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穆家的小惡魔
“你叫小格嗎？我是穆啟然。”
十二歲，剛進穆家，他已二十歲，很是清俊的大人摸樣。站在他父親的身側，手上牽著八歲的穆晰然，溫溫微笑著對她說話。
溫柔的笑臉和語氣太過逼真，反而像是假的。
隔天去學校，剛下了車，蘇小格就看到從晨曦裏奔跑而來的少年。
書包斜斜挎在肩膀上，黑色的立領校服，穿的異常規整，連最上麵的一個領扣都扣的嚴嚴實實。
四肢修長，短短的頭發根根豎立著，臉上有薄薄一層細汗。在晨光下，那迫人的陰鬱氣息淡了許多。
看見蘇小格，突然就收住了腳步，在她麵前停下來。
臉上沒有一絲做賊心虛的表情，一雙黑的發藍的眼睛，視線似乎要穿透人心，靜靜看過來。那張異於別人的過於白皙的麵孔，麵部棱角十分分明，眉目深濃。總是抿著嘴巴，眼神銳利，像是司伏在暗處的幼狼，不論裝的多麽安靜乖順，那眼神終歸令人不安。
蘇小格微微蹙了眉凝視著他，“你是誰，為什麽老是跟著我？”
“達語。”他說著，將肩上的書包卸下來拎在手上，很認真的注視著她的臉說：“因為你不正眼看我。”
“……”
蘇小格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就像看到神經病樣的，詫異的毫無遮掩。
“我想和你做朋友。”他說完這句話，蘇小格徹底覺得這個人是……
“神經病！”她丟了一句轉身就走。
誰知道下午放學之後，她收好書包走出教室，迎麵就又看到了他。
見到蘇小格，他就直直走過來，一伸手，將她提在手上的書包拿了過去，掛在自己肩膀上。
“你幹嘛啊！”驚大於氣，蘇小格忍不住抬高了聲音。正要和他理論，才發覺周圍同學紛紛側目，露出八卦兮兮的探尋目光。即可閉了嘴，她可沒想成為別人飯後談資。
“這是作為朋友的福利。”他說著，幹脆邁開雙腳向前走。蘇小格隻好跟在後麵。
這樣冷冰冰一個人，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那種亂跟別人搭訕的花花公子，這樣突然說要跟別人交朋友，真的特別有違和感。
蘇小格和他錯開兩步，走在他的後麵，用審視的目光看他。
莫非他還真當我是個豪門小姐，以為能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麽好處？
哈，她在心底笑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實在無聊的厲害，怎會和這種無聊的家夥糾纏。
這裏是私立貴族高中，一到放學時間，校門口就會出現各種名貴車子前來接人。
穆家的車子也在其中，是一款十分低調的黑色保姆車，後門拉開來，穿著粉色洋裝的穆晰然正窩在裏麵低頭玩PSP。
聽到蘇小格跟司機打招呼，才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撅著嘴巴抬起頭來。
目光撇到她身側的人，忽而嘴角一彎，扯出甜甜一個笑來，“姐姐。”叫的甜蜜親切，讓蘇小格冷不丁僵了一下。
見她目光狡黠向站在她身側的達語掃過一眼，“這是你的朋友嗎？”一雙大眼無辜的眨巴著問。
“你好，我是達語。”他連說話，都是這
樣麵無表情的板正。
“你好，我是蘇小格的妹妹穆晰然。”那乖巧的樣子，讓蘇小格真是少見。
“書包還我。”蘇小格口氣很不好，從達語手上一把奪過自己的書包就要上車。
“你家車子停在哪裏？”穆晰然從車子裏探出半個身子來，四下張望一圈問。
“沒人來接我。”兩人居然有問有答，一時聊了起來。
“姐姐，請達語哥哥坐我們的車子回去好不好？”不等她眨巴著大眼說完話，蘇小格就抬手，“砰”一聲撞上車門。
張師傅則很是禮貌，站在車前衝達語抱歉一笑。
“再見，小格！”車子發動起來，達語突然衝著車窗內的蘇小格招手說。那樣冷冰冰的一張撲克臉，叫著她的名字說再見的樣子，莫名叫她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蘇小格，他是你男朋友嗎？”車子一開起來，穆晰然就立馬露出本性。蘇小格不搭理她，她就一副八卦樣子丟開手上的PSP，索性欠身靠過來，在她耳邊喋喋不休，“雖然有點冷，但臉長的還不錯了。鼻子又挺又直，睫毛彎彎。達語，名字也很酷。”
“嗯……你說，要是媽媽知道你在學校裏談了男朋友……”她一邊故作沉吟，一邊用眼角睇著蘇小格。
穆晰然從小，就繼承了成功商人善於談判的優良品質，又著實是個有著天使麵孔的小惡魔，蘇小格從剛進穆家就領略過了。
那時，剛跟著母親進了穆家，被八歲的穆晰然當賊一樣防備著。又被她捉弄無數次，到最後，每每看到她粉嫩的天使一樣的麵孔，衝她微笑都會心驚膽戰，不知道下麵會碰到什麽可怕的事情。
將她的校徽丟進垃圾桶，讓她找個天昏地暗，到學校去，被老師罰站一個上午。
又在她大汗淋漓跑回房間的時候，給她口杯裏摻入白酒，猛然灌下一大口，嗆的快要咳破喉嚨。這些還不算什麽。
最重要的是，她又很會在媽媽和穆卓軒麵前扮乖。
有一次，將媽媽準備參加舞會要穿的鞋子丟掉一隻，在媽媽忙亂翻找的時候，拎著它跑出來，大眼忽閃著，一副善良無辜的樣子，吞吞吐吐說：“媽媽，你在找這隻鞋子嗎？我剛看姐姐丟出去……”
蘇小格當場就被母親扇了一個耳光。
回憶太過慘痛了，根本就不敢想，那段時間，是怎麽逃過她的‘魔掌’活著過來的。
見蘇小格半天不說話，穆晰然眉頭就緊了緊，不屑的，“嘁……”了一聲。
“上次叔叔從日本帶回來的芭比娃娃歸你。”蘇小格突然說，說完不等她有所反應，就打開書包，翻出手機聽起歌來。
那是前些日子穆卓軒去日本考察時帶回來的禮物，為了彰顯公平，給她和十二歲的穆晰然的禮物一模一樣。最新出的芭比娃娃，全套的手工時裝，銀質家具……
很精致，蘇小格卻從未打開過……
她剛一說完，就見穆晰然一副早就料到如此的樣子，得意洋洋的翹著嘴角笑了。
其實蘇小格也並不是害怕什麽，隻是討厭母親聽到這話，又是一副嫌惡的目光看她。
而那個達語……
大約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剛在學校裏接過書包的時候，他一伸手衣袖向上一收，蘇小格就看到他小臂上很深很深的一道猙獰疤痕。他快速掩上的動作又很急切，真的讓人不懷疑不行。
所謂無事獻殷勤大約就是指他這樣。
也真是穆家這樣的家庭太過顯赫，有錢，穆晰然小時候就遭家裏的保姆綁架過，所以不得不防。
回到家，穆晰然猶自閃著八卦的小眼神兒興奮著。在蘇小格身後咯咯笑著打趣她，推門看到客廳裏，不知道聽了什麽笑話而笑的無比燦爛的穆啟然和馮笑笑，就花蝴蝶一樣飛撲過去。“哥哥，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蘇小格也停下腳來和兩人笑著打招呼，一邊看著穆晰然，小猴子一樣掛在她哥哥的身上。
她其實真的還是個小孩子，帶著點小狡黠的任性又愛撒嬌。在她這個年長許多的哥哥麵前簡直像個小女兒一樣的無法無天。
晰然被穆啟然展開雙臂抱個滿懷，便撒著嬌咯咯笑著，頭蒙在他懷裏蹭一蹭。
“爸爸說你開始在公司上班，要搬出去住？”穆晰然微微委屈的樣子撅著嘴巴說。
“嗯，是的。因為哥哥是大人了啊，以後晰然長大了也要獨立生活的。”穆啟然雙臂將自己的小妹妹抱離地麵轉一圈，才放下來，抬頭衝蘇小格微微一笑，“小格回來了。”
“我跟你說啊，哥哥……”見穆晰然那狡黠樣子，小狐狸一樣衝她眨眼扮個鬼臉，蘇小格就知道她要說什麽了，來不及阻止，就聽她說：“我今天見到小格的男朋友了，又瘦又高。冷冷的樣子很酷。”
房子裏，突然就安靜了。
馮笑笑用很莫名的目光，快速掃了她一眼，又轉回視線落在穆啟然的臉上。
穆啟然有些驚訝的樣子看向蘇小格，忽而淡淡一笑說：“真的嗎？看來咱們小格也長大了。”
在解釋衝口而出的一瞬間，蘇小格突然就閉上了嘴巴。突然不知道為什麽，心底莫名的微微失望。
她被自己突然湧上來的這種情緒嚇一跳，慌忙說：“你們先玩，我回房間寫作業了。”
隔天，學校整個高中部都在開家長會。
一時間學校內形形色色的車子來人。阿姨、叔叔、嬸嬸，甚至有些人家裏支來了保姆。
而蘇小格，卻是穆卓軒出席。
其實算起來，他也努力盡責的，想要做好一個後爸。對她和穆晰然，常常秉承公平，每次出外都會給她們帶回同樣的禮物。
就連她們兩人學校的家長會，都會一視同仁，一定會抽時間前來參加，從不缺席。
原本以為校方領導叫各位家長前來，隻為看看他們各自為學校興建，開出的支票數額大小，誰知道會議結束後，穆卓軒卻被班主任單獨留下來，不知道說些什麽，讓蘇小格去校門口等他。
透過玻璃窗，蘇小格隻見他一張方正的臉，不言自威。十分認真的表情，微微帶著點擔憂的樣子，聽著班主任說話，偶爾蹙眉點頭。
蘇小格站在校門口望著那密密的林蔭道上來往的行人，想著他方才臉上的表情，忽然覺得心口發悶，爸爸這個詞一直在她腦海盤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