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孤女舊居
孤女的小屋在外邊看起來很平常，普通的多年失修，妖皇評價道：“窮成這樣，除了圍牆什麽都是破的。”
師尊卻問我：“窈窈，你感覺出什麽？”
我修煉透骨生香，是四個人中氣息最為敏感的，但此刻我也隻能搖頭：“師尊，什麽都感覺不出。”
這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因為這時候平常就是不平常。
妖皇已經說過了，九尾狐小妹已經死了，但是拘魂的鬼差居然找不到她的魂魄，這說明她的魂魄必須是藏起來了。此地既然是九尾狐小妹被殘忍殺害的地方，依照九尾狐一族的妖力，就算不會妖氣凶煞，也會怨氣遍布，絕不會如此平靜。
除非，有人對這屋子動過手腳，做了鎮魂或者除怨的法術。
“無論如何，先進入。”師尊說，然後牽著我的手，縱身一躍飛進了院子。在我們落地的時候，玉未央跟妖皇也進來了，妖皇小心地守在玉未央身邊。
屋子裏頭也沒什麽特別的，依舊是清清淡淡的空氣。怎麽會如此？難道真的有人已經處理過此地了？
玉未央心中也想著這個問題，擔憂道：“若是已有道友處理過此地的怨氣，不知是否還有九尾狐姑娘的氣息留在器物上。”
“嗯……不用擔心。”我說。在進來的時候我已經觀察過這個院子了，院子不大，已雜草叢生，但雜草中依稀有些花木的蹤跡。而在雜草和花木的遮掩下，院子的一角有一架快腐朽的秋千。我指著秋千道：“那秋千依稀還有些九尾狐的妖氣，很稀薄，大約再過一刻鍾就徹底散了。”
“如此說來，我們要加緊時間了。”玉未央道。
我們四人一致同意，立刻進入屋子裏。屋子裏滿是蛛絲跟灰塵，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生活真的很清貧，桌椅板凳都十分簡陋，碗碟都是粗瓷的。不過叫人吃驚的是，臥室的一角竟然有一張書案，旁邊支著個快腐朽的書架，上邊滿滿的都是書卷。隻是書籍已經被蠹蟲蛀壞了。
“窈窕。”玉未央問道，“哪一件東西是妖氣最明顯的？”
我閉上眼，運起透骨生香用心感知，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成朦朧的氣體，深深淺淺。其中隱約透出九尾狐一族的火紅色，我追尋那火紅色的蹤跡，目標卻又在院子裏。我追出房間，師尊察覺，出手一招劍氣將滿院子的荒草都割掉了。我在漫天飛舞的斷草中尋找，終於找到了妖氣最濃烈之物……一枚普通的黃銅簪子。
我感覺到簪子上已經布滿了銅鏽，但形狀應該是隻鳳凰，隻是這簪子做工實在太過粗糙，又被腐蝕了三年，我真怕拿在手裏一不小心就斷了。
“姑姑。”我將簪子遞給玉未央。“這就是妖氣最濃重的東西，不過也隻餘非常微弱的一縷了。”
“嗯，窈窕，多虧了你。”玉未央道，“若不是你修煉透骨生香，這妖氣如此微弱，我與子慕也感覺不出來。”
我不好
意思地一笑，玉未央便取出追魂玉。我隻覺得一股氣流包裹著追魂玉與銅簪，令它們浮在半空。玉未央低聲吟誦咒文，無數的靈氣從追魂玉中湧出，圍繞著銅簪旋轉，形成的漩渦慢慢地從銅簪中抽出一縷紅色的光。玉未央繼續念動咒文，那紅光便輕輕地流動，忽然衝向院子中心的地下，消失不見了。
“啊！這……”我驚呼出聲。
“怎麽了？”師尊握住我的手，“你以氣息看見什麽了？”
原來師尊他們竟然看不見那紅光，難怪我竟然能分辨那光彩的顏色。我說道：“銅簪中的紅光消失在院子中心的地下了！”
這時，玉未央收回追魂玉，身子晃了晃，又一手推開妖皇攙扶的手，不可置信地說道：“九尾狐姑娘的魂魄，仍舊在這院子裏！”
幾乎就在玉未央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陣劇烈的震動從地下傳來，刹那間周圍的氣息一變。原本風輕雲淡的空氣霎時間變得凶險無比，狹小得幾步就難就能走出的院子忽然變得寬大無比。無數的氣流在我們周圍旋轉，引動風雲變色，我眼睛瞎了也能猜到已經天色昏暗、日月無光！
“不對！”師尊當機立斷地沉喝道，“退！”
一聲令下，師尊抱著我，玉未央與妖皇各顧各的，四人立刻退出院子。一離開院子，周圍的空氣瞬間清新起來，竟似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我調運透骨生香，運到最大的極限，終於確認又一絲絲陰氣混合著怨氣從院子裏散逸出來。
“師尊，這到底是什麽回事？”
“有人提前布了陣法，若我們將銅簪中的妖氣衝入地下尋找九尾狐姑娘的魂魄，便會觸發連環陣法。”師尊說著，語氣裏不掩讚許。“以地勢與山水為憑，結四象鎖靈陣，將其中種種氣息困住，不令陰氣怨氣泄露危害周圍，更使路過的修道者無法發現。又在其中嵌套九曲迷蹤陣，以免各種不同類型的氣息相遇，形成新的凶煞氣息。又能使越過第一道陣法的人在裏頭迷路，既不能進也不能退，隻能死在其中，不會窺測陣法中心，不能泄露陣法秘密。中心結上清萬劍陣，將陣心的人分開三魂七魄後再將魂魄打成碎片，以萬劍刺穿釘在地上。嗯……都是仙家陣法，布陣之人修為不在上仙之下。”
師尊的話指示了一個方向，難道當年那個毒丈夫其實是個得道成仙之人？或者當年孤女被殺之後，有仙者經過，發現孤女原來是九尾狐，於是結下這種束縛妖靈的方法，以免九尾狐的魂魄化成厲鬼尋仇報複？
“此法未免凶險殘忍。”玉未央道，“若是擔心妖靈因怨恨化成厲鬼，大可趁其剛死不久魂魄未定之時，以法器暫時收押，送到鬼界交與鬼差。一碗孟婆湯下，前仇舊恨盡消，妖靈入輪回得重生，豈不更好？何必將它困在裏頭？”
“因為有想要的東西嘛！”妖皇直接說道，“喂，啟子慕，快把這陣法破去！把我妹子救出來！”
想要的東西？我瞬間想到師
尊說的分開三魂七魄，九尾狐妹子身上遭人覬覦的，難道是九尾狐的妖力？
我心中開始憂愁小狐狸的情況，嘴上卻不饒妖皇：“頤指氣使給誰看呢？有本事別叫我師尊自己破陣去啊！”
“你……”妖皇憤怒地指了我半天，狠狠道：“若非雲霄老姑婆封了本皇的妖力，若非啟子慕護著你，若非未央在意你，你個小丫頭本皇一指頭就碾死了！”
“大話誰不會說，也不過就仗著自己妖皇的身份而已。”我涼涼道。“若非身為妖皇，繼承罪孽妖血與妖皇之力，你也不過是隻普通的九尾狐，便是修煉十萬年，也不夠能力在我師尊麵前嗆聲！還想博得我姑姑的青睞？不在十萬年前被那巴蛇吃了，就憑這討人嫌的脾氣，早被人宰了剝皮做衣服！”
這話說的雖是事實，卻著實有些直接傷人，師尊不得不出麵道：“窈窈。”
我這才閉嘴不說，隻是拄著骨劍站在原地。
玉未央也歎了口氣，不知如何化解我同妖皇之間的矛盾，隻好避開話題問道：“子慕，你是我們四人中最擅長陣法的，此陣可破麽？”
師尊道：“破陣不難，但破陣之後洶湧而出的陰氣與怨氣若是流散，隻怕會危害一方百姓。再者，九尾狐孤女的三魂七魄已散，全賴中心的上清萬劍陣將千絲萬縷的魂魄釘在地上。陣法一破，碎裂的魂魄便會飛向四麵八方，屆時若要搜集魂魄碎片，再結成包含九尾狐妖力的妖靈，至少需要三千年。”
“三千年？”我吃驚道，“這也太久了，到那時老狐狸隻怕已經給罪孽妖血弄死了。”
玉未央也擔心地問道：“子慕，有無解決之法？”
“有。”師尊道，“未央你擁有的追魂玉可確定被撕裂的命魂中最重要的月輪靈識，將月輪靈識定住之後，再以聚魂珠收齊其他魂魄碎片。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魂魄重新凝聚成形，屆時將月輪靈識放入，便可恢複九尾狐孤女之妖靈。”
“那怨氣跟陰氣呢？”我更擔心這個問題。
師尊淡淡道：“也該是蓮華門有所作為之時了。”
啊！是了！我不禁笑起來，除惡斬邪這種事，當然交給蓮華門來！貨郎小哥不是說了麽？要帶個道士來念經超度啊！
“事不宜遲，我們去拿聚魂珠吧！”我充滿了幹勁。“對了，師尊，聚魂珠在哪啊？”
“在銜燭之龍的頷下。”師尊淡淡道。
“銜燭之龍？”玉未央驚呼出聲，一下子抓住師尊的手臂。“你……你找到了銜燭之龍？”
師尊沉默了許久才搖頭道：“沒有。我找到的……是銜燭之龍的骨骸。”
“骨骸……”玉未央仿佛一下子脫力，立刻踉蹌著後退幾步。妖皇急忙上山抱住她，她竟然也不反抗。
怎麽了？我疑惑不已，銜燭之龍確實是上古神龍，早已絕跡六界，但它跟我們沒多大關係吧？玉未央為何如此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