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陰陽師

北辰元凰走了，即墨憂才收起人前那副溫婉的樣子，恨恨的坐在妝台邊上，將落梅叫了進來，卻半晌不發一言。

落梅心裏是有數的，這位主子，素來心眼小是真的。送琴過去給人羞辱了，絕對沒有這麽輕易便不記恨的道理。便開口勸道：“娘娘何必同不值當的人計較，那位碧主子，得寵就得寵吧，畢竟出身卑微，又那麽不懂事的。陛下能寵她多久？”

“出身卑微，誰說的這話！”更是惱恨了，一伸手便將桌上的首飾匣子掃了下去，零零碎碎的東西跌了一地，落梅慌忙蹲下去收拾。卻聽到即墨憂在自己頭頂上方長歎了一聲，“若說出身，落梅你覺得這內廷之中，最為尊貴的是哪個呢？”

“大概是慕容妃吧。欽天監大祭司位同三公，又是慕容妃的嫡親兄長。別人是沒法同她比的。”

“慕容家那個女人，我還不放在眼內。碧女卻是不同的。慕容家的人在她看來，也不過隻是庶民。”

她低低歎息，聲音幾不可聞。

陰陽師成名是數百年前的事情了，若非是她的兄長即墨城從即墨氏的本家那邊特意送來典籍。連她也不知道這些底細。

北荒鬼主陰陽師。原本以為不過是北荒那些無知的牧民捧出來的稱呼。但看到那些塵封多年的曆史，她才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天真。

陰陽師的名諱如今已經無人知曉了，隻知道那個人此生最大成就，便是開陰陽道，分生死界。從此陰陽分明，人鬼殊途。各安其天命，互不驚擾。

陰陽師從來就隻有一位，素來一身白衣，身骨纖瘦麵容俊秀。數百年前那位陰陽師，便是碧女的師尊。天人不會老。在無知百姓看來，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若惹了陰陽師，差不多就該見鬼了。這樣說的話，拿他當神拜，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陰陽師亦曾經是前朝某位帝王的首席封臣，入朝不趨退朝不拜。與君王平起平坐。退隱不問世事大概也有兩百多年了。別人不知道，慕容家的人心裏多少是有點數的。因此慕容嫣然也對碧女頗為尊重。

要說世間尊貴，不過是凡夫俗子以財富權勢稱道。誰能尊貴的過天人？那個人，若是得寵甚至生下孩子，他日入主中宮，隻要翻出數代之前陰陽師的履曆，滿朝文武都無話可說。

何況竟然還想要引天地源流改地氣。這樣不可思議之事，換做那個人的話，也沒什麽奇怪的。她師尊能劃開生死，以術法創出陰陽道這樣一個給遊魂野鬼居住的地界。引個天地源流又算得上什麽？

即墨憂這個人，就是愛多想。術法在淺薄之人手中，不過是幻術，但到了修為高深的境界，便不是從無生有了。道生萬物，引天地源流，改地底脈絡，山川走向，荒蕪土地再度煥發生機，焦土之上生出潺潺清水，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什麽還沒有呢，便已經想到那個人的法陣生效，萬民膜拜天下歸心。到最後入主中宮榮寵無極。前前後後都給她想到了，不由覺得全身發冷。

她一生所擁有的，也就僅僅隻有北辰元凰了。若是生的時候眼睜睜看著他將另一個人捧到正妻之位，死也不能和他葬在同一個陵寢。這一輩子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然而以她此刻實力，卻完全無法與那個人抗衡。當初北辰元凰去求見陰陽師，想必是要那個人出山輔國。陰陽師自己沒動，卻讓碧女跟著北辰元凰回來了。若是傷了碧女，讓北辰元凰失了臂膀不說。沒準還會激怒陰陽師。

一時之間心亂如麻，便將怒滄琴又拿了出來，不顧自己心脈有傷的緣故，叮叮咚咚隨意撥弦。因為心裏浮躁的緣故，琴音便亂了，原本寧靜的紫寰宮中，一池春水亦被攪的七零八落。但是，既然是即墨憂撫琴，就算覺著是噪音，也沒有人敢去吱一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