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琴師秦晚風
昨日風波過去,第二日進宮的時候,正好碰上秋冷鏡,兩人眼神對視一秒,然後錯身而過。展顏突然想起,這位道士好像是被蕭陽請來算卦的,因而他昨天正當及時的救了蕭陽,難道也是因為卜算到蕭陽有危險,特意趕去救駕的?
如果不是因為兩人無法對盤,展顏倒想請他算算她怎麽樣才能回家,不過估計秋冷鏡也算不出個所以然來,否則他怎麽會隻算出她不是來自這個世上,卻未看出她並非自願來到這裏,看來對方也隻是個半吊子啊!
不過展顏並不打算解釋,從第一次的談話就可以看出,這人是個頑固派。他既然認定了展顏是違背天命來到這世上,那麽就算她說破了嘴皮,對方也不會相信她的話。何況昨天蕭陽落水一事似乎又令秋冷鏡對她加深誤會,對方應該八成認為這件事是她造成的,不過目前看上去秋冷鏡似乎還並不打算對她做出什麽行動,展顏也暫且不理會。
見到蕭陽的時候,他正坐在禦書房中,案上的文書堆積了一壘,而旁邊放置著幾個昨日從市場上買來的小玩意,見到展顏到來,即刻遣推左右,親切的拉著展顏的手來到身旁坐下。
見蕭陽的臉色已經恢複紅潤,想必昨天的溺水並沒有給他留下什麽後遺症,但展顏還是關心的問了句:“陛下的身體可好了些?”
蕭陽將頭靠在展顏的手臂上,懶懶道:“皇姐,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展顏垂眸看了眼靠坐在身側的少年,以及他半斂著的長長的睫毛,她能夠感覺到,蕭陽今日的情緒似乎有些低沉,大概是和昨日遇刺的事有關。
思及此,展顏脫口問道:“陛下,有沒有查到昨日那些刺客的相關消息?”
蕭陽搖了搖頭,道:“暗衛那邊還沒有傳來消息。”說著,他歎了口氣,“這件事情沒有這麽容易。”
一時間,氣氛似乎有些凝結,展顏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拍拍他的手,安慰道:“陛下不要太過憂心,我相信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雖
然這麽說,但展顏心中也沒多少底,上次夜闖公主府的那名刺客到現在都還沒下落,這次是秘密調查,難度上就增加了不止一個等級。
蕭陽拿起案桌上的一個昨日買來的玩意,在手上把玩著,口中低低道:“皇姐,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帶我溜出宮玩時,也給我買了好多好玩的東西。我們回來後怕被人發現,就將那些東西都藏在了禦花園的橋底下,可是後來我去找,卻怎麽也找不著了。”
展顏知道他是在緬懷與真正的公主過去的那段歲月,但是她並非他回憶中的那人。
展顏扯了扯嘴角,淡笑道:“興許是被宮人們打掃時拿去了也說不定。”
蕭陽不再說話,換了個姿勢將頭枕在展顏的腿上,閉目休息。展顏安靜看了他一會兒:雖然這個小正太是個皇帝,但卻和她腦海中對皇帝的認知完全不同。自古以來,“皇帝”二字從來就帶有某種莊重的威嚴,令人一聽就忍不住心中生畏,但展顏在蕭陽身上卻絲毫找不到這種感覺。
在展顏麵前,蕭陽似乎從來都沒把自己當成個皇帝,隻是一直將她作是自己最親密依賴的姐姐,自己隻是她的弟弟而已。這令有時候,展顏也幾乎忘記了眼前的這個少年擁有著最高地位。
其實蕭陽還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放到現代也不過是個中學生,還處在對事物懵懂的年齡,但在古代就完全不同了,尤其是宮裏長大的孩子,而且蕭陽還是個當了兩年的皇帝。
想必,這少年的內心是十分孤獨的吧,因為他的地位身份,所有人都對他尊重而畏懼。他的家人朋友,與他是君臣關係,甚至,他想與人正常相處都不行,因為別人總會忌憚他的身份而與之保持距離,隻有他的姐姐不一樣。
展顏想著想著,也覺得有些累了,便閉目養神起來。
告別蕭陽之後,展顏卻在出皇宮的途中遇上了一個人。
其實在宮中往來的人並不少,但展顏一個都不認識,因此也未曾注意過誰,但今天遇見的這人,卻是展顏在觀察
宮中的環境時,顧盼之際看見的,起初隻是遠遠瞧見便覺得有些眼熟,等那人走近了,展顏也微微變了臉色。
那人穿著廣袖長衫,步履輕緩,發型飄逸,頗有古典藝術氣息,與展顏隔迎麵走來,兩人之間隔著一道闌幹。
展顏看見他的時候,對方也發現了她,似乎想到什麽,那人的嘴角不自覺勾起一個弧度。當二人走近時,他微微笑了笑,在展顏微愣的目光下,微微躬身向她行了一禮,似乎對於在這裏見到展顏絲毫不感到不意外。
直到對方走出很遠,展顏才慢慢回過神來,想起方才跟做夢般見到的那人。
靠,那不是她在飄渺閣認識的秦晚風嗎?他怎麽會在這裏?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見展顏神情還處在呆愣狀態,同行的太監察言觀色道:“長公主殿下,方才那位是樂師坊的秦大人,是宮中最厲害的一位琴師。”
敢情他還是宮廷樂師啊!展顏這才回味了過來,想起他當初彈琴的技術水平,在宮中當琴師確實不為過,隻不過……既然他早知她的身份,為什麽當初不拆穿她呢?還是怕拆穿後會遭來她報複?
展顏上了車後,回憶著那天與秦晚風結識的點滴細節,突然發現,這人還真是人如其名,如同夜風一般難飄渺難琢磨。當初他們結交之時,琴晚風雖已知道她的身份,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異樣,還與她交談甚歡,仿佛多年的好友,而今日兩人在宮中相遇,秦晚風的表情依舊是那麽自然,在遇見展顏時行禮,是一個樂師見著公主時應有的表現,一切都恰到好處。
展顏忽然想起他那他奏過的那首金縷曲:德爾狂生耳!偶然間、淄塵京國,烏衣門第……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然諾重,君須記!
他說,今日能夠結識展顏兄這樣的朋友,我非常開心,希望日後再見還能像今日一般暢談。
他所想表達的,其實都在那天都告訴她了,隻不過,當時的她並沒有明白他隱藏在其中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