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遺失的過去

沒有過多的深入,隻是在雙唇貼合時作一瞬間的停留,便適時的分開。

白慕言瞧著眼前發抖的人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很快收斂,悄無聲息地消散。他沒有鬆手,而是輕輕地問:“你害怕的是我的碰觸,還是我這個人?”

司瀾兒仍舊沒有睜開眼睛,視覺的閉合讓觸感不經意地放大,她能感受到氣息的貼近和來自除自己之外的人的輕撫,心底的恐懼不禁擴散,可是當聽見眼前之人的話語之後,她情不自禁地驚呼:“不是的……”

不知道為什麽,司瀾兒慌忙地想要澄清,就是不願讓他誤會。可是來自身心的恐懼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消除,她無法克製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可潛意識裏,她不想讓白慕言知道,自己有多不堪。

“我不會傷害你的。”白慕言似乎對司瀾兒下意識想表達的反應感到欣喜,他安慰道:“我亦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司瀾兒渾身一震,發自心底的委屈和有苦難言,長期地壓抑迫使她無法開口,無法主動坦誠,更因為害怕受傷害,不敢接受別人伸出來的援手,不敢相信別人。

在遭受到至親之人的背叛和設計,失去了信任,司瀾兒已經無法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他人,即使眼前之人再溫柔,心底再渴望,可也不敢輕易地接受。

“不。”司瀾兒決絕地咬牙,“我不相信你。”

白慕言並沒有為此而感到打擊,他的臉上隻出現一絲憐惜,溫言道:“你可以說你不相信我,可以說出你的困惑、你的不安,我會告訴你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那裏,我所做所為為了什麽,但是你不能害怕我。”

司瀾兒不懂白慕言為何如此堅持,她隻草草地掃了他一眼,複而垂下眼睫。

就在司瀾兒為白慕言鬆手退開而鬆一口氣時,白慕言握著她的一隻手,探向他自己的臉頰,在耳朵的交界處,慢慢地一蹭。

她睜大雙眼,震驚地看到沿著麵頰慢慢地撕出一張薄如蟬翼的透明膜皮,不過半柱香功夫,眼前之人的那張臉與此之前截然不同,司瀾兒這才知道,自己一直覺得那

不相襯的並不是眼睛,而是那張根本就是偽造的臉。

麵對司瀾兒的震驚不語,白慕言相顯得淡定許多。他唇角微微上揚,道:“這張臉,我不常在人前露過,從今開始,它是屬於你的。”

這種俏似情話的話語實在不像白慕言會說的風格,可他偏偏就在這種時候說了,配上他那張臉,又多了幾分曖昧的意味。

白慕言這張臉,既屬豐神俊逸,也非常皎美英氣。這麽近距離看過來,五官深邃棱角分明,神色不若原先那般平實厚道,明明看起來溫柔似水的表情,卻在那雙冷色清淺的眸子中翻覆與之相反的邪魅狂狷,毫不突兀,相得益彰。

眼前之人熟悉又陌生,美則生動,英氣逼人,讓人看癡了去。

司瀾兒的心口一縮,微微生疼,莫名地,雙眼發熱,有種難言的酸楚湧上心頭,哽噎在喉間,渲泄不出。她微微發顫,啞聲道:“你到底是誰?”

白慕言道:“吾之本名燕慕歌,天蒼教教主燕慕歌。”

十年前,天蒼教縱橫江湖,在武林稱雄稱霸,風頭甚盛。之所以被稱為魔教,乃因為當時的天蒼教教主是個嗜血殘暴的大魔頭,因武功蓋世,狂妄蠻橫,與正道理念往往不合,更因為隨心所欲而對不滿他教之門派一一滅門,造就無數血案,終於有一日難服眾人,武林盟結起,將之圍剿誅殺,此後天蒼教群龍無首,自然散去,這才換回武林一片安寧。

然而冤冤債果,誰可曾想到,十年前被滅的魔教,竟苟存至今日,甚至在他們所不為人知的暗地裏,勢力錯亂盤根,悄悄崛起。

司瀾兒知道的並不多,在此之前也隻從上官沐留口中略聞一二,直到齊家發生滅門慘案,這事才隱隱浮出水麵。當初齊家事起,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毒九娘,若不是那日聽了牆角,還不知與天蒼教有所關聯。

她從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與這傳說中的天蒼教牽扯上關係,更別說與天蒼教的教主!她無法想象的是,在她眼裏一直溫和內斂的白慕言竟會是傳說中的天蒼教教主。

閃爍不定的目光中夾雜著

種種複雜,司瀾兒沒有移開視線,反而是燕慕歌率先開口,再次追問:“你害怕我嗎?”

司瀾兒默而無言,搖了搖頭。

奇怪的是,盡管這個讓她無法消化的事實擺在眼前,她卻仍然沒有感到恐懼,沒有一絲對燕慕歌這個人的恐懼。

仿佛是她的舉動取悅了他,燕慕歌的眼中閃過一絲雀躍,他俯下身,在司瀾兒來不及閉上雙眼時以唇貼上她長長的睫毛。

司瀾兒敏感地一顫,扇動的睫毛尤如蝴蝶顫動的翅膀,她再次睜開雙眼,她們靠得太近,對麵前的這張臉有些不適應,她輕輕推了推他的胸口,想讓他離開一些。

燕慕歌握住她推前的手,將之貼在自己的胸口,按住心髒的部位,垂眸輕聲問道:“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什麽?”因為如此貼近的距離和輕昵的動作而困惑發窘,她有些迷糊地回道。

下一秒,燕慕歌的另一隻手移到她的襟口,在司瀾兒下意識一擋之前,挑出掩在其中的墜子,那顆當初他轉贈給司瀾兒的石子吊墜。

燕慕歌將其平放在掌心,伏身以唇輕抵平滑的石麵,“還記得這個嗎?”

“你給我的。”心底突然打了一個凸,她下意識地道。

“是你給我的。”

司瀾兒錯愕地抬頭,目光緊隨那顆刻著‘慕’字的石子,“不可能。”

燕慕歌眼神放柔,輕輕摩挲石麵,一如珍寶。

如此珍惜的神情,反而讓司瀾兒心中一痛。她望著那顆石子,無論怎麽搜刮,腦內全無任何記憶。

不可能,她下意識地咬唇,她沒有一絲記憶。

如若說這個身體本不是她的,可她經曆了這個身體活了十多年的記憶,從還是嬰兒開始,如果曾經真的與燕慕歌有所接觸,她不可能會一點記憶也沒有。

如果說燕慕歌在撒謊,他又為什麽要編造如此謊言?不僅顯而易見,更是一捅就破。

他不可能撒這種謊,既然問題不在他身上……

司瀾兒驚覺,那麽就在她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