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綠毛鸚哥

獨孤儀龍看著猿臂蜂腰的獨孤夷青,略一頷首,溫言道:“免,入座吧。”

獨孤儀龍將夷青安排在左邊側,夷青在見過儉妃和賢妃後,依著禮數便向東方茱萸問好時,東方茱萸心中翻湧,手裏的杯子一下沒握好,“當”地一聲打落在這玉石大殿,聲音甚是清脆,賢妃見了,即刻命宮女換了個坎絲銀杯,儉妃在旁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夷青見狀強裝鎮定坐下,位置恰好和東方茱萸對麵打橫,兩人的目光不經意間又沉沉對上,彼此心裏又是打起了個突。

繼而進來的是陶光。他早已瞧見了坐在獨孤儀龍邊側的獨孤夷青,兩人的目光在刹那間交匯撞,彼此都再次瞧見了少年時的發小,心中自是流過陣陣暖意和激動。

“臣弟陶光見過皇上,見過儉妃娘娘,見過賢妃娘娘。”

陶光看著夷青,看到獨孤儀龍和獨孤夷青兄弟重聚,隻當二人已冰釋前嫌,心中頗感欣慰。眼波情不自禁地又轉到了東方茱萸身上,隻見她神情淡漠悠遠,看不出那晶亮的眸子裏,有任何神情波動。

他躬身繼續朝著東方茱萸,沉聲道:“見過湘貴妃。”東方茱萸對陶光印象不壞,用眼神回意,略一點頭。

陶光又朝著神情憔悴的獨孤夷青道:“北安王好。”便在在夷青的左側隨意落座。

這紅豆見了陶光,因為自幼熟悉的緣故,所以倒是首先開口:“陶光哥哥怎麽還不就坐?我還等著皇上哥哥給我裝裱的畫兒呢。”

陶光便對紅豆笑了笑,逗她道:“就是要急你一急兒。”

獨孤儀龍端坐在主位,瞥瞥獨孤夷青清澈藏藍的眸子,內心緩緩一動,似忽有所悟。

他看著身邊,自夷青進殿就一直低頭,一口一口不停喝茶的東方茱萸,看著夷青總是拿眼瞅著東方主語的主座,心中盤桓,默默沉思了一會,說道:“今天,朕的北安王弟,終於學有所成,回到大虢國,朕的心中實在是非常高興,朕的大虢國,終於又得到了一位人才,朕……實在是……很開心很開心。”他看著垂頭不語、神情恍惚的東方茱萸,拳頭不由捏了一捏,繼續說道:“而朕,又剛剛迎娶了酈國的公主,真是可謂喜上加喜。”

東方茱萸聽了,隻是木木地坐著不動。

獨孤儀龍看著夷青,又添上一句:“皇弟,你說是也不是?”

獨孤夷青整理心思,忙起身,勉強說了個“是”字。

獨孤儀龍顯然不能滿意,他定了定,欲言又止。

終於還是轉過話題,看著一臉期待神色的紅豆,方緩言說道:“紅豆,你的畫兒,馬上就可看到了。來人!”

獨孤儀龍話音剛落,宮內候著的兩名宮女便在獨孤儀龍邊側,將一幅深紅錦繡帷幔徐徐拉開,帷幔盡處,正是紅豆近日潛心苦作《禦花園春色圖》,燈光璀璨的華麗大殿之內,著上色的畫作更顯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連紅豆自己都不禁看的一呆,這是自己作的畫兒麽,怎麽好看了那麽許多?

陶光笑著說道:“紅豆的畫兒真是幾日不見,又當刮目相看了。”

陶光雖然知道紅豆是獨孤儀龍的明日之妃,但是因為自小淘氣慣了,所以還是在殿內叫著紅豆的小名,連獨孤儀龍都不以為怪。

東方茱萸調整情緒,看著紅豆的畫作,心中也自是一陣欣賞。

賢妃細細瞧著茱萸和夷

青臉色,但隻是對著紅豆兒笑道:“紅豆,你還沒給皇上你許諾的禮物呢。”

陶光便也笑著說道:“是呀,紅豆,皇上既然已經許諾,到了你信守承諾的時候啦。”

紅豆聽了就咯咯一笑,說道:“皇上哥哥,陶光哥哥,禮物兒就在我的懷裏。”

說完,她從懷裏輕輕一掏,居然掏出一隻活靈活現的綠毛鸚鵡。

這鸚鵡在她懷裏憋了許久,終於可以透口氣了,它猛地抖了抖身上的綠毛,用尖嘴朝著紅豆案幾上的玉杯裏啄去,猛地灌了幾口,它不知是酒水,剛喝了幾口便大張著利嘴,呱呱呱地亂叫起來,羽毛撲棱,除了神情恍惚的茱萸和夷青,以及一臉莫測的獨孤儀龍,在座的諸人包括宮女兒都噴笑起來。

“嗯,紅豆的禮物,果然是別出心裁,朕很是喜歡。那麽,就將這鸚鵡放入籠中,專門掛在朕的龍翔宮。”獨孤儀龍淡淡笑說道。

當下,已經從後殿之內走來了個太監,將紅豆進獻的鸚鵡抱走,放入一流蘇銅質的鳥籠內,這鸚鵡才得了自由片刻,就立馬又被收回籠內,心中鬱結,恨不得奮力飛走。可籠內銀絲密烙,插翅南飛。

另一個小太監趕緊在籠子邊喂食的地方,添加了清水和肉片,這鸚鵡才閉起呱呱亂加的利嘴,叼起肉片吃喝起來。

儉妃此時的神色也緩和了些,已經離了座,上前用盤子裏的蜜餞去逗鸚鵡。

獨孤儀龍忽地似來了興致,說道:“這鸚鵡,依朕看,得取個名兒,不知叫個什麽好呢?諸位可以好好給朕出出主意。”

儉妃自然是第一個說:“皇上,今兒是個喜慶日子,不如就叫鸚鵡喜兒,皇上看著怎麽樣?”

賢妃王琉璃便笑著說道:“我以為不可,叫鸚鵡為喜兒,其實是犯了忌諱了。”

“哦?”儉妃假裝好奇。

“湘貴妃昔日在酈國的公主封號,便為喜。”賢妃看著獨孤儀龍說道。

此時東方茱萸聽了,仿若置身事外。

“不過一隻鸚鵡的名兒,重了就重了。琉璃姐姐哪來那麽多的道道。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儉妃不悅。

可賢妃依舊不緊不慢地溫言道:“妹妹,湘貴妃畢竟是公主之身,這不是玷汙了湘貴妃嗎,想來,也是對酈國不敬呀?”

獨孤夷青便端起酒杯,默默地看著東方茱萸,眼光中是掩飾不住的沉痛。

東方茱萸避無可避,隻得趕緊說道:“皇上,臣妾不介意。就隨儉妃娘娘罷,喚這鸚鵡為喜兒吧。也謝過賢妃姐姐了。”她簡短地回道,眼光避過獨孤夷青的目光。

獨孤儀龍卻看著儉妃,半響說道:“那麽照賢妃說說,起個什麽名兒?”

賢妃似是心情不錯,笑著說道:“皇上,依臣妾看,叫做歡兒怎樣?”

儉妃給了一個很不怎樣的表情,她原以為將這鸚鵡命名為喜兒,是要暗地羞辱東方茱萸一番的,但是獨孤儀龍意欲否決,她也就立刻沒了興致。

紅豆笑道插言:“哎,偏我忘記給取名兒了。喜兒歡兒的,可都是太俗了,還是茱萸姐姐清雅別致,不知有什麽好的想法沒?”

獨孤儀龍聞言,便將目光緩緩對上了東方茱萸的麵容,問道:“愛妃,不知你有什麽高見?”

獨孤夷青聽了這“愛妃”二字,心中也自陣陣酸楚。

“是呀,茱萸姐姐,皇上哥哥都發

言了,你就給取一個?我知道你素來是有見識的。”紅豆看著東方茱萸,雖然她來虢國時間不長,可是她卻和東方茱萸早一見如故。

“湘貴妃,在下也想聽聽娘娘有什麽高見,聽說,酈國人大都擅長吟詩作詞,臣想,湘貴妃更是其中翹楚吧。”陶光道。

東方茱萸見避不過,更怕獨孤儀龍的銳利眼眸,像是能穿透自己內心似的,她情由心生,不由脫口說了句:“不如叫它棗兒吧。”

此話一出,獨孤夷青端著酒的酒杯就,那樣生生停在了半空之中,他深情地看著東方茱萸,果然,她的心中是有他的。如此……不也甚好?

他一時忘情,就對著東方茱萸道:“茱……湘貴妃娘娘起的名兒果然是別致有趣,臣弟先敬娘娘一杯。”

說完,他端起酒杯,便一飲而盡。

“棗兒?”紅豆聽了,嘴裏喃喃地念著,不解道:“茱萸姐姐,為何要給一個鳥兒喚做棗兒呀?”

紅豆雖是第一次見北安王,但卻覺得此人麵善,如東方茱萸一般,觀之可親。

賢妃儉妃眼中都是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

儉妃口快,說道:“貴妃妹妹,恕我愚昧,我實在猜不出,貴妃為何要將這鸚鵡取名棗兒。還請貴妃解釋一番。”

東方茱萸看著獨孤儀龍揣測的眼神,想著自己決不能把獨孤夷青拖入不可知的險境。

於是微笑說道:“這棗兒和起早的早是諧音,所以我就用了這個紅棗的棗兒,我是想著,這大虢國事事都做的早,事事都興旺,更希望皇上早早地勤於政事。我想,紅豆妹妹送這隻鸚鵡給皇上,恐怕也是這樣想的吧。”

“我……”其實紅豆就是想送一件玩物給獨孤儀龍,那些治國的大道理她是想都沒想。但是她內心就是很喜歡東方茱萸,茱萸姐姐說什麽就是什麽唄。

於是她接口道:“不錯,我也是這麽想的,茱萸姐姐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獨孤儀龍看著佯做鎮靜的東方茱萸,緩緩說道:“愛妃說的甚是。愛妃起的名兒也甚是……特別。棗兒,棗兒……嗯,好名字。”獨孤儀龍若有所思地看著東方茱萸,繼而又道:“那麽就叫這隻鸚鵡為棗兒了。”

紅豆歡快地看著在自己戚家,人人嫌棄的大嘴鸚鵡,如今被置在獨孤儀龍龍翔宮之內,堂而皇之,威武精神,心內在竊竊地笑著。

大殿之中,儉妃賢妃心思各異,東方茱萸控製自己的目光,不朝獨孤夷青那聚焦,哪怕是餘光輕輕一瞥。

獨孤夷青此刻,隻是默默地悶聲喝著酒。

獨孤儀龍凝神片刻,忽地問道:“皇弟,朕可記得你說過,不是有件事有求於朕的麽?”說完目光炯炯地看著獨孤夷青。

獨孤夷青心中百轉千回,朝著東方茱萸的案幾又是情不自禁地一瞥,苦澀地笑著,勉強道:“皇兄,時過境遷,如今這隻是臣弟的一個玩笑而已,當不得真!”

“當不得真?”

看著獨孤儀龍懷疑的神色,夷青繼而說道:“皇兄,臣弟隻是開個隨口玩笑,臣弟是想,試探一下皇上是否是出自真心。”

獨孤儀龍不由停下手中的酒杯,沉色道:“看來你竟是和朕玩笑,可朕看你當日鄭重之神情,不像笑言。仿佛你當日還說,要等得某人之同意,朕可是沒有記錯罷。某人是誰?”獨孤儀龍的神情於頃刻間,忽然變得嚴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