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鳥兒啊

老頭慢悠悠的伸出手，在空中比比劃了幾下，嘴裏念叨著什麽，古樹的樹皮開始脫落，留下幹白白淨淨的樹皮，不一會臉樹皮也褪色，露出鋥亮的鐵柱子。這些鐵珠子被一根若有若無光質絲線纏繞。老頭每動一下，這些絲線便明亮一分，被纏繞在上麵的鐵柱子也像鳴唱似的嗡嗡向著。

小白不禁捂住耳朵，巨大的聲響在他耳邊纏繞，膨脹，忽強忽弱，震的他頭腦發昏。小白緊緊閉著眼，他的頭像是被什麽擠壓著難受的要緊。他也不知道此時野獸們也像他一樣疼的直哆嗦，這些鐵柱子發出的聲音自然是精神攻擊，而且是專門針對野獸的攻擊。隻是小白雖然算是修士，但沒有一點功力，也受到了牽連。

姑娘顯然也受到了聲響的影響，她的身子搖搖晃晃，臉上卻沒有痛苦之色。看來這姑娘明顯不是善類。

一番沉重悠遠綿長的聲響過後，站在河裏的隻有老頭與姑娘，小白早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他像淋過一場大雨的猴子，氣喘籲籲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把一雙眼露出來，愣愣的注視著事情的發展。

姑娘盯著老頭竟是說不出話來。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精芒，狠厲的瞪著老頭，嘴上慢慢浮起一抹笑容。

老頭說道：“如果你的手下都成了一堆散架子，你還有什麽資本與我抗衡？”

姑娘不答話，隻是看著他。

老頭可能是猜到了她的意圖，便隨手一會，木棍拿在手上。他微微一用力，木棍倏的邊長插在地上，土地發出一聲哀嚎，被棍子通了個窟窿：“你差我太多，像勝我比登天都難。”

少女哪裏信他，他身子一抖，背後生出一雙翅膀，灰不溜丟的，看不出這雙翅膀屬於那種動物。

小白又興奮又緊張的爬起來，他還沒見過帶翅膀的人，現在看來真是稀奇，同時他又頗為擔憂的躲在鐵柱子後，生怕這個妖怪傷了自己。

小白見雲之還躺在地上，便匍匐著爬到他身邊，好心的為他拂去臉上的沙土，把他拖到鐵柱子旁邊，然後對他笑笑。小白受了老頭的熏染，凡是多替別人著想。他本來對雲之沒有什麽好感，但現在他覺得雲之其實是個可憐人，如果自己多幫他，這個人說不定能好起來。有什麽不順的事呢，他殺了人都還好好的活著，莫非雲之殺了一堆人？

正在他愣神間，姑娘已經死死的貼上了老頭，在從半空俯衝，手中不知何時起多了兩把短刀，而兩把短刀個分出兩個叉，樣子有點像三叉戟，卻又不完全是。誰知道這是從哪裏淘來的寶貝，兩把刀刃，左右開弓，在老頭身前劃來劃去，劃出一道道青色流光。老頭一步步往後退，小白看得出來，自己師傅使出的步法正是他正在苦心修煉的。

老頭用這種步伐與對方過招，這不就是說老頭在教小白怎麽將所學的東西用在實戰上嗎，小白有些感動，師傅一片苦心他不能浪費，這麽看著，他的心思全在步法上了。甚至沒有在意被木棍砸

散的真氣一點點往四麵八方飛溢。

忽然一點真氣從天而降，正好落在小白腳邊。真氣像一枚爆竹似的在他麵前炸開，塵土噴到他臉上。小白如夢初醒似的打個哆嗦，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心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他已經嚇得手在微微發抖了，惹得雲之笑了起來。

老頭看似處於下風，但每一下都能接住姑娘的雙刀。不論對方從哪個方向佛攻擊，老頭都遊刃有餘的接下，並一點不落的將上麵的真氣震散。他的動作極其細微，有時甚至隻是無意識似的晃著棍子，就恰如其分的擋下姑娘的雙刀。

一時間，淡黃色的真氣被青色真氣包圍，點點流光像下雨似的落在地上，恍若彩虹一般的光彩堆砌起來，掛在老頭腳邊。老頭沒有在意，但一碰到這些彩虹，腿就不經意的軟了一下。

姑娘心下一喜，看準時間直直的劈了下去。這一擊勢大力沉，而且老頭的腿顯然受了影響，已不能直挺挺的站著，此時正是擊敗老頭的最佳時間。

她不禁興奮叫除了聲，清脆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姑娘弓著身子，翅膀完全張開遮住陽光，頭發在風中亂舞，瞪大的眼裏閃著精芒，幾絲快要脫落的睫毛黏在眼瞼上。

隻聽一聲脆生生的碰撞聲，老頭一手拄地，另一隻手舞者棍子接住了這一擊，他有些狼狽的半蹲在地上，胸口劇烈的起伏，他吞下一口唾沫，一使勁將姑娘推了出去，淡黃色的光芒追著姑娘的身子直直射了出去。像一陣細雨，啪嗒啪嗒戳進來姑娘的翅膀裏。

姑娘的臉立即變了顏色，他緊皺著眉頭，手上的短刀靜靜滑落。姑娘踉踉蹌蹌後退著，好不容易半靠在鐵柱子上才止住了後退的趨勢，她的手臂好像脫臼了似的兀自的耷拉著。

她眼裏冒著火，冷冷的笑著：“受了我一刀竟然還有力氣反擊，你也算一號人物了。可惜還是沒有躲過我的幻刀，你輸了，人類。”

小白聽罷不禁凜然，師傅受傷了嗎，他焦急的想著，心道：我得過去看看，我是師傅的徒弟，師傅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麽辦。

小白就要跑過去看看情勢，忽然被老頭擲來的東西截斷了路，那東西真是姑娘的另一隻短刀，上麵還帶著幾滴血，刀身已經彎折，刀刃還缺了一個小口。小白就這麽站著，他喊道：“師傅。”他多麽希望過去看看。

老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他說：“為師沒事，隻是受了點小傷罷了，看好雲之，我來收拾這隻鳥。”老頭試著站起身，他拄著棍子終於站了起來，小白看見老頭一條腿上高高腫了起來，皮膚像發黴的饅頭，生出了一圈圈黑色的斑點。

他心中忐忑不安，師傅這是怎麽了，骨頭斷了嗎，若是這樣豈不一輩子都要一瘸一拐的走路。

我們的孩子還不知道修士剛強的身體不易彎折，也不知道這個老人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抖了抖身子，就這麽一瘸一拐

的走著。他看著姑娘，沒有一點麵對敵人的沉重負擔。

但姑娘卻驚懼的看著老頭，她的手臂莫名其妙沒了力氣，她的翅膀方才在躲閃中中了招。不知怎地，他的真氣在身體裏竄來竄去無法聚集，一股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力量堵住她的經脈，他竟然隻能這麽呆呆的看著對方走來。天啊，這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自從開了靈智，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邪乎的事情。她是在一株靈藥旁邊長大的，開了靈智便第一時間吃了靈藥，所以她的修為一開始就比別的靈獸高一籌。與他同輩分的野獸還在為化形苦苦掙紮時，這個天才一般的鳥兒早就站在了森林的頂端。她知道自己的血液裏流淌著神秘的力量。雖然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什麽鳥的後代，但姑娘一直堅定不移的認為自己的祖先是了不起的神鳥。

正是這個信念讓他很快崛起，並做了百獸之王。她隻活了幾百年而已，百年對於妖獸來說相當於少年，正當他意氣風發時，卻碰到了強大的人類。

她不是沒有遇到過人類，這些修為參差不齊的家夥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她身上占到便宜。因為自己笑傲森林的速度，即使打不過也能從人類手裏逃出來。

但是這次她居然失敗了，甚至身子沒了自主權，連真氣也被打亂了。她有些委屈，又有些驚恐。這個人類要對她做什麽，人類都不是好東西，他想著想著就想到了死。

姑娘忽然啜泣起來，她太後悔與這個人類相遇了，原本她隻想教訓一下這個不速之客，順便看看死一般的森林裏到底住著誰。因為在她之前的獸王曾經不止一次警告過他，絕對不能貿然進入這片森林。是好奇心害了她？不全是，是過於自信害了她。如果他一開始就做好逃跑的準備，這個老頭是追不上她的。

他看著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手上不禁心底升起一股悲涼。也就這樣了，也就這樣了，那就這樣的毀滅吧。雖然不甘心，她又能怎樣呢？

小白揪著心看著自己的師傅一瘸一拐的走到姑娘麵前，皺巴巴的手從懷裏伸出來，他看見那隻手上粘了血跡。師傅真的受傷了，傷在哪裏，傷的嚴不嚴重他卻不知道。他隻能在這裏胡思亂想，像個傻瓜似的。

老頭把手搭在掛娘肩膀上，嚇得這隻鳥兒驚叫了一聲。

老頭一愣，不禁笑了起來。他神情安詳，慢吞吞的說：“不要害怕，我不會殺你。”

少女驚恐的看著她，完全沒有獸王的氣勢。她覺得老頭的手臂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刀，這把刀正呆在自己肩頭上呢。若是有誰不注意動了這把刀，那她還能活嗎。

老頭長出一口氣，他嘴唇有些發幹：“鳥兒啊，你可折磨死我了，快給我解藥吧，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了了。”老頭指著自己的腿有氣無力的說著。此時這隻腿腫的高高的，一抹淡淡的黃色光芒籠罩在上麵，不時流溢到空氣中。腫脹處的血管烏青烏青的，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