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六宮

碧女離宮那日，後宮裏議論紛紛的，心想那樣得寵的人，也就那麽隨隨便便就打發到了長門宮那樣不見天日的所在了。那個地方，比冷宮還不如，前朝曾經有好幾位廢妃在那裏自裁過，被賜死或者謀害的也不少，陰風陣陣日月無光的。不知道那位要怎樣活得下去。

別的人麽，雖然不至於遭逢這樣的變故，但多多少少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偌大紫寰宮，這一陣子竟然噤若寒蟬。

碧女雖然得寵，但生性淡漠，總不至於盛氣淩人刻薄別人。原本想著如今她走了，若是即墨妃再度獲寵，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了。

誰料那位即墨妃竟然也稱病，許久不在人前出頭露麵了，連從前發月例銀子的事情都推給了慕容妃。慕容妃向來謙和穩重，處事又公道。紫寰宮裏的管製倒是比從前鬆了許多，連北辰元凰也覺得後宮治理的挺好，無事的時候，倒還樂意經常在這六宮之中走走，連身為宛容的蘇華章與柏舜都借著偶遇的機會，得了幾分恩寵。

即墨憂那個身子骨確實不大好，長年累月都有些小病小痛的，倒也不是什麽大麻煩。這陣子稱病躲著不見人，是驟然發狠了，術法上拚不過碧女，無論如何不肯死心，再加上碧女剛走，為了順理成章得到太陰殿祀嬛的位置，將近一個月，沒日沒夜在觀星台記錄星象，推演算籌。眼看著快要拚掉半條命了。

太陰殿

與皇甫明月所居住的蘭漪殿位置近些，皇甫明月三不五時從太陰殿那邊經過，見無論多晚，那邊燈火總是通明，她便隱約有些坐不住，總想看看即墨憂在做什麽，揀了個不怎麽晚的時候，過去探了探。見即墨憂坐在觀星台內殿，桌上地上攤了無數淩亂的手稿，眉頭緊鎖的。至於那些寫寫畫畫的到底是什麽，外人是看不明白。皇甫明月見此情形，原本想要請個安就走了。豈料還未轉身，便見慕容嫣然也上來了，手中還拎了一個食盒，笑吟吟邀她一起坐下來喝茶。

茶是紅棗薑茶，點心是櫻花糕與紅豆酥。都是尋常的東西，隨便哪個宮的小廚房都做的出來，但想想此時已經入夜，親自將夜宵送了過來，這份心意卻是很難得了。皇甫明月看出慕容嫣然特意來找即墨憂，或許是有事，便打算先走。卻被慕容嫣然硬生生留住。

因為來的時候沒有想到皇甫明月也在這邊，紅棗薑茶就隻帶了兩盞，便將她自己的遞給皇甫明月。看來是真心留人了，皇甫明月這才坐下。

兩人靜坐說了半晌閑話，即墨憂那邊才放下手中的草稿。走了過來，將慕容嫣然遞給她的茶盞拿在手上。倒是挺困惑的，許久未曾見麵的人，不知為何今日卻聚在了一起。

她倒是直接，心裏想什麽，就毫不猶豫問了出來，問慕容嫣然為何這個時候過來找她。又說她這陣子忙得很，若不是什麽要緊事，就不必跟

她說了。

說話的功夫，心裏還在惦記著驗算一半的星圖，麵上不免就有幾分不耐煩的樣子。

慕容嫣然笑笑道：“你自己都覺得累了，又何苦同別人比呢？人麽，不擅長的事情再怎樣都做不好，倒不如將能做的做好便罷了。你如今同長門宮那位較勁，可苦了我了。這內廷之中，誰曉得這樣多是非。吵得我頭都大了。”

皇甫明月聽了這話，心中便有數了。即墨憂不在這內廷鎮著，什麽幺蛾子都出來了。因此慕容嫣然才來問即墨憂，想讓她多少再盯著點。

前兩天才有個不知深淺的更衣在退朝路上攔著禦駕撒嬌賣癡，當時北辰元凰人不在轎上，禦前侍衛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見到攔路的便當以下犯上砍了。

說起犯駕的事情，真心是沒什麽好說的，規矩放著呢，就算如今沒有太後在，後宮裏也沒有什麽人敢隨隨便便在空置的鳳輦麵前放肆。更何況是衝撞禦駕，當場格殺也不算過份。

事後北辰元凰聽到這事情沒說什麽，倒是內務府那邊派過去收屍的說了幾句成何體統之類的話。人是拖去亂葬崗埋了，後宮裏的人都覺得跟著丟人現眼了，心裏難免有些不舒服，便開始議論慕容嫣然管教無方，白給別人笑話去了。

議論倒還再其次，長此以往不成規矩，不定鬧成什麽樣呢。慕容嫣然不如即墨憂的，也就是這一點，不夠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