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菌室

溫勵神采奕奕,又來壓在我身上,柔聲問:“累了嗎?”

“嗯……”我快困死了:“好想睡覺。”

“聊聊天。”他半壓在我身上,捏我的鼻子,說,“不準困。”

“明天聊嘛……”我打了個哈欠,看到枕頭的縫隙裏有遙控器,一把搶了過來,餓狼樣地關了燈,然後把遙控器藏進了被裏。

剛睡了一分鍾,溫勵便壓了上來,咬我的耳朵不說,又拽出了一個遙控器。

他的房間用的不是窗簾,而是屏風,而且是電動的,完全的懶人必備。

他打開屏風,月光立刻滿滿地撒了進來,我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那陣亮。耳畔傳來溫勵溫柔的聲音,說:“Sweetie,我明天一早要回紐約。”

我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

“要去一周,不超過十天。”他又把頭湊過來,吻著我的脖頸,溫柔地呢喃:“所以我想跟你聊一夜,因為我會想你。”

我也會想他的。

不知為何,他去別處,我並沒有很多感覺,但紐約不同,我很擔心他去了紐約就不會再回來,雖然這樣的擔心沒有理由,但患得患失原本就是愛情的樣子。

於是,我悄悄地拿出了遙控器,打開了燈。

耳邊傳來溫勵的笑聲,摟著我的手臂緊了緊,問:“我不在的時候,你打算做什麽?”

“畫畫,吃飯,遛狗,學禮儀。”最後一項真的好崩潰:“我為什麽要學這個東西?”

他問:“因為你呀,有時候講話很不注意,會替自己樹敵。”

我這種人,怎麽會樹敵呢?

我多乖啊,根本不跟別人吵架的。

我嘟起嘴巴,不滿極了:“我哪有?我的敵人在哪?”

“很快你就知道了。”溫勵柔聲說,“等我回來,我就帶你和Sam見個麵,這次的事情是他解決,陷害你的始作俑者也是他處理。”

“所以你知道是誰放消息?”

其實我記得,溫勵說過,是我的同學,年紀不大。

我沒有問,是因為這件事已經不是我能處理的範圍,我問了也沒有意思。

“我知道,但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溫勵說:“所以我猜,可能是你無意中得罪過對方。你認得嗎?她叫李甜。”

我搖頭:“完全不認識。”

“所以要你學學怎麽講話,學得更討人喜歡一點。”他摟著我,躺了回去,笑著說:“我知道你是個大度的人,但並非人人如此。”

我靠在他懷裏,點頭:“我媽媽也常常這麽說。”

他用手掌揉揉我的頭,低垂著眼眸,看著我,問:“你希望找到親生父母嗎?”

“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警察說我被轉手了好幾趟,因為我丟的時候還沒有戶口,所以找起來很困難,他們說會幫我留意。其實我一點都不想找到他們。”

他目光有些憂傷:“為什麽?”

“我怕我知道,他們因為什麽事也去世了,所以我才變成孤兒,那種感覺很不好,因為我的親生父母去世了,養父養母也去世了,我就真的是個克星。”我小聲說:“但我又不希望他們

快樂地活著,我覺得那樣對我不公平。可是……”

我說不下去,抬起頭來,看著溫勵,他也看著我,彼此都沒有說話。

半晌,我覺得有點尷尬,張了張口,問:“你在想什麽?”

“在想Joy是不是也是這樣想?”溫勵憂鬱地說:“我爸爸已經開始生病,身體狀況非常不好,他很想念Joy。自從失去了她,我媽媽就變得鬱鬱寡歡,無法開心,後來鬱鬱而終。我媽媽去世後,我爸爸也覺得很痛苦,這一切都是因為Joy離開了。”

我瞅瞅他,問:“你的意思是……我找找他們嗎?”

“如果你想的話。”他摸著我的頭,笑著說:“不想也沒事,這隻是我的看法。說起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也許你也有一個哥哥。”

“我要是有哥哥肯定也超帥的。”我吐吐舌頭,說:“你看我是小美女。”

溫勵頓時笑了,捧起我的臉,吻了上來,說:“You are so beautiful.”

雖然溫勵計劃聊天到早晨,我也決定舍命陪君子,但最後還是敵不過周公的誘惑,睡成了一尊雕像。

睡著時,我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在吻我,想也知道是溫勵,我吻回去,糾纏了一會兒,聽到他說:“Sweetie,我走了。”

我昏沉地點頭,說:“一路順風哦……我想要米老鼠公仔……”

沒有聽到回答,隻感覺他摸了摸我的臉,轉身走了。

等我睡飽再醒來時,已是十點多,下樓發現溫勵已經走了。

我吃了幾口早餐,突然想起了子衿,連忙穿上衣服衝去了醫院。

熟門熟路地找到病房,病床上卻空空如也。我心裏一陣不安,趕緊去找宿伯伯,他到是很平靜,笑著叫我坐,說:“新的方案已經連夜研究出來了,子衿需要隔離治療,最近不能早普通病房了。”

“隔離治療?”我問:“為什麽?”

“這是治療需要。”宿醫生說了一大串很專業的名詞,把我繞得十分暈,說完後,還問我:“聽懂了嗎?無菌室可以減少感染的概率。”

我點頭:“可是我要怎麽見到他呢?”

怎麽感覺怪怪的?子衿的傷口都好了,又不開顱,為什麽要怕感染?

可是他說的那些特別專業的話我又聽不懂,總不能拿子衿的小命開玩笑,便不敢拒絕,問:“無菌室我也能進去吧?”

“最好少進去,而且你情緒容易激動。”宿醫生笑著說:“這也是為他的健康考慮,其實無菌室價格非常昂貴,為此還專門問了一下你丈夫,這樣他很快就會康複了!”

我心裏還是怪沒底的,便借口去衛生間,在手機上下了款錄音軟件,打開來,放回包包裏,繼續回來問宿醫生:“宿伯伯,我們家子衿……真的是治療吧?我聽說有那種壞人,把子衿這樣的弄去研究病毒啊什麽的,回頭再跟我說治療無效了,那怎麽辦……”

“放心,他就算治不好,也不會比現在更惡化。”宿醫生露出那種藥到病除,百年老字號的保障笑容:“根據現有的資料來看,他能治好的概率非常的高。你這孩子在擔心什麽呢?我們這是省裏的甲級醫院,我跟

你葉伯伯也是幾十年的交情。”

我幹笑一聲,解釋:“子衿是我唯一的親人,他都睜眼了,我不能害了他啊。”

“我帶你去看看他,隔著玻璃能看到的,不過我覺得你一個星期來一次就行了,到時讓你進去。”宿伯伯站起身,笑嗬嗬地說。

於是我們來到無菌室。

據宿醫生說,無菌室的環境和ICU類似,但主要用於治療子衿這一類病人。房間很新,窗簾半合著,我費了好大勁,才看到裏麵的子衿。他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麵無表情的樣子像條小魚。

看到他沒事我就放心了,但謹慎起見,還是去了一趟葉子家。

今天正好是周日,葉子在家,葉伯伯也在。因為我要問得事比較敏感,我還買了點水果,結果進去的時候被葉子狠狠給了一個爆栗,說我把自己當外人。

宿伯伯畢竟是這次找的熟人,葉子一家卻不會傷害我。葉伯伯是著名的山水畫家,為人謙和有禮,從來都不嫌棄我的家庭,他送過我畫具,也給子衿買過學習光盤,家裏有不用的電腦什麽的,都會優先考慮我們。

子衿在的時候,我們就常常一起來葉子家裏玩,葉伯母會給我們做好吃的,還給我和子衿分別打過一件毛衣。

如果不是因為事情重要,我是絕對不會質疑葉子一家的。

不過在我忸怩地表達完了想法以後,葉伯伯立刻就笑了,說:“這是正經事,我給醫院的其他同事打個電話,問一問,老宿跟我關係是好,但畢竟跟你這還隔著一層。”

說完,他就開始打電話,問了好幾個人,聽那話,是沒有問題。

果然,葉伯伯放下電話後,對我說:“放心吧,是正常的治療,是那些專家們一起討論出來的方案。你別擔心,沒有壞心思,複課的事怎麽樣了?我見到已經沒有消息了。”

“還沒有人通知我。”我說:“不過我們導師都有來輔導我。”

“哎,其實在我看來,把畫賣給稍微壞一點的人並不重要,尤其是抽象派,能賣掉就謝天謝地。”葉伯伯歎了口氣,無奈地說:“能夠欣賞抽象派作品的人原本就少,你的色彩又那麽濃烈,會被個性強烈的人喜歡很正常。隻是黑幫……唉,畫家是公眾人物,沾上這些,就不免會被攻擊。”

我點頭:“我知道,以後我會注意,絕對不會賣給名聲不好的人了。”

再說以後也不一定賣不賣得掉,這次還是因為皇甫紀香和溫勵……

對哦!等溫勵回來,我一定要問問他皇甫紀香的事。

我都趕在飯點來了,自然要蹭飯,葉伯母做飯好吃極了,我喜歡得不得了,她今天還做了我喜歡的獅子頭,吃得我滿嘴流油,覺得自己走上了人生巔峰。

席間,葉子忽然問:“爸,你知道下星期六龍會所有個書法節嗎?”

葉伯伯點頭:“知道啊。”

“我想去,聽說主辦人是蔡伯伯,你跟他說一聲好不好?”葉子說到這,轉頭看向我:“星期六你有事嗎?”

我搖頭:“應該沒有。”

“那就一起來!”她說:“聽說超多國內名家,也許也有抽象派畫家呢?正好我自己怪無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