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鍾情

北辰元凰一時無語,似是想起什麽,隔了許久道:“阿碧曾經對朕說過,昔年她的師尊曾教導她,人生在世,鍾情唯有一人。她的天命之君是朕,但她不明白,為何這後宮許多女子,都像是對她的丈夫虎視眈眈。花了這樣久時間,她還對於帝王後宮三千理解不能,難得見這樣如同清水一般的女子,朕也不忍心同她解釋。”

言語之間,自稱已經換成朕了。即墨憂明白,這是北辰元凰的暗示,話疏離三分,她便不能再沒完沒了的鬧著了。

隻是心中還有不甘。

便說道:“從前妾身也生在山野之間,也想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妾身能體諒君王的無奈,難道陛下不能珍惜妾身的一片心意嗎?”

一說起從前,往事還是曆曆在目。元凰不由心軟,道:“自然是不同的,不管這後宮有多少人,亦不管朕待她如何,你,對朕而言,始終是與眾不同的。”

即墨憂頓時沉默,這與眾不同,能否支撐兩個人白頭偕老?她是深愛元凰,但這麽些年,處處隱忍。也著實累了。

隻是死不甘心而已。當初在即墨家,她便是無關緊要的分家出身,為了出人頭地給家裏父母兄長爭一口氣,自幼苦練術法,傷了身子也沒有人心疼。

就算修為勝過嫡係子弟許多倍,也不招人待見。一朝攀龍附鳳才抬得起頭來。她待元凰,真情實意是有的,抓著這個男人以便終身有靠能在皇權巔峰呼風喚雨的心情也是有的。然而苦心經營多年的東西,不管是術法還是琴藝甚至於帝王的寵愛,別人輕描淡寫隨意就得到了。這鬱結,是無論如何難以消弭的。

總想著日久便見情深。但這後宮之中,人也太多了,處處威脅,遍地陷阱。愛一個人,得有多深才肯為他犧牲至此?既然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那那些瑣碎,原本也不應計較了。

想開了,便鬆開眉頭,想與北辰元凰說些閑話,卻聽到落梅在殿外報,是宛容柏舜過來了。

一時間險些又要柳眉倒豎,有什麽事情,什麽時候過來不好,偏撿著北辰元凰在她這裏的時候作鬼。氣惱之下,原本想要毫不客氣說不見算了。反正她在柏舜麵前也算是不必顧忌什麽。豈料她還未曾開口,北辰元凰卻說:“傳進來吧,柏宛容執掌六庭館,也算是內廷中緊要的女官,從前不怎麽見她,倒是朕的疏忽了。”

人在殿外候著,北辰元凰說什麽,對方一定是聽得一清二楚了。即墨憂想到別人得意歡喜的樣子,不知為什麽,就是覺得心裏不痛快,由不得又狠狠瞪了北辰元凰一眼。

既然是美人,宜喜宜嗔,哪怕是生氣,也是賞心悅目的,總不至於真惹怒了這位帝王。

話傳出去,人自然就進來了。柏舜領六庭館的差事,雖然品級未定,實質上也是個女太傅。因此向來打扮的素樸沉重,隻穿一身銀線暗繡海棠的長袍,墨色黑發用一枝通透的翡翠簪子挽著。除此之外並無裝飾,更顯出那種淡淡的書香氣質。

即墨憂心裏正怒著,自顧自在主座坐下,也不叫賜座,隻問柏舜:“宛容今日突然來探望本宮,不知道是有什麽要緊事情說?”

語氣已經略有些不客氣了,言下之意更是有事就說沒事快滾。北辰元凰含笑看她質問柏舜,也不管她,隻自己隨意揀了個位置坐著喝茶旁觀。見這位宛容雖然姿色尋常,但氣度還好,入內之後,先向帝王躬身下拜,之後又對著即墨憂施禮。禮數周全了,才緩緩開口說話。

“臣妾前幾日知道娘娘身上不大好,一直想來問安的,又怕叨擾娘娘,再加上六庭館中也有事需要請示娘娘。聽說這兩天倒是好些了,才鬥膽過來問問。”

“請安倒是免了,宮裏誰不知道我小心眼,一點精神不夠生氣用的,三天兩頭犯毛病,也不勞你們惦記了,要問的事情又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