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黃色的土坡
孫少陽不會料到他著一睡就睡了五天。五天的時間裏，他身上散發著灼熱的能量，這種能量把他的衣服少城裏灰燼，空空道人有傷在身，隻能由百靈馱著他。
這可苦了百靈了，孫少陽散發的熱量似乎對妖獸的傷害特別的，她隻要一接觸孫少陽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懼，還好那團能量沒有把她的皮肉燒爛，否則百靈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被孫少陽。
至於五天之後，那是一個還算晴朗的日子。天空上懶散的飄著幾朵雲，雲裳偶爾發著烏光，烏雲向下投出一片陰影。空空道人默默的走著，他說：“今天恐有禍患。咱們走的慢些，我積攢點真氣，迫不得已時我掩護你們撤走。”
“那怎麽行，道長有傷在身，應該是我掩護你們走才是，我身形敏捷又能遁天，若非高我兩個等階的修士，其他人事拿不住我的。”百靈認真的說，他嘴巴微微往前鼓著，顯得臉圓乎乎的。
空空道人微微一笑便不在說話。他怎麽能讓後生掩護他呢，空空道人做了一輩子的好人，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落魄到這般地步。不管怎麽說，作為長輩，他更應該舍生取義。
沒等到他口中的禍患，孫少陽當先一陣咳嗽從百靈身上掉了下來，他驚恐的睜著眼睛在地上亂刨，嘴裏還胡言亂語的嘟囔著，待他覺察到百靈與空空道人詫異的目光是，他才恍然大悟似的快速瞄著周圍的環境，陽光曬的他睜不開眼：“我，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噩夢。師父咱們這是到哪裏了？”
百靈沒好氣的嗬責說：“正在路上呢，你倒是嚇死我了，睡覺都不老實，下次打死我也不要背你了。”
孫少陽哼哼唧唧的爬起來，他嘴角一抖，喃喃的說：“怪不得做噩夢，我才再也不要收你照顧呢。”他說完才知道說錯話了，立即便賠禮道歉邊往空空道人身邊躲。孫少陽身子還虛著，走路磕磕絆絆的差點摔在地上。
忽然他驚訝的呆住了。目光伸向遠處，那是一座微微隆起的土坡。按照規模勉強算作小山。山上開著黃色的花，濃烈的像戰場上的硝煙。在眾多黃花之中樹立著一塊直指蒼穹的石頭，其實石頭不怎麽大，卻露著壓抑與沉悶：“咱們不能往前走了。師父，這裏是大凶之地。”
“別胡扯，我們怎麽沒看出是大凶之地。”
孫少陽不理百靈的話，他對空空道人說：“我就知道，夢裏有這個地方，是一位古代將軍的衣冠塚，裏麵好像生出了怪東西。”孫少陽找不出更合適的詞，臨時把夢裏的凶兆說成了“怪東西”。他想把夢裏的故事所給兩人聽，但故事太長了，他也忘了一些，隻好心裏幹著急嘴上什麽也說不出來。
孫少陽的性格很明顯，他一般不會說謊。且不說他的夢與現實有什麽關聯，其實空空道人也感受到了這裏的不同尋常。天空本該一碧如洗，走到這裏卻突然出現了幾片烏雲。烏雲籠罩在空中，落下的陰影正好蓋住這塊笑土坡，可能也有這
樣的巧合。
空空道人相信巧合，但不相信巧合這麽巧被自己碰上。孫少陽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點點頭，對孫少陽說：“那好，咱們先往回走一段路，找個地方歇息一下，木月好好想想夢裏的情景一會講與我們聽。”
三人往回走了一段，天上的烏雲果然消失了。這下連百靈也吃驚的豎起了嘴。空空道人跟她說過孫少陽的不同尋常，但她沒想到孫少陽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這是不是太逆天了。
三人在一顆樹下休息，孫少陽便說起了自己的夢。猶豫夢中的事情有些離奇，他隻挑了認為有意義的情節。
夢開始的地方是做戰場，屍體堆積如山，漫天硝煙遮蔽天空，黃色的火焰與紅色的血相互傾軋，衣服難聞的臭氣與酸味競相散播，其中還夾雜著莫名的焦糊味道。
人們的血已經流幹，黑洞洞的傷口在**發白的身子上顯得特別刺眼。有的人腦子上還留了白漿。白漿在火力映的白瑩瑩的。
戰場那邊是一個小突破，土坡上種滿了黃色的小花。花色鮮豔，與血腥的戰場形成了兩個世界。這時有個人竟然從人堆裏掙紮著鑽了出來，他張著嘴艱難的喘著氣，左手手指少了一截，指甲裏塞著肉絲。他移動身子的時候，身上的骨頭吧哢作響。
百靈黑著臉在孫少陽頭上狠狠敲打著：“廢話少說，去掉那些無關緊要的形容詞，挑重點的說。”
孫少陽吃痛，不甘心的瞅他一眼，他悶哼一聲繼續說著。
那人爬上小土坡倒在了黃色的海洋裏。就在那時，天邊出現了一隊人馬，衣著光鮮亮麗的盔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盔甲上刻著古老的字，按照他的認知，一般是“兵”或者“勇”之類的。這些人受了兵器在漫漫走到戰場之中，硝煙一下子把它們吞沒，孫少陽看見這些人半跪著低下頭，滾滾濃煙之中好像升起了挽歌。
孫少陽故意說的特別慢氣百靈，現在看來效果似乎已經達到了。他又回憶起那個夢。
士兵們將屍體掩埋，在人堆裏找到了一位將軍的兵器與半身盔甲。這些人把盔甲埋在笑土坡上，並找了一塊石頭在上麵刻了字。這場戰爭就這麽慢慢消散在曆史的塵埃中了。
一切似乎很快會被忘卻，但這片空間卻不是那麽平靜。太陽升起落下，月亮的光芒越來越明亮，埋葬屍體的地方生出黑色的火焰，一片片陰冷的氣息炙烤著大地。孫少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隻知道日夜迅速交替，黑色火焰滋生出了一個人形的東西。
那個東西爬上土坡一下子沒入土裏消失不見。在那之後，小突破的黃色花朵就再也沒有凋謝過，任蹉跎的歲月怎麽踐踏，這裏的一草一木從未改變過，但沒到晚上，土坡上的寒氣卻冷的讓人心底害怕。野獸到這裏都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孫少陽聽到有人呼喚他，雖然微弱，但他聽的清清楚楚，聲音是從土坡那裏傳來的。他不敢貿然上前，不過在好奇心的煎熬
中，他一遍遍聽著呼喚，終於忍不住靠近小土破。還沒有踏上土坡，那段聲音就停止了，天地間響起笑聲，女人的，男人的，老人的，小孩子混亂的交織在一起，一股腦紮進他耳朵裏，吵得他頭皮發麻，好像要裂開似的。
說到這裏，孫少陽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他慢慢閉上眼睛深呼吸，好像在極力逃避什麽。
“然後呢？”百靈問。
“然後我就被嚇醒了，醒之前我看見突破裏那個黑色的東西在一具屍體附近盤桓，我想應該是當初爬上土坡的未死之人吧，不過也可能不是，因為其中有個疑點。”
孫少陽舔舔嘴唇，壓著聲音說：“士兵們為那個將軍建立衣冠塚的時候沒有發現土坡上的幸存者嗎。土坡隻有那麽丁點，按理說那麽多人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看見。但一想到這是個夢也就釋然了，但是那個土坡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與夢中一模一樣。太奇怪了。”
空空道人讚同的點頭：“彼處確實是個大凶之地，但若要去暮月川隻得走這條路，而且通往暮月川的諸多道路之中隻有這條是最安全的。”
“您是說還有其他通往暮月川的路？”百靈問。
空空道人緊鎖著眉頭，他似乎不想多說什麽：“另外兩條路不是普通人能通過的，我隻在全盛之時專門走過那兩條路，路上分別鎮守著兩隻古妖實力不濟的人立刻會被打的神形俱滅。”
他看著百靈，意味深長的說：“那兩條路通往真正的妖族領地。不過作為小妖的你即使沒有木月的契約也不可能進入。”
妖族領地充滿了神話色彩，從中走出的每一位莫不是時代的驕子，曾經有人類修士打算進去一探究竟，結果被兩隻鎮守在結界之外的妖獸打成了重傷。縱觀整個大陸，沒有修士敵得過那兩頭妖獸，翻遍整個大陸的曆史，這兩頭妖獸似乎從太古就存在著，時至今日都有數百萬年的年齡，但他們沒有死也沒有飛升，而是作為法則一樣的邢台存在於這裏，守在妖族領地門口寸步不離。
孫少陽對妖族領地的各類傳聞不怎麽幹興趣，既然空空道人說那裏碰不得，他們就隻能冒險繞過小土坡了。當然前提是他的夢與現實吻合，從空空道人的反應來看，土坡上似乎真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空空道人害怕孫少陽沒有自保能力他從納芥中取出了一枚疾行符與一柄匕首。他告誡孫少陽說：“符篆的使用之道已經告訴過你，這把匕首一定要小心帶著，除非萬不得已一定不要使用，這東西是以為故人留下來的，能穿透一切真氣，交給你並不是指望你幹掉敵人，而是讓你在對方為此慌亂之時擠出時間使用疾行符。”
空空道人笑了起來：“不管什麽時候，你的存在都是很重要的，千萬不要做冒險的事，否則為師這一脈就斷了後人了。”
他說的不可謂不真誠，孫少陽聽著暖洋洋的，心裏還有點酸，他覺得空空道人話裏有話，好像不久會離開人世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