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雲之跟我走

老頭被歲月打的頭破血流,不知怎麽的竟然傷感起來。待孫少陽說起時,老頭才驚異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流淚了,他已經好多年沒有流淚了。

老頭不言語,隻是一味的趕路,他的心思全係在森林裏他那個朋友身上了,等老頭匆匆回到森林,看著那個雖然疲憊,卻勉強支撐的老朋友安然無恙,老頭才長長歎口氣,幽幽的說:“這幾天多注意些,你可以有危險了。”說罷老頭就地坐下。他放心不下這個朋友,希望多在這裏呆幾天。

孫少陽也跟著坐了起來。他有些憧憬的回想著在天上飛行的感覺。真是令人神往的,那是一種怎樣的振奮與歡暢,他全身毛孔都立起來了,心裏像被純水洗滌過時的暖洋洋的。孫少陽看看天,不禁歎息著,現在他在地上,黑乎乎的土地顯得醜陋。

那人見老頭坐下來,也不說什麽,自顧的半躺在樹下。粗壯的樹木遮住他半邊身子,那人便虎視眈眈的看著老頭。

孫少陽不知道那人為什麽對老頭不友善,反正敵視師傅的人都是壞人。而老頭與那人的態度又讓他覺得其實這個人不壞,至少他沒有傷害誰,真的沒有嗎?也許吧。

孫少陽正在不安分的年齡,他不但耐不住寂寞,還很好動,他見兩人就這麽坐著,隻好在周圍走走停停。老頭教他的東西已經引不起這個孩子的注意了。老實說,他陷在已經完全掌握吐納了,隻要老頭更進一步的教他,誰也不會懷疑孫少陽能一下子控製真氣透體。隻是他的丹田還是一片空蕩蕩的,甚至還沒有開完全。

他等著老頭教導他呢,但老頭總是在修仙的路上給他穿插點別的。師徒兩人在一起也有半個月了,老頭不斷的教他做人的道理。我們的孫少陽已經聽煩了。他走走停停的在樹間穿梭,不滿足於這塊小小的空地。

孫少陽偷偷看老頭一眼,自己的師傅正閉著眼打坐呢。他也不好打擾,也正好遂了他的願。他能去遠一些的地方玩了。

孫少陽像小鹿似的蹦蹦跳跳的走著。忽然他腳下一滑,被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絆了一下。孫少陽爬起來看時,是一條花蛇。常年在水邊的人隻知道越是外形鮮豔的東西越是劇毒。

他還在村子裏生活的是時候常聽老人說毒蛇的事情。水裏的人最怕的不是泛濫的水,而是藏在水裏,埋伏在河壩上,藏在河床上,隨處可見的花花碌碌的蛇。這些蛇不但攻擊性極強,毒性也狠辣,能很快致命。他倒是見過一次毒蛇,那是在他小時候的事情。那個蛇窩不是一般的大,人們都說得罪了蛇精,受了抱負。最後請了神仙才化解了一場危難。

當時他家裏還死了兩頭大水牛呢。他記得特別清楚。那頭水牛瞪著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孫少陽,然後救一動不動了。孫少陽看不出水牛眼裏的痛苦,他隻知道這個東西永遠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現在再次遇到毒蛇,孫少陽的腦子一些字亂了,他慌忙爬起來朝老頭那裏跑去。心裏不住的默念:別追過來。

蛇也去確實沒有追過去,蠕動著身子擺動著頭,好好打量了

一下周圍的環境就吐著信子慢吞吞的紮進了地裏。

孫少陽跑回來時,老頭已經醒了過來。他把手搭在下巴上正苦惱的思索著,見孫少陽滿頭大汗的跑過來才展顏一笑,責備道:“為師讓你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你居然不聽管教跑出去玩了。幸虧那條蛇不想要你的命,否則你早就去見閻王了。”

孫少陽一驚,心道:師父怎麽知道我遇到了一條蛇,難道他一直跟著我?他奇怪的看著老頭,問道:“師傅是怎麽蛇的事?”

老頭告訴他神識這種東西,現在對他來說,說神識的理論對孫少陽還有點早,老頭索性換了個詞,把神識換成意念。如此孫少陽也是惶惑不解,意念還能看見老遠的東西?太神奇了,自己怎麽不會呢。

老頭轉而對那人說:“怎樣,我說的不錯吧,娃娃的話你還不信嗎。倒不如隨我出了這小林子。很多人都需要你,別為一頭不成大器的妖獸毀了自己。”

那人不答話,依舊那麽半躺著。他無神的眼中流溢出一種淡淡的悲傷,似乎想起了某些時刻某些事。

孫少陽努著嘴朝那人看看,對師傅說:“師傅,他不願意領情,怎麽辦?”

老頭隻是笑著,又坐在了地上。這次他不再打坐,而是拉著孫少陽的手,讓他也坐下,喃喃的說:“木月,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孫少陽搖頭,他隻知道是師傅的朋友,隻是這個朋友不怎麽友好罷了。

老頭說:“幾百年前,我從這裏經過,那時這裏還是一派祥和的氣息,我隨師傅到了這裏,並開始為突破做準備。在我看來,這裏是突破的最佳地點。”他說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幾百年前,臉上掛著與那人一樣的淡淡的悲傷。

孫少陽的注意力被老頭臉上的神情吸引了。忍不住問:“師父,那時候跟我一樣也是個小修士嗎?”

“不,小修士不是我,而是他。”順著老頭的指頭,孫少陽看見那人正怒氣衝衝的往這邊看。孫少陽不知道什麽事惹惱了他,隻好錯開眼神,繼續聽老頭說。

而老頭卻不理他了,他對著那人說:“雲之。殺你的來了。”

孫少陽打眼看過去,自言自語的說:“原來這人叫雲之啊。”

雲之依然沒動,他好像不怎麽關心老頭的話。老頭失望的看看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他近前一把把雲之提起來,扯著嗓子喊道:“你還要在這裏坐到什麽時候,有人來殺你了?”

雲之挑著眉毛,似笑非笑的看著老頭,慢條斯理的說:“我還以為是你要殺我呢。”

孫少陽看見老頭抓住雲之的手忽然送了,無力的耷拉在胸前:“你還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如果不是我時機把你們分開,你早被打回原形了。多少年了,你為什麽不明白我的苦心?”

“苦心,現在還說是苦心,我的心又多苦。”雲之哆嗦著嘴唇,腦袋顫顫巍巍的轉向老頭:“我的心有多苦,我的心有多苦,你能告訴我嗎,我的心有多苦。”

雲之一把將老頭摁在樹上,他緊緊貼著老頭的

臉,歇斯底裏的說:“誰知道我的心裏有多苦。誰知道,誰知道?你知道嗎,你說我的心裏有多苦,我有多苦,有多苦?”

雲之像是被誰重重捅了一拳似的倒在地上,冷冷的笑著,他望著天空,那些明亮的陽光被葉子遮遮擋擋沒剩下多少,但是有一絲就這麽從縫隙裏照在他臉上。凝在雲之的眼角。他還在斷斷續續的念叨,而老頭已經祭出了法器。

這是一根又細又短的木棍,通身呈淡黃色,油光水亮的枝條反射著光芒,孫少陽一眼就看見了這根短短的木棍。他不知道老頭從哪裏把這件東西拿出來的,也不知道這根木棍有什麽用處。

此時老頭已經變了一副模樣,他肅穆的站在這裏,像支撐天與地的柱子。

老頭對孫少陽說:“好好照看他,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不要亂跑。”

孫少陽連忙點頭,發現老頭沒有看他又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他跑到那人麵前,略一猶豫,孫少陽對雲之的印象不好,他不想靠近雲之,隻好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一屁股坐了下來。孫少陽定定的看著雲之,心道:這人跟師傅什麽關係,為何這般傷心。

雲之像死人似的躺著,孫少陽倒也樂意他這樣。隻要雲之繼續這麽躺著,他自然不用把注意力放在雲之身上。他是老頭的徒弟,當然要觀察師傅的一舉一動,孫少陽打起精神,目光從老頭的法器落到了老頭稀疏的胡子上。

老頭肩頭為微微聳動,字正腔圓的說:“有貴客來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朋友為什麽要躲躲閃閃不出來相見?”

出來的是一個美少婦,或者說是個姑娘。她灰白的大氅下露出乳白色的皮膚,圓圓的臉蛋上掛著一道又細又長的疤痕。少女一笑,疤痕像幹涸的河道似的苦悶的蜿蜒著。她說:“喲,今兒刮的什麽風啊,人類的修士來我的地盤了,你這麽大搖大擺的站在這裏,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裏是老娘的地界,人類踏足此地即使能出去也得留下點什麽。”

老頭當然不畏懼,他隻是淡淡的說:“這片森林是我封印妖獸的大陣,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地界。以老夫的實力,對你一隻小鳥應該不成問題,就憑你今天放肆的行為,我不介意在陣裏在放隻鳥。”

“牙尖嘴利。”姑娘臉色一變,變的陰沉起來,他哼哼唧唧的說,“一隻小鳥當然入不了您的法眼,但是這隻小鳥可不是一個人。”說著他朝四周瞅了一下,土地一下子掀開,從裏麵冒出來的蛇啊,老鼠啊,黑壓壓的一大片,天上也傳來陣陣鳴叫。好聽的難聽的混成一鍋粥,吵的人心裏慌慌的。

姑娘笑著,倒不在意老頭的反應。她在這裏當了幾百年的王,自信能把老頭震懾住。人類嘛,本來就是不堪一擊的。即使老頭比她高一個等階多,也不是野獸大軍的對手。

同時她也有點詫異。麵對這麽多的野獸,老頭竟然麵不改色。姑娘當然不相信他有夠硬的法寶能震住場子,與整片平原的生靈相抗衡的神器還沒出現呢。而老頭的過於平靜讓她拿不定主意,還是先看看老頭怎麽應對再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