看著前方愣愣的出神，傳旨的太監念完聖旨安慰了司馬傾幾句便匆匆離去，原本調來傾陽宮的婢子都已經離開的隻剩下兩三個，媛兒一直跪在司馬傾的床頭說著話，司馬傾很想要扯起笑容告訴她沒事，可是沒有力氣，連扯都扯不起來。
“你恨麽？”猛地，這句話又在心底響起，像是一塊石頭激起一片浪花，讓司馬傾有些不安。
“是不知道呢，還是不願意去知道啊？”那聲音繼續說著，帶著毒一點點侵蝕司馬傾的神經。
搖了搖頭，司馬傾閉上眼睛一句話也沒有說，心底的那個聲音笑了笑，消散開去。
一個月後，司馬傾的身體才算是恢複了些，也是這一個月，她始終都未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僅僅的一個月，卻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容姨時不時來探望一下她，說起華彥下的這道聖旨還是容姨去求來的。
父親手中的權都被華彥收了回去，說起來現今也隻是個掛名的丞相罷了。哥哥又被調往遠方前線，隻要華彥高興，隨時是可以找個罪名將司馬家處死。
陽光從窗子裏進來灑落在她的身上，容姨坐在一旁說著話，說了一會兒，看像目光呆滯的司馬傾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有些不忍心。
“這要是真傻了的話也真是好事。”容姨說罷將司馬傾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出了去。
這一個月，她不說話，整天除了睡覺，吃飯便是獨自躺在搖椅上呆呆的看著一處，一看便是一天，宮裏頭的所有人都以為她因為傷心過度有些不正常了，可是也隻有司馬傾自己知道她沒傻，異常的清醒。
容姨走了，媛兒
便進來了。她放下手中的粥，看著司馬傾的模樣又忍不住哭泣起來。
“娘娘，現在宮裏頭都說你瘋了，可是媛兒知道娘娘並沒有瘋，媛兒和娘娘從小一起長大的，娘娘的心性媛兒最是清楚，想哭就哭出來吧，憋著對身子不好的娘娘。媛兒，媛兒不想看這娘娘這樣子……”
媛兒突然跪下那“嘭！”的一聲震的司馬傾耳朵疼。
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她那雙呆滯的眼一動晶瑩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媛兒，我恨，我恨的！”
話出，司馬傾心底的那個聲音笑起來，笑的狂妄。
她恨，真的恨，隻是一個勁的將自己包裹起來，什麽也不想去看，什麽也不想去想！
華彥再也沒有踏入傾陽宮一步，這傾陽宮就是一座冷宮，華麗而清冷。
午夜夢回，孩子的啼哭聲不斷的縈繞在她的耳邊，媛兒說，華彥給他起了名字，叫做華舜。
今夜下起了雨，稀稀疏疏的，窗口的樹葉摩擦著窗子發出“刷刷！”的聲音。
司馬傾睜開眼睛，耳邊不斷的響起孩子的哭聲，不停的哭著，哭的好淒慘，好可憐。
即使他的體內流淌著華彥的血可畢竟也是司馬傾身上掉下的肉，抬手將耳朵蒙住司馬傾蜷縮起瘦弱的身軀，低低的綴泣聲如同無形的幽靈，穿過床幔。
“轟隆！”一聲，一道刺眼的閃電劈過天際。
雨下的愈發的大，整個後宮被雨幕遮著看上去更加恐怖。
渾身濕的通透，司馬傾站在李溫雅的宮殿前腳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動也動不了，孩子的哭聲繚繞著整座宮殿，直逼司馬傾的耳朵。
“哐！”的又是一聲驚雷司馬傾猛的一個哆嗦腳下一偏差些摔倒在地！
“孩子，我的孩子！”往前去，司馬傾的呼吸急促起來，蒼白的臉色讓她看上去如同一個瀕死之人。“孩子！我的孩子在哭！”她不停的喃喃著，往前衝去！
“彭！”的推開那扇隔著視線的門，偌大的室內，那張冰涼的床上隻有她的孩子一個人孤獨無助的躺著。
“寶寶！”呼出聲來，司馬傾顫栗著不知道是如何走到床邊的她冰涼透骨的手碰上孩子的臉，突然原本哭啼不止的孩子便止住了哭聲，噙著淚水的眼睛眨巴著看著司馬傾，咧開了笑容。
心底的那處一軟，司馬傾的淚水狂湧而出！
“寶寶不哭，娘親帶你走，娘親帶你走啊！”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抱起，司
馬傾的身子抖的越發的厲害，原本跪倒的腳站了好幾次才站了起來。
往前走，司馬傾身上的水痕拖了好長好長，赤著的腳劃傷了好幾處流著血，感覺不到疼。衝進雨簾將孩子護在胸口，小小的嬰兒竟是乖的一聲都未哭。
“寶寶真乖，娘親帶你離開，我們不要呆在皇宮了，不要呆在皇宮了。”
正說著，身後李溫雅的宮殿中便傳出婢子的尖叫聲！
腳下一絆，司馬傾雙膝撞地，疼的倒吸冷氣，懷中緊抱的孩子嚶嚀了幾聲似乎是知道娘親受了苦。
忍著疼痛爬起身來，司馬傾努力的往前去，費力的爬上橋頭，一道閃電照亮前方的路。
華彥冷冷的站在前方，他的身旁站著李溫雅，精致的傘撐在他們頭頂擋住不停落下的雨。
“把孩子給我。”華彥開口，冰涼的聲音刺著司馬傾的心。
這一刻，渾身的疼仿佛也褪下了許多，抬眸一笑，蒼白的臉竟也是絕豔無比。
“我生的孩子，我身下落下的肉，為什麽要給你！”
“那也是朕的孩子！”
“華彥！”猛地，司馬傾吼出聲來！“你愛他麽？任著孩子哭啼挨餓這也叫愛麽！”收了收手將手中的孩子抱緊，司馬傾搖了搖頭，“我才不要讓我的孩子跟你一般的姓，他叫司馬涼，他叫司馬涼……”
“大膽！”李溫雅突然開口，“司馬傾趕緊將孩子抱過來！”
“閉嘴！”怒聲道，司馬傾一雙眼眸中陡的升起淩厲的氣息看著李溫雅她諷刺的笑了下幽幽的戳中她最疼的一點！“一個卑賤的青樓樂妓有什麽資格來說我！”
雨狂下，懷中的孩子伸出小手抓住司馬傾的衣領，哭了出來。
一驚，司馬傾趕緊低頭朝懷中看去，然而就是那麽一瞬間身前一道黑影閃過猛的一掌拍在司馬傾的心壇口，身體猶如棉絮一般的輕，朝後飛出，懷中緊抱的孩子被華彥一拉抱進了他的懷中！
“哇！哇！”孩子淒厲的哭聲大聲響起，同時聽見的，還有媛兒一聲撕心裂肺的“娘娘！”
瞪大著眼睛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站在橋欄之上的華彥，他依舊冷冷的，那雙眼埋在雨夜中，朦朧的看不清楚。
疼，疼的要死，張口一股腥甜從口中湧出！“啪！”的一聲，司馬傾撞上水麵，巨大的衝擊好像將她的全身都撕裂了一般！身軀沉入水中，再也看不到華彥的臉……
冷，從四麵八方鑽進身體！如同冰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