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拿命來
白鶴叟越想越氣,叫道:“拿命來。”朝宋世傑撲了過去。宋世傑見他一棍擊打,料想抵擋不住,發足奔了起來。白鶴叟叫道:“哪裏走?”咬住後麵,踢足掄棍,邊追邊道:“臭小子,腳底倒滑溜。”望帝宮主罵道:“沒用的小子,就隻會逃跑。本尊的臉都給你丟盡了……”宋世傑道:“是是,晚輩……晚輩實在打不過他啊!”白鶴叟心下吃驚:“這小子內功怎的如此厲害,在這全力奔跑之際居然還能開口說話。我就是換叉了一口氣也是不能。”
望帝宮主道:“你聽著,我說幾句口訣,你依次運氣”當下背道:“氣發丹田,疏通任脈,意在形上,散入列缺穴……”滔滔不絕的念了出來。宋世傑聽一句,運一會兒氣,覺出掌心熱烘烘的,望帝宮叫道:“發掌!”砰的一聲,宋世傑這一掌打在地上,石屑飛揚。望帝宮道:“蠢材,蠢材。你對準這隻死白鶴打呀,打在地上那算什麽?”宋世傑叫道:“哎呀,不好。”望帝宮道:“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宋世傑道:“你教我的功夫,都給這白鶴叟聽去了。我……我是打不過他了。”望帝宮主道:“你當我與你一樣的蠢嗎?我教你的功夫自然隻有你才學的了。還等什麽,快運氣發掌……”
宋世傑哦了一聲,砰砰兩聲又打出兩掌均是氣力強勁,一掌打在一株鬆樹上,鬆針如下雨,一掌與白鶴叟相對。白鶴叟啊的一聲,退回數步。他內力充足時還及不上宋世傑,何況是現在。卻聽南宮無情叫道:“別碰這老子的手掌。”宋世傑驀然醒悟,這白鶴叟精於各種毒功,周身是毒,忙回手看自己掌心,卻不見有什麽異樣。望帝宮主道:“手掌可麻癢嗎?”宋世傑道:“不曾有變化。”望帝宮主籲了口氣,“還好沒毒。”白鶴叟與宋世傑對了一掌,內髒已然受傷,又想起當初在萬花穀把自己諸般厲害的毒藥都施加在他身上,整個煉成一個百毒不侵之身,心下一怕,扭頭就走。
宋世傑見另外兩人正與南宮無情鬥的緊湊,南宮無情已經是進攻少遮攔多,遙遙發出幾記劈空掌相助。那兩人見頭目白鶴叟都敗下陣來,心想這年輕人不是易與,撒腿回奔。望帝宮主叫道:“撿起石子,化掌為指……”宋世傑依言,抓起一把石子,用劈空掌的力道迸出,一把石子如飛彈般彈出。幾聲慘叫,兩枚石子打進那道士與中年漢子的腦袋,一枚石子嵌進白鶴叟後背。
宋世傑搶上前一腳將白鶴叟踢翻,問道:“把跗骨針的解藥拿出來。”白鶴叟捂住傷口,道:“我……我給了你解藥,你能放我一命嗎?”宋世傑不意他剛才還氣焰不可一世,眨眼間就成了狗熊,道:“你隻要將解藥拿出來,我便饒你性命。”他心知這白鶴叟那獵戶煉毒,最大惡極,實在是百死不足以贖其身,但畢竟心軟,實在不想殺他。白鶴叟卻拿眼瞧向望帝宮主。望帝宮主微微一笑:“如果解藥是真的,我便答應放你。”
白鶴叟顫巍巍的探手入懷,拿出兩個個精致瓷瓶,說道:“兩種藥丸,各吃一粒。”宋世傑將解藥倒出,拿到望帝宮主麵前,說道:“前輩你吃了吧?”望帝宮主道下頜一揚,道:“先給白鶴吃。”宋世傑知她怕解藥有假,對白鶴叟道:“你先吃下去。”白鶴叟微一猶豫,將兩粒藥丸吞了下去。
望帝宮主見白鶴叟臉色不變,將藥丸湊到鼻子上嗅了嗅,藥香撲鼻,她也是鑽研針灸藥石的積年,料想是解藥,這才吃了下去。宋世傑見望帝
宮主如此如此謹慎,心中像是被什麽叮了一下,說不出的別扭。這樣處處提防,雖說是沒什麽不好,但總覺著哪裏不對勁,不對勁在哪裏卻又說不出來,朝白鶴叟道:“你走吧,以後別再淨做些傷天害理的事了,須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白鶴叟大喜,磕頭道:“小人,謝宮主,謝……”忽的全身劇痛,低頭一看,一柄長劍已經穿胸而過。宋世傑叫道:“南宮姑娘,你……”忽聽望帝宮主睜眼道:“是我讓她殺的。”宋世傑道:“可是你已經答應他饒他一命了。”望帝宮主冷冷的道:“我是答應放他,沒答應不殺他。”
宋世傑心中鬱悶,辯道:“強詞奪理。”撲通坐倒在地上。望帝宮主知他性情倔強,柔聲道:“況且這白鶴叟一生濫殺無辜,今日殺了他一個,其實是救了很多無辜之人的性命。”這句話宋世傑倒無可辯駁,但吃她所騙,心中總是惱怒,說道:“晚輩本不是望帝宮的人,追隨宮主這幾日,受益匪淺,這便告辭了?”望帝宮主道:“本尊不許你走。本尊還需你護送?”宋世傑道:“晚輩這點功夫還及不上宮主的萬分之一,護送雲雲實在是不自量力。現下宮主服了解藥,晚輩留著也沒什麽用了……”
忽見望帝宮主眉眼扭曲,似乎身受萬般痛苦,驚道:“前輩,你覺的怎樣?”望帝宮主斷斷續續的道:“那……那解藥是假的。”嘴角也溢出鮮血來,宋世傑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急道:“這白鶴叟竟然如此奸詐,死到臨頭還不忘害人。”以左手抵住望帝宮主大椎穴,隻覺的望帝宮主體內內息亂竄亂撞,以自己內功之深,居然還是招攬不住,不一會兒頭頂就冒出絲絲白氣,已經是全力施為。
又過了片刻,望帝宮主徐徐吐出一口氣道:“不礙事了,收掌吧。”南宮無情自望帝宮主毒發,一直站在一旁,戰戰兢兢,這時遞過一皮袋水道:“先歇一歇,喝點水吧。”宋世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了聲謝謝,問道:“前……前輩你的傷勢……”望帝宮主道:“性命算是保住了,不過……”南宮無情、宋世傑齊道:“不過怎樣?”望帝宮主歎了口氣,道:“本來本尊就中了跗骨針的毒,現下又加上這新毒,兩毒並發,本尊這一身驚世駭俗的功夫,怕是從此廢了……”
宋世傑與南宮無情齊聲驚呼,要知道武林中學武之人,把武功看的比性命更重要。不少人為了一部武功秘籍,鋌而走險,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尤其是武功高強之輩,平日裏耀武揚威,一旦武功被廢,仇家便蜂擁而來,輕則受盡別人白眼,重則丟掉性命也不足為奇。
卻聽望帝宮主道:“怎麽?怕我尋死嗎?”宋世傑忙搖頭道:“不不不,晚輩隻是……隻是……”他連說了三個不字,力求掩飾,卻欲蓋擬彰。望帝宮主道:“不錯,本尊是不想活了,現下本尊廢物一個,還是死了的幹淨……”宋世傑忙道:“不可不可,常言道除死無大事,前輩還是看開些。”南宮無情也道:“屬下望宮主珍重貴體。”望帝宮主罵道:“珍重個屁。”忽然莞爾一笑,隻是這一笑甚是不易覺察,宋世傑離他近,卻看的清清楚楚,心道,這當口他還能笑得出來,實在不像身遭大難的摸樣,禁不住對望帝宮主的心胸佩服起來。說句實話,他自與望帝宮主相實識以來,實在不怎麽佩服她頤指氣使、老辣凶狠的脾氣,敢冒風險護送她去青州,也不過是為了報答她指點路途從穿雲峰
脫困的恩情,這會兒見她居然有如此定力,的是一派宗師的風範,打內心深處佩服。
忽聽望帝宮主道:“要我不死也簡單的很,隻要你答應本尊一件事就行。”宋世傑道:“前輩請說。”望帝宮主道:“那就是拜我為師的事了。”宋世傑一時間猶豫不定,躊躇道:“這個……這個……”望帝宮主道:“你不答應嗎?好吧!”手一翻,拿出一把匕首來,對準心口就刺了下去。宋世傑還以為望帝宮主隻是說笑,沒成想她說死就死,慌忙抓住望帝宮主手腕,道:“你幹什麽?”望帝宮主道:“本尊想死便死,你攔我幹嘛?總之是你害死的。”宋世傑奇道:“怎麽是我害死的?”望帝宮主道:“我收徒不成,羞憤而死,不就是你害死的嗎?不是有句話叫什麽不殺伯仁……”宋世傑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望帝宮主道:“對了,本尊是死是活,您看著辦吧?”說出這話來時,忍俊不禁,得意非凡。宋世傑不住搓手,來回不住走動,顯得焦急異常,難以決斷。
這望帝宮主做了二十幾年的宮主,最善於禦人識人,雖然與宋世傑相處時間不長,但早對宋世傑的脾氣摸了個十足十,知他不止倔強輕狂,還最是心軟。宋世傑內力渾厚,是學武的美質良材,不要說望帝宮中無人能及,就是自己也難以匹敵,要收這個徒弟用硬的絕對不行,隻能靠軟的,這一招使出來,果然大起功效。
宋世傑心知望帝宮主不是自己良師,好在雖然脾氣暴躁還不至於為惡,當下點了點頭。
望帝宮主哈哈大笑,說道:“今日太晚了。咱明個弄點好吃的,行拜師之禮。”宋世傑愁眉苦臉,心道:“這麽一來,我又走不成了。”自去尋些野味。南宮無情道:“我隨你同去。”
此刻滿天繁星,一彎明月掛在當空。宋世傑估計此時不會有敵人再來,與南宮無情兩人拐過幾棵大樹,已經望不見望帝宮休息的地方。宋世傑道:“別走了,就在這吧。”南宮無情道:“再走幾步。”宋世傑微感奇怪,跟著她又走了一箭之地。
南宮無情四下裏掃了一眼道:“婢子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宋世傑道:“我不是望帝宮的裏人,不必分什麽尊卑?你我也是患難之交,有話但說無妨。”南宮無情道:“我是想勸公子離去。”宋世傑一怔,還以為聽錯了,問道:“什麽?”南宮無情道:“小女子知道宋……宋公子心裏不想拜宮主為師,不如就此離去,免的為難。”宋世傑搖頭道:“我既已經答應了前輩,是絕不會反悔的了。”
南宮無情道:“宮主說是饒了那白鶴叟一命,還不是反悔了?白鶴叟說給宮主解藥還不是給的毒藥?這話嘛,原是在有些時候做不得真。”宋世傑道:“我與他們可不同。”南宮無情急道:“我是真心為公子謀劃,公子在穿雲峰下救過婢子,婢子是很承情的。”宋世傑道:“南宮姑娘的好意,在下很是感激。隻是在下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還知道一言九鼎這句話……”南宮無情道:“唉,真夠迂腐的……”任她怎麽說,宋世傑總是不肯食言而肥,最後也隻好作罷。
第二日,宋世傑在望帝宮主麵前行拜師之禮。望帝宮主興致頗高,說道:“本尊年輕的時候驚天動地,老了教出來的徒弟必然也是驚天動地的人物。”
南宮無情將做好的兩隻叫花雞、一隻白兔拿上來,三人吃了,往青州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