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今夜罪孽因你犯下

在麵對這一刻的則慕,雖然心存感激,但我還是無法接受什麽。我也想……我也很想去接受這個溫暖的家啊!

“抱歉,我真的……真的接受不來……”我將玉鐲從手腕摘下,交還給則慕,聲音無措而自責。

“為何?難道此刻你仍然有顧慮?”

則慕那原本毫無情緒的眼睛閃過迷茫和不解,可能任誰都會不理解,像是我這種境地,若是有人願意出手援助,早就應當感激涕零了。可是我沒有。

我搖搖頭,將心中的想法說給則慕聽:“我雖不知則都督為何這樣篤定我一定是你的妹妹,可是我無法欺騙則都督,更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去出賣自己的人格。我很感激則都督在這種時刻仍然願意救濟我,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然後,也不管這樣會不會多有不禮貌,我直接將玉鐲放到了則慕的手中,直到確定他拿穩了我才收回自己的手。

“東廠也好,錦衣衛也罷,說到底我隻是一個誤入其中的普通百姓。我是女子的身份您也是知曉的,這樣的身份以後怕是無法繼續呆在宮中了。但是在恢複平民生活之前,我希望自己不會再與什麽爭鬥有關係,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

我一步一步走回菩提寺中,留下則慕一個人站在原地沉思。我不知那番話他會否放在心底咀嚼,不過我相信,他會作出一定的退步。

然而,則慕今日找上菩提寺卻讓我打了一定的警惕之心。記得我在臨行之前,則慕仍然在江南。可是今日他能準確知道我所在的地點,顯然在揚州之地也有了錦衣衛的人。

雖然身在菩提寺,我卻有一種直覺。那個直覺告訴我,東廠和錦衣衛的爭鬥,不會持續太久。

在我說完那些話之後,則慕卻還在固執著說要帶走我。可是我與則慕明明無關,又怎麽好意思跟他走?則慕究竟是心態,我一直捉摸不透。究竟何時是真情何時是假意,簡直沒有一個衡量的標準。

不過千言萬語,我仍然堅信一點:我絕不會是則慕的妹妹。

月色清輝灑滿大地,透過窗子投射在地麵。不知為何在往常早早入眠的我會在這樣一個夜晚失眠。

最為主要的是,我的心中有著強烈的不安之感。

不知為何,我的腦中總是不自覺的浮響明知大師說的那句話:隻是你眉心凝結,麵有黯色,實在是身有災禍的麵容。

我夜笙,真的會成為禍患之人嗎?

我蓋好被子,剛合上雙目便聽菩提寺內慘叫聲逐漸傳來,那聲響似乎越來越大。我“騰”地坐起身,正在穿鞋之際,那兵器相交的聲音就仿佛已經到了我的屋外。

“佛門淨地,怎容凡夫俗子在此放肆?”

打開房門,便見屋外的小院中,手持長棍的少林子弟正在與身著黑衣係著披風的不明之人戰鬥著。主事大師明知高喝一句之後,也迅速加入了戰團。

那些黑衣人不是不明,而是對於少林之人來說多有不明。身係披風,行事猖狂大膽的人

群,除了東廠還能有誰?

雙手捂住驚訝的嘴巴,我迅速關上房門。可是我卻無法忽視掉在房門閉合的一霎那,明知大師投來的不善目光。

背倚房門,這一刻我心中想的隻有逃避,逃避。東廠的人來了也是與我無關,定是這菩提寺與東廠私下的恩怨。這般打打殺殺的事情,我一個弱女子就應當遠離才對的。

可是我想躲,又能躲到哪裏?整間房除了門就是窗子,難道從後麵出去就不會有東廠之人了嗎?

更何況東廠侍衛來的目的不明,根據情況來看,他們似乎是突襲。若是因為我在這裏花間便要殺上菩提寺,那麽他絕對是喪心病狂了。所以第一件要明確的事情就是東廠之人來到這裏與我無關。

我該怎麽辦?是出去,還是躲在房中?

外麵的殺伐聲不斷,慘叫聲不絕。每響起一下我的神經都會跟著跳一次,時間的沙漏流淌的實在太慢,也不知今夜的慘劇何時才會結束。

時不待我。

嘭的一聲巨響,一個身影破窗而入。借著月色我看到他身著少林服飾,是菩提寺內的弟子。

在我過去攙扶的時候,他已經先我一步來到了我的身邊,不由分說拉住了我的手腕,我看到他那嚴肅的臉上有過瞬間的窘迫。

“施主,小僧多有冒犯,得罪了!”

他便給了我一句這樣的解釋,然後拉著我就衝出了屋子。屋外的打鬥仍在繼續,可是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說明了這打鬥的結果。

少林寺之人的屍體顯然更多。

東廠之人見我出來,立即全部向我這邊靠攏。而少林之人似乎為了保護我,也全都靠了過來。

刀鋒凜冽,泛著寒冷光芒。而在刀的不斷揮動之下,竟晃的人睜不開眼。和這些刀比起來,少林的長棍簡直太脆弱了。明知大師看到我出來,立即從戰鬥從退出,然後向我跑來。

於是我從那和尚的手中又到了明知大師的手中。

那蒼老卻十分有力的手剛與我的皮膚接觸,我便可以感覺到他肢體的有力。明知大師對我向來都不友善,所以我乖乖任他擺弄,雖然一時半刻我還不清楚他現在到底是拿我當作敵人還是當作友人。

“你這女子,真想不到你還是個禍水!”

明知大師咒罵一聲,絲毫不顧忌出家人的身份。他對我下手從來未有手軟,一個老人家抱著我一個妙齡少女他居然一點也不覺得羞恥,甚至也不為了他是老和尚的身份羞恥!

我究竟是不是禍水還是未知,不過我倒是知道明知大師正在帶著我飛過牆壁,去了菩提寺的正院。

那裏,戰鬥似乎比我屋前還要激烈。

東廠之人不愧是花間訓練出來的,戰鬥方式犀利狠辣,簡直是殺人利器。不過東廠之人雖狠,少林之人也不是隻會吃素的。雖然口口聲聲念著慈悲為懷,可是當他們手中的長棍落在東廠之人頭頂、肩膀之處的時候,可卻一分手軟也沒有。

“你自己好好看看,今夜的

罪孽盡數因你而犯下!老衲說你是災禍之相,你堅持禍患菩提寺;則都督要帶你走,你還是堅持不走!如今這樣的局麵,你這妖女可滿意!”

明知大師狠狠的扼住我的喉嚨,說出的話帶著幾分濃烈的咬牙切齒意味。可我卻被他那獨特的稱呼所震住,他居然叫我妖女?

我禍患了誰?菩提寺的災難當真與我有關?可笑!

“想明知大師一介佛門中人,竟會相信江湖上那些虛無縹緲的麵相之說,難道你就不覺得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這一佛家言論嗎?明遠住持也說過,若是菩提寺當真有什麽災難,那也是你們命中的劫數,你為何執迷不悟?”

我夜笙牙尖嘴利言語刁鑽也不是一天兩天,該堅強的時候我自然是要堅強。

“閉嘴!你這妖女竟還不知錯!”

明知大師加重手上力道,將我的臉向戰鬥之地扳著。那刀刃砍入人的皮膚,那鮮血四處飛濺,那屍體橫七豎八。我十分不忍,隻好將眼睛閉上。可是明知大師又突然將我扯到了一旁,我一個不小心差點從屋頂栽下去。

“禿驢!快將你手中的女子交到我們手上!否則督公必將屠你滿寺!”

月色下,紅底黑麵的披風肆意飛揚,那一身與夜色融入在一起的黑衣使得他看起來就像是黑夜中的鬼魅。

我識得這聲音,他正是用馬蹄踏我的那個東廠侍衛,修統領。

他的出現給我一種感覺,花間他就是來殺人的,而且這些“人”當中,必定是有我夜笙的名字。

明知大師桀桀怪笑著,他將我擋在自己的身前,右手繼續狠狠掐住我的脖子,說話的語氣簡直透著他禁欲幾十年來憋出的喪心病狂:“什麽權傾天下毫無弱點的東廠督公,說到底還是要為了一個女人犯罪啊!呸!那樣罪大惡極之人也想擁有幸福擁有天下?這未央之國最後定是錦衣衛的天下!”

明知大師的話簡直讓我雲裏霧裏,他到底是何意,什麽是……東廠督公為了一個女人而犯罪?還有就是,明知大師一介出家人,可看起來卻像是塵緣未了,仍然參與著國事,參與著錦衣衛和東廠的鬥爭呢?

一瞬間諸多問題湧上喉嚨,可是我隻能咽回腹中,靜靜等待修統領的回答,進而作出進一步的判斷。

“錦衣衛時日無多,唯有督公的睿智才能使未央繁榮昌盛。可這些與你這老禿驢有何幹?速將你手中女子交過來,讓督公親手處置,否則你這菩提寺定無明日活頭!”

修統領一甩披風,拔刀就要上前。

“哈哈哈,老衲就是不交,你又奈我何?都說花間武功天下第一無人能及,老衲身處菩提寺參悟禪道也有四十餘年,就不信還鬥不過一個後生!想要這女子性命,叫你們督公親自來收!”

“禿驢!切莫得意!想與督公交手,先過了小爺我這關!”

勁風襲來,竟是極強的內力。明知大師到底是有幾十年練武經曆的老者,麵對修統領如此大開大闔的招式應付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