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夜笙二字載入史冊

明知大師與修統領交戰,可是苦的人卻是我。我被夾在他們中間,明知大師對我死活不放手,甚至十分卑鄙的用我去抵擋修統領的進攻。

原本就足夠混亂的地麵上,此刻又加入了修統領和明知大師的打鬥。原本兩人正打的不分你我,可是沒想到這時東廠其他人見自己的統領對敵人打鬥著,也都靠了過來。

明知大師這恬不知恥的老頭此刻突然一改形象,變得極其有羞恥心。他借著閃身的空閑,對著修統領罵了一句:“說好你我二人單打獨鬥,現在一群人又是怎麽回事!”

隻見修統領痞笑一下,道:“誰要與你這禿驢單打獨鬥?放著這麽多人不用,難道要等著你打我?”

這句話說的漂亮,我拋棄過去的厭惡,在心中為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哼,老衲不屑與你這無恥之徒計較,最後再說一次,想要這女人活命,就讓你們的督公親自來!不然就算是魚死網破,菩提寺也不會有任何讓步!”

明知大師帶著我再次飛走,看方向貌似是他自己休息的禪房。我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嘴閑著,借著著單獨的機會,我忍不住將那些疑問道出口:“明知大師,難不成你這些年並非潛心向佛,而是參與著朝廷的事兒?我看你口口聲聲說督公這裏不好那裏不好,難道你與錦衣衛還有什麽淵源不成?”

這個時候明知大師要是能理我那絕對是腦子有屁。

我也不覺無趣,唯一讓我心中不安的,也隻有明知大師的那句話:今夜的罪孽皆因我而犯下。

雙腳著地之時,我的腿難免一陣發軟。明知大師不耐煩的架著我的胳膊,將我拖到了屋子裏。

大大的禪字簡直是莫大諷刺,想這明知大師做和尚這麽多年,居然還未了塵緣事。屋子中出乎意料的黑,但是直覺告訴我這房中定是有人的。

我正四處打探,卻已經有了一個聲音出自黑暗角落,那神閑氣定的語氣,仿佛已經掌控了一切。

那聲音道:“可有抓住了夜笙?”

明知大師輕哼道:“老衲出手還會有失手的情況嗎?”

那聲音又道:“隻要看住了她,利用的好就能讓花間就範,若是花間仍然以東廠為重,那就殺了這個女人逼他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

我感到明知大師正在看著我,於是我轉過臉也看著他。

“花間真能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那樣的決定?更何況他乃太監,早已不能行人道之事,就算有女人又有何用?依老衲看來,此事還是不妥。”

這種被鄙視的感覺真是太不爽了!不過說實話,想以我做要挾,逼花間做什麽決定這簡直是說笑,我對花間來說明明是想棄便棄,他怎麽可能會因我手軟?

黑暗中無人理會我的滿腹碎碎念,卻唯有那聲音語焉不詳的一句話語回蕩:“從擁護當今天子上位那天到現在,誰又能猜的透花間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他的心思,當然不能以常理去猜測。”

我想了想,突然笑出了聲音。而黑暗中的人顯然不是聾子,也自然的聽到了我的笑聲。對於性命難保的我此刻還能笑出來,這在一個女人身上的確是難以想象,所以他對我此刻的心情也就提起了幾分興趣。

“夜笙姑娘笑什麽?”

“我隻是在笑你們不自量。”

我道。

那聲音的興趣仿佛更濃了,“夜笙姑娘是出於對督公的了解才出此言的,還是因為不願心上之人失敗才如此呢?”

我搖搖頭,盡管那人看不見,腦中再次浮起花間那隔著白色紗帳,清貴無暇的絕情身影,胸腔中竟會有一種難言的痛楚。

“都不是。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出於花間的本性,天下人皆知他陰狠,無情,如今你們卻又將勝算壓在了花間的感情上,你說可笑不可笑?”

低啞笑聲傳到耳中,想象中的失望之情卻遲遲未有。然後,一個腳步聲漸漸向我所在的方向走來,隨著聲音及近,我也看到了這個人大致的輪廓。

那熟悉的著裝,赫然是錦衣衛的打扮。身形高大,步伐矯健,明顯是習武之人。隻是他的容貌不清楚,黑夜裏的視線實在有限。

不過,僅知道他出自錦衣衛便夠了。

“夜笙姑娘委實是個妙人,原本以為隻是個莽撞無知的市井女子,原來還是一個有智慧的。也難怪花間對你始終難以割舍,哪怕是都督也對你心生憐惜之情。若我是花間,定心甘情願為你而作出犧牲。夜笙姑娘未免太看輕了自己。”

他停在了一個很巧妙的位置,根據他的頭抬起的角度,我可以明確的判定他現在可以看到我的容貌,而我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可真是一個糟糕透了的訊息。

“錦衣衛與東廠積怨已久,看起來則都督與督公都很想在這一輩結束了呢。不過這種局麵竟然說花間會因為我一個女人而犧牲,簡直可笑。這一場無法避免並且持續了這麽多年來的爭鬥,究竟是什麽分量我想你比我一個女人家更為清楚。花間並非看重兒女私情的人,將勝算壓在我的身上,倒是則都督看重了夜笙,而非夜笙看輕自己。”

“嗬嗬嗬,夜笙姑娘果然不簡單。明知大師,請帶她出去,給她一個再見花間的機會。說不定,這會是他們二人最後一次見麵呢。”

明知大師立即抓住了我。

“既然夜笙姑娘已知曉在下身份,那麽在下也不必隱瞞了。事實上也隱瞞不了多久,都督特意言明,務必在姑娘麵前盡量隱瞞身份,沒想到姑娘如此聰慧。”那身影向前湊近了兩步,黑暗中雙目明亮仿佛會發光。“此番行動,必要分個勝負,此乃錦衣衛與東廠生死存亡之際,想必等他日載入史冊之時,那上麵必會有夜笙的名字。是恥辱還是榮譽雖與姑娘無關,卻關係到我未央日後的大局呢。”

這些話說的顯然有雲裏霧裏的意味,我聽的一知半解,卻也不求他能夠解答什麽,且當他是在胡扯罷了。

我微微一笑,算作回答。然後就在明知大師有些不耐煩的拉扯之下出了這屋子。

很快的,我再次回到了前院。按照那個人所說的,我將作為誘餌引誘花間到來,可是我這誘餌還要親眼目的這一場廝殺怎麽無人告訴我?

刀與棍的相交,卻有平分秋色之意。假如東廠之人與少林寺的人數相差無幾,倒真是勝負難辨。

那清冷的月色,遠不及刀鋒冰冷,棍棒無情。紅色的鮮血迸濺的四處都是,到最後直接變成單方麵的屠殺。殘肢斷臂遍地皆是,原本的佛門淨地竟在半個時辰之內變成了修羅煉獄。

可我,卻低估了這場屠殺的時間長度。

院外又衝進來許多少林子弟,迅速與東廠之人拚殺在一起。這些人看起來明顯要比剛才倒下的那一批要強一些,我夜笙是不懂武功,但也可以辨別得出他們與剛才那些人所出的套路有明顯不同。

明知大師就在身邊,我偷偷觀察了他一下,可是他對眼前的血腥仿佛無動於衷,麵對本寺子弟慘死的情況,他竟是無所動容。

雖然已經想到了這主事大師實際上就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和尚,可是這麽多年的吃齋念佛,共同生活了這麽久的同門子弟,他居然一點感情也沒有,我不得不懷疑他這個人還有沒有良心。

“那可是你的同門之人,你還看的如此津津有味,你就沒有一絲愧疚的心理?說到底,你與錦衣衛之人勾搭起來,今夜菩提寺的慘狀,你有很大的責任吧?”

我發揮自己嘴賤的屬性,並且很賤的湊近了明知大師,用語言刺激著這個老變態。

本以為這老變態會有一些愧疚,卻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喪心病狂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要不是因為你,菩提寺又怎麽會有如此劫難!隻要你死,那麽菩提寺所有弟子的亡魂也算有所撫慰,更何況和菩提寺的未來比起來,今夜的犧牲又算什麽!”

我覺得我對這老頭的心態簡直無法理解!我的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腕,試圖阻止他發力摧殘我。我狠狠瞪著他,氣急之下也不管什麽狗屁後果,直接大罵起來:“你這老禿驢,貪圖名利,你還是人嗎!吃了幾十年佛家飯都他奶奶的吃進狗肚子裏了嗎!老!禿!驢!”

“你這妖女,信不信老衲現在就殺了你!”

明知大師高舉他那枯老手掌,看他那凶神惡煞的模樣,的確很可能隨時就落掌取我性命。

“殺!你來殺!老娘要是皺一下眉頭老娘就是你二大爺!惡有惡報,你就等著因你而死的同門子弟半夜爬你的夢裏吧!”

我叫囂的本領很是強大,可是誰也不會知道我心中已經怕的要尿了褲襠。然而我卻逼著自己,千萬不要暴露一絲害怕的情緒,就是不能害怕,不能夠軟弱。

我這番話顯然刺激不小,老禿驢發力就要落掌。就在我已經閉上眼做好受死準備之時,卻感覺鉗住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緊接著便傳來明知大師哀號的聲音。

我趕忙睜開眼查看這一切,隻見明知大師剛才高舉的右手孤零零的落在距離他一米遠的地麵上,而他本人的手腕正向外流血,汩汩不斷,明知大師躺在地上,看樣子一時半刻動彈不得。那場麵十分慎人,又十分的諷刺。

我下意識的相對麵的方向看去,月色下,明亮的屋頂立著一人,白衣飄渺仿佛與月同輝,發絲飄動,為他平添了幾分不羈與神秘。盡管背對月光看不清麵容,卻能夠明顯感到他那強大的氣場與非比尋常的氣度。

隻是那白衣,實在是印象中最美的瀟灑姿態,是入夢後輾轉反側之際,所念的最深的人;是無論如何,也難以磨滅的顏色。

東廠督公,無論何時都是如此驚豔,哪怕是一個出場,都要比常人多了幾分氣勢。盡管容顏如桃李,可是睥睨天下的其實無論如何也減不去。白衣樸素,卻是尋常人難以追得上的純粹。

而我夜笙,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又有何理由不為這風華絕代的男子所傾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