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此情可待
“這不是北安王麽?原來是在這兒?幾年未見,長高了許多!”茱萸和夷青正暗自詫異,說話間,款款走來的卻是溫平和順的王琉璃。
東方茱萸納悶:賢妃不是先頭就和儉妃去了龍翔宮?為何又途中折回?
獨孤夷青聞言沉聲道:“見過賢妃娘娘。”入畫聞聽,向夷青問安之後,又趕著向賢妃行禮。
王琉璃的眼珠流轉,看見了東方茱萸手裏的錦帕,留神見了她微紅的星眼,問道:“茱萸妹妹可是被小蟲迷了眼?怎麽眼圈兒竟紅紅的?”
東方茱萸勉強笑道:“正是呢。這玉瀾堂花木蓊蓊鬱鬱的,蟲兒甚多,又不現形,可是被迷住了。”
王琉璃看著一旁,已是玉樹臨風的獨孤夷青,幽幽說道:“一晃已是六年,北安王已是個高大的成年男子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呀!”
想起了自己在宮中已是悠悠十年,王琉璃的目光便更是顯得深幽難測。
她看著畫堂之內,東方茱萸和北安王四目相對,默默無言,心中劃過一陣長長疑惑,也瞧出了東方茱萸和北安王之間的異樣神色。
“北安王可知麵前這位就是皇上新封的湘貴妃?”王琉璃笑指東方茱萸。
夷青已恢複常態,緩緩說道:“天氣酷熱,臣弟過玉瀾堂避暑,歇歇腳兒,不巧看到了裏麵一位尊貴的皇妃。臣弟方才已經見過問安了。臣弟已經知道湘貴妃是前來和親的酈國公主。”
“這樣……很好。本來就是一家人兒。”王琉璃不緊不慢地說著:“既這麽著,不如我們一起作伴前去。”
東方茱萸點點頭,將手帕收起,可是心裏還是緊張,她還是擔心被賢妃看出了端倪,羅袖內的手帕不知怎地從袖中滑落,遺在堂地。
北安王略略思索,說道:“二位皇嫂請先前行,臣弟多時不來宮中,已經覺得很是陌生。現在時日還早,就讓臣弟好好在皇宮熟悉熟悉環境吧,臣弟……隨後就到。”
東方茱萸恢複了平靜溫婉的神色,說道:“隨北安王,北安王請自便。”
待東方茱萸和王琉璃帶著隨行的宮女走出玉瀾堂,獨孤夷青上前輕輕地拾起東方茱萸遺留的手帕,他將手帕握於手中,看著帕子上繡的栩栩如生的一對比翼連鳥,留戀地放在懷裏,慢慢踱出了玉瀾堂。
初見了獨孤夷青,又獲悉了他的身份,東方茱萸的心中除了跌宕起伏外,更是平添了幾分新愁。
一路花香撲鼻,終於和賢妃到了龍翔宮,儉妃獨孤青蘿早就列席,坐在最靠近獨孤儀龍的案之右席,而獨孤儀龍已經端坐在主位,紅色華服,麵容冷峻,對儉妃的殷勤淡淡接受。
東方茱萸心中複雜萬千,在這一月之內再見獨孤儀龍,他對自己是個什麽態度呢?
如果說對她的不貞若無其事,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對她的存在也是漠不關心呢?
若果真如此,她倒也樂見其狀。一則:獨
孤儀龍在宮中有新舊寵妃。二則:紅豆不出幾年,便可成人,不日也是美人一枚。想來,這獨孤儀龍自會忽視於她罷!
賢妃攜著她進殿,剛進殿中,東方茱萸便覺得殿中之人的一道利光朝她射來。她低著脖子,和賢妃一起向獨孤儀龍拜見行禮。
儉妃已然瞧見了,依然在座中坐著品茗,並未向位至貴妃的茱萸行禮。
獨孤儀龍的目光輕掃過琉璃,王琉璃便撿了個冷僻的左席之側坐下。她看著悠然自得的儉妃,這右席之位,本是這湘貴妃的座次呀!她隻是在嘴邊劃過一絲微笑,並未再說什麽。
東方茱萸低頭避過獨孤儀龍的朗目,可是大殿之中,避無可避,剛想隨便撿個靠著殿邊的位子坐下,就聽見獨孤儀龍不容置疑的聲音:“湘貴妃坐到朕的右邊,青蘿,你逾越了!回你的位子去吧。”
此話剛落,公孫青蘿便隻得立即從席位中站起,她委屈地看著獨孤儀龍,仿佛不能相信。
獨孤儀龍見儉妃不願挪地,語氣稍微加重說道:“青蘿,不可頑皮!”
公孫青蘿一聽,隻得悶聲說道:“是。”
東方茱萸一聽,心道:難道,這獨孤儀龍竟還要給自己體麵?便大著膽兒看著他的眼睛,可是獨孤儀龍神色威嚴,眼神疏離,看不出什麽端倪。
儉妃的眼睛對上東方茱萸的眼睛,東方茱萸看出儉妃一臉怒氣,不懂掩飾,看來是個性情中人。
想著這大殿之上的一切,獨孤儀龍都看在眼裏,不如以禮相待的好。
當下東方茱萸便朝著儉妃說道:“如此,茱萸謝過姐姐了。”
儉妃鼻子裏冷哼一聲,沒有搭理,坐在了東方茱萸的下首。賢妃默坐在側,微微地笑著。
東方茱萸在獨孤儀龍最右席坐定,由於挨著他很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龍涎香,想起了那令她羞恥的一夜,她雙眉緊蹙,握著玉杯的纖手不由微微的顫抖。
獨孤儀龍用餘光輕輕瞥過,看著東方茱萸,目無表情道:“愛妃這是怎麽了?”
東方茱萸聞聽他喚她“愛妃”,心中如有數萬隻螻蟻爬過,她低低回答道:“沒怎麽,想必是這幾日刺繡繡累了,手有些泛酸。”
“愛妃真是好興致!”獨孤儀龍淡淡地說著,便不再言語。
賢妃忽地淺淺說道:“聽說湘貴妃在酈國,擅跳酈國不傳之國舞,我酈國人隻要聽說這《鳳翥龍翔》,便人人心向往之呀。”她又看著獨孤儀龍說道:“皇上以後若是朝政累了,便可叫湘貴妃為皇上您獻舞!”
獨孤儀龍的目光掃了掃蹙眉更深的東方茱萸,對著賢妃說道:“我卻還不知,湘貴妃有此特長,這卻也不急,朕有的是閑暇看舞!湘貴妃,是也不是?”獨孤儀龍加重了語氣。
東方茱萸猜不透獨孤儀龍的心思,隻得說道:“若皇上有閑,臣妾一定盡心。”
獨孤儀龍便朝著東方茱萸,忽
轉話題道:“愛妃……這些時日可尚好?”
東方茱萸不知何意,便直直說道:“臣妾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朕怎麽恍惚覺得有人告訴我,說是愛妃抱怨朕,冷落於你?”獨孤儀龍的眸子炯炯有神。
東方茱萸的眸子沉了沉,趕緊說道:“臣妾不敢,臣妾謹遵宮規,恪守《女則》,並無怨言。”
“謹遵宮規?”獨孤儀龍嘲諷地笑了笑,對著她的耳邊咬牙道:“是不是遵守女德,愛妃自己知道。你如此絕色,朕尋思一月,決定要好好重待你,方不至於暴斂天物了!”說完,大手就不知不覺緊緊摟上了她的纖腰,聞到茱萸衣領上淡淡的汀蘭之香,竟想一親芳澤,若不是聽見了殿外傳來的一陣悅耳捉狹笑聲,隻怕此刻就要做出失態之舉了。獨孤儀龍心中惱恨於自己的情不自禁。
東方茱萸被獨孤儀龍緊摟,神情尷尬,隻得壓低聲音說道:“隨皇上意願。臣妾是既來之,則安之。”
獨孤儀龍挑眉道:“你倒裝的坦蕩!”
東方茱萸答非所問道:“人生失意無南北!”
獨孤儀龍聽到此句,將目光對著東方茱萸的小臉,他凝視著她足以迷惑人心智的姿容,緩緩輕說道:“朕會改日向愛妃討教,南北失意究竟是何意?”
在這大殿之下,獨孤儀龍和東方茱萸顯得頗是親密,儉妃固然是怒形於色,連賢妃也垂目默不作聲了。
果然殿外一個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響起:“皇上哥哥說要給我裝裱的畫兒呢,我尋了半日,怎麽竟一點兒也沒瞧見?”
隻見,殿外雀躍著跑出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身著粉紅色的紗衣,她的到來,使得宮內壓抑悶鬱的氣氛裏多了一絲活躍。
獨孤儀龍看著紅豆,嘴角現出一絲愉悅的微笑,說道:“紅豆,朕還沒來得及問你,你說回宮之後要帶給朕禮物的呢?都好些時日了……你的畫朕可已經裝裱好了。”
“皇上哥哥,是嗎,可是紅豆在這大殿之內閑逛了一圈,可也沒看到呀,可是紅豆還是認為,皇上哥哥是不會欺騙我的。”紅豆一臉的天真爛漫。
“嗯,紅豆,等北安王和陶統領到了,朕會讓在座的諸位都來欣賞於你的畫兒。”
“好,那麽紅豆就等看到畫了,再將禮物獻給皇上。”戚紅豆的眼睛裏露出一絲狡黠之色,說完便在儉妃的下首胡亂落了座。
紅豆兒便笑著,向東方茱萸和公孫青蘿及王琉璃一並問好。
說曹操,曹操到。
北安王獨孤夷青終於在闊別六年之後,以十八華年,出現在獨孤儀龍的龍翔大殿之上。
他的藏藍眸子淡淡掃向華麗大殿,目光最終聚焦了在了一個安靜的素色人影之中。即便心有千千結,但也隻能深深地一瞥,無暇多作他想,他闊步前行,朝著身著暗紅華服,端坐於主位的獨孤儀龍沉穩有力地說道:“臣弟拜見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