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報官
蘇府門口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好不熱鬧。陽光明媚,早春冉冉。
那女子就那樣神情安然的站立在一旁向吵嚷的兩人施禮,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雙眸平靜,看著她,似乎連急躁的心情的慢慢平和了。
明明整件事都是因她而起,可她偏偏向是個外人閑閑的和一眾看熱鬧的人群一樣,是在看別人家的熱鬧,與她自己仿佛沒關係似得。
真是個怪人。
“芸娘來了!芸娘快來說說,今兒當著百姓的麵說開了,說你這父親到底是怎麽合謀繼妻圖謀你母親給你留下來的嫁妝的!”王舅爺拉住蘇芸的胳膊疾走兩步,指著周圍的民眾,氣憤之餘還不忘狠瞪蘇大老爺兩眼。
蘇芸被拉著邁了兩步,身形卻不顯慌亂,待站定後雙手叉在身前,躬身恭敬的朝王侍郎施了一禮,道:“舅舅,子不言父過,我身為父親的女兒,孝當為先。”
子不言父過,子不言父過!
大燕以儒道治天下,聖人雲,百善孝為先,做父母的不關再怎麽糊塗不慈,做子女的隻能受著,忍著,不然就是不孝,就是有違天道!
天不容,地不容,人也不容,神佛共棄!
所以他可憐的侄女兒被逼的都快死了也隻能自己默默的忍住,什麽都不能做,什麽也做不了,如果不是此番找了漏子送了信給他,或許他來日隻能看見侄女兒的屍首了!
他可憐的妹妹怎麽就嫁了這麽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可恨當年父親被蘇譽一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騙的許了大妹,累的大妹早早歸了西天,留下孤苦伶仃的芸娘給這對黑心爛肺的人渣欺負。
思及此處,王舅爺三十好幾的年紀眼圈竟然都泛了紅。
芸娘是那畜生的女兒,子不言父過,他王青海可不是他能拿捏的。
“舅舅,莫要難過。”蘇芸輕聲安慰,溫婉的聲音安靜溫暖。
她說,舅舅,莫要難過。
“芸娘,回來!分不清裏外親疏的東西,你就任由外人詆毀你父親不成?你當著父老鄉親的麵說說,你母親可有貪
圖你的東西?”蘇大老爺怒瞪蘇芸一眼,眼裏閃著嚴厲,似是警告一般。
一看她這副溫吞淡然的樣子他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女兒生來就是跟他作對的。
跟王家人這麽親近,看來是忘了自己姓蘇了,身為她的女兒,他想要拿捏她再容易不過,她既然忘了自己姓什麽,那他就提醒她一下。
莫要亂說話。
蘇芸抬眼看他,眼神無悲無喜,就像看一隻貓一隻狗,緩緩道:“父親,舅舅不是外人,是您的親家,我娘的親兄弟,我的舅舅。”
忽而一笑,從攏著的寬袖中拿出幾張薄薄的紙箋,轉而道:“有沒有貪墨,我說了不算,舅舅說了不算,您說了也不算,當年母親的陪嫁單子在此,樁樁件件,對比一下便知。”
王青海聽了蘇芸的話,眼圈一紅,那句‘舅舅不是外人’令他羞愧。這麽多年來,自從大妹死後,他跟蘇家鬧翻,氣急之下便與蘇府斷了聯係,連蘇芸也不聞不問,致使她在蘇府過的連個奴仆都不如。
想到這兒,又是羞愧又是惱怒,對著蘇大老爺的臉就‘呸’了一聲,罵道:“你個不要臉的老貨,連女兒都威脅上了!我今兒要是不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你還當我王家沒人!”一抬腿就朝蘇大老爺的胸口踢去。
王青海踢的突然,蘇大老爺沒防備之下被踢了個正著,仰頭就被被踹翻在地上,哎呦呦的叫喚,王青海上前還要打。
張氏本想當個鵪鶉不吭聲,任他們鬧去,但見自家老爺被踢翻在地,她個當主母的總不好再當什麽都沒看見,趕緊上前擋在蘇大老爺身前。
“芸娘,還不快攔著舅老爺!親戚間打出來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話說的?”她朝蘇芸喊道。
這會兒子她可不敢去攔王舅爺,鬧起來他連她也打翻了那臉可就丟大了。
“母親,您是讓我攔著舅舅,還是讓他別打了?”蘇芸杵在原地動也不動的問。
“都是!都是!”張氏連聲喊道。
“母親,舅舅乃是長輩,我一個晚輩不敢攔阻。”蘇芸依舊動也不動
,眼睜睜看著王青海讓女侍衛上來拉開了張氏,繼續對著蘇大老爺連打帶踹。
“誒喲喲!王青海你住手!朝廷命官打人啦!”蘇大老爺一邊抱著頭一邊嘶喊道。
“不孝,不孝女!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你父親被人打嗎?你這是不孝!”張氏掙紮著嘶喊,回頭對著身後愣成一排的家仆厲聲吼道:“都是死人啊!還不上來打開他們!”
“是是是,都上啊!”奴仆們被這陣勢早都給嚇住了,聽見張氏怒喊才反應上來,一窩蜂的衝上來拉王青海,幾個身強力健的仆婦撲上去拉扯抓著張氏的女侍衛。
蘇芸沒應聲,默默的退後了兩步,靜靜的瞅著麵前亂成一團的場麵,沒有出聲喝止,也沒有參與進去,隻靜靜的在一旁看著,就好像跟看熱鬧的人群一般無二。
“小……小姐……這可怎麽辦好?”春末嚇的臉都白了,無措的瞅向安然站立如青鬆的蘇芸。
她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啊?本以為就是口頭上的爭執,誰知道會鬧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街頭鬧市聚眾鬥毆一般情況下會怎麽處理?”蘇芸歪了歪頭,問道。
春末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呐呐的回答道:“報官。”話一出口,她連忙捂住嘴,不可置信的失聲道:“小姐……您……您不會……”
蘇芸可有可無的點點頭,隨口道:“那就報官吧。”
像一個驚雷咚的在腦袋上炸開,春末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自從小姐重傷轉醒後她就越發的摸不透她的腦子裏在想什麽。
王舅爺是來幫小姐的,怎麽,怎麽能報官呢!
本來此事不過是蘇家河王家的家事而已,這要是一報官,那可就是官司了,要鬧到公堂前,用國家律法來判的,那小姐的名聲!
“小姐,您說真的嗎?”春末臉色更白了。
蘇芸微微一笑,點點頭:“我從來不開玩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該怎麽辦就怎麽辦,無需多想,自有律法家法可循。”
春末覺得自己的腦子真是不夠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