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藩王夫人

在鎮國侯府的最後一夜,小春早早地伺候久惑沐浴更衣,因為之後盧南王會派人來接久惑到行館,明日再送久惑離開錦都。

換上盧南王準備的衣裳,久惑看著鏡中的麵容,她突然將頭上發簪取下,交給小春,“這個你收著。”

小春很是驚訝,“夫人,奴婢不能收您的東西。”

久惑將發簪塞到小春手裏,歎道:“你在我身邊伺候這麽久,除了為我遭了罪,我也沒什麽好表示的,這發簪你收好,往日若有緣再見,而我卻麵目全非,你就拿著這發簪到我麵前,我定會補償於你。”

小春怔怔地看著久惑,她不知道為什麽久惑會說這種話,但這次她沒敢再拒絕,小心翼翼地將發簪收好。

久惑微笑著輕輕拍了拍小春的手背,站起身走出屋子,天色已經暗下,小桑園門外守著的侍衛是盧南王派來的。

久惑走到牆角那株玉蘭旁,玉蘭花落盡意味著她即將離開這個地方,遠離錦都,遠離君無邪,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但隻要一想到離開鎮國侯府,她能得到比現在更多的東西,她也就覺得無所謂了。

天色暗下之際,門外來了一人,“夫人,王爺的轎子已在門口等候。”

久惑本想直接離開,但她遲疑了,回頭看著小桑園內的一草一木,久惑在想君無邪會不會出麵阻止她的離開。但很快,久惑將這個念頭拋到腦後,她不需要君無邪的憐憫。

最後久惑沒等小春出來,便離開小桑園,上了盧南王派來的轎子,一頂比鎮國侯府的轎子更奢華的八人大轎。

很意外,她的離開比想象中容易,甚至連宋岩都沒見到。

當初被人抬著從後門進鎮國侯府,如今坐著八人大轎從正大門離開,想著,久惑的嘴角微微上揚,她才邁出第一步,之後絕不能懈怠。

鎮國侯府的高牆上,梁少卿轉頭看著默默喝酒的君無邪,“真的就讓她這樣離開?”

君無邪低頭一笑,問道:“你看到她拿了鎮國侯什麽東西離開沒?”

梁少卿仔細回想了下,搖頭說:“她身上穿的是彩藝坊的衣裳,腳下穿的是繡雲軒鞋,頭上戴著是金絲閣的玉簪子,而且她沒帶任何行囊。”

聞言,君無邪抬眼看著遠去的轎子,“她就這樣性子的人,丟棄的東西就是丟棄的東西,她不會回來取的。”

梁少卿看著君無邪眼中落寞,“可是九哥你這樣看起來很糟糕。”

“我沒事。”君無邪輕聲應道。

君無邪喝了口酒,說道:“我不過是現在才記起我早已被她丟棄的事。”

沉默片刻,梁少卿低聲問道:“九哥,為了一個女人在這裏喝悶酒真的好嗎?這根本不是你應該做的事啊!”

梁少卿很困惑,久惑的離開說明君無邪已經放下了,可現在一看,君無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君無邪轉頭看著梁少卿,片刻他笑著說道:“她在我心裏不隻是一個女人這麽簡單。”

回憶過去,君無邪的眼中浮現一絲溫柔,“她給了我名字,給了我新生,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有今日。”

“說白了,九哥就是放不下她。”梁少卿憤懣地說道。

君無邪輕聲一笑,說:

“她是親人一樣的存在,如果她不在這世上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活。我讓她離開不是我放下了她,而是我想讓她知道,在蒼國,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更包容她。”

梁少卿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君無邪,“九哥,你瘋了。”

君無邪深吸一口氣,應道:“是的,我瘋了,從我背叛她那一刻就已經瘋了。”

明知不可能恢複如初,他依然奢望久惑能在外麵經曆一番後發現他的好,進而回到他身邊,不再離開。隻是,他現在還不夠強大,隻有他更加強大,她才不會想再次離開。

八人大轎四平八穩地把久惑送到行館。

因為是盧南王的人,行館的人見著她紛紛下跪行禮。

久惑在行館見到的第一人是盧南王梁進的貼身侍衛高揚,之前高揚見到久惑隻是做簡單行禮,這回高揚給了久惑行了個大禮,“夫人,王爺正在屋裏等您。”

久惑麵上十分平靜,但高揚的一聲夫人稍稍驚到了她,“免禮。”

高揚弓著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請久惑進屋。

久惑淡淡地瞥了高揚一眼,徑直地走了進去,本以為裏麵隻有盧南王梁進一人,不想還有一個她未曾見過,且一眼就看不出不是朝廷官員的陌生人。

久惑穩了穩氣息,上前行禮問安道:“久惑拜見王爺。”

梁進見到久惑來了,眼底浮現一抹驚喜,他招手讓久惑過去,久惑微微低著頭,來到梁進麵前,人還沒站穩,梁進一把將久惑拉入懷中,順手將一杯酒遞到久惑唇邊。

久惑瞥了眼杯中酒,當著梁進和另一人的麵,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花白奕拍手稱讚道:“夫人果真如王爺所言,好酒量。”

久惑回頭看著梁進,眼中充滿疑惑,“王爺,這位是?”

梁進這才介紹說:“這位是花公子,本王的一位江湖故人。”

聞言,久惑轉頭看著翩翩公子模樣的花白奕,“久惑見過花公子。”

花白奕擺擺手,笑著說道:“我同王爺是故交,夫人不必多禮。”

梁進跟著說道:“難得在錦都碰到花公子,本王便想將你介紹給花公子認識,你們大概會一見如故吧。”

久惑不知道梁進的一見如故是什麽意思,但花白奕看她的眼神讓她感到幾分不舒服,第一眼以為是正人君子,如今看來,梁進交的朋友怎可能是正人君子?

花白奕舉著酒杯,對久惑說道:“這杯是我敬夫人的,往後夫人有什麽吩咐盡管說,我會量力而為。”

久惑正在猜測花白奕話中意思,梁進開腔道:“花公子在江湖中可小有名氣,往後夫人若有什麽難事,可找花公子幫忙。”

幾番交談下來,久惑對花白奕的身份有了新的認識,這位所謂在江湖中小有名氣的花公子,來曆肯定不簡單,不然梁進不會深交此人,但此人有幾分可利用的地方還待商榷,不過今夜梁進顯然話中有話,她暫不妄自猜測其中虛實,但她能肯定,此時梁進正在迷惑她。

突然,花白奕臉上浮現一抹怪異的笑,梁進一下子明白花白奕的意思,他笑著對久惑,說:“夫人,本王已派人為夫人整理好房間,夫人可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得趕

路。”

久惑站起身,低垂著頭應道:“是,王爺。”

久惑不知梁進和花白奕在算計什麽,但顯然明日便是蒼泓韜壽宴,梁進若想保命便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剛走來,高揚迎上久惑的視線,下一刻,他恭敬地說道:“夫人,這邊請。”

久惑點了下頭,跟在高揚身後,經過大半個行館才到梁進為她安排的房間,是個幽靜的地方,她很喜歡。

仔細端詳著屋裏的東西片刻,久惑慢悠悠地走到銅鏡前,這時突然有人敲門,久惑轉頭看著緊閉的門,問道:“是誰?”

回應她的是一道清脆的女聲,“夫人,奴婢是王爺派來服侍您的。”

“進來。”久惑應了聲。

很快,門外的人推門而入,見到久惑時她恭敬地欠了欠身,道:“夫人,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

久惑敢想回應不用,一抬眼發現那婢女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她微笑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夫人,奴婢賤名無雨。”無雨恭敬地回道。

“無雨?”久惑呢喃著,很快她將這個名字記下,“你過來吧。”

“是,夫人。”無雨應道,上前服侍久惑更衣。

屏障後的浴桶中氤氳繚繞,仿佛已在此等候多時,久惑在無雨的攙扶下步入浴桶的熱氣中,享受這一刻的舒緩。

與小春不同,無雨話不多,做事幹脆利索,久惑閉眼享受著無雨的服侍。

明日她就要離開錦都,去往盧南了,聽說盧南山清水秀,是個很美的地方。當初梁進得到盧南封地,還特意設宴慶賀一番,但對久惑而言,盧南是個特殊的地方,那兒靠近當年的齊國。

“啪!”

身後的屏障突然倒下,久惑遮住胸口,轉頭查看情況,卻見花白奕麵帶微笑地站在那兒看著她。

久惑眉頭微皺地問道:“花公子此時出現在這裏不合時宜吧?”

花白奕給了無雨一個眼神,無雨悄然退下,他走到浴桶旁,仔細地打量久惑,視線最後落在久惑眉間那點紅上,“聽聞璟磷公主生來眉心就帶著一朱砂痣,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久惑將身子藏在氤氳的水中,抬頭看著花白奕,“花公子就為確定這一點?”

花白奕搖頭說:“不,這不是目的。”

說著,花白奕湊過來在久惑的耳畔低語了幾句,久惑臉色微變,“花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爺喜歡聰明的女人,我想夫人不會愚鈍到不知我在說什麽吧。”花白奕笑著說道。

久惑冷哼一聲,道:“荒謬。”

“荒不荒謬不應由夫人來講。”花白奕回道,“今晚我會教導夫人如何更好地服侍王爺。”

久惑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花白奕見久惑不說話,他微笑著說道:“我想夫人不會甘願永遠當一個侍妾或者側妃,夫人有更大的目標。”

那一瞬間,久惑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厲,她絕對不能讓花白奕察覺她的目的。

沉住一口氣,久惑當著花白奕的麵,站了起來,水珠在她滑嫩的肌膚上滾動,麵上沒有一絲胭脂,有的隻是久惑蒼白的臉和眉間那顆愈加紅豔的朱砂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