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妯娌
“你看清了，琳琅院門口大樹上掛著的真的是小黑？”寶璐院西廂房康慧之死死抓住桃兒的手。“千真萬確，婢子沒看錯。還有一隻白貓，看著似乎就是跟小黑曾經來過咱們屋的那隻。”“該死，他們真是該死，居然這樣對待我的小黑！”康慧之咬牙切齒，指甲掐進了桃兒手背上的肉裏，桃兒吃痛又不敢掙紮。李兒有心解圍，趕緊端了一杯茶遞給康慧之，小聲勸道：“姑娘，別生氣，不過是一隻貓而已，為了那畜生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何苦呢？”
“你個賤婢知道什麽！小黑是一隻多麽難得的貓，它對我有多重要你知道嗎？”康慧之忽然伸手死死扼住李兒的脖子，李兒喘不過氣來，亂蹬著腿眼睛看向桃兒。桃兒起初被麵目猙獰的康慧之嚇壞了，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撲過去掰康慧之的手，嘴裏道：“姑娘姑娘，你放手，李兒要被你掐死了！”
桃兒使勁去拉康慧之的手，嘴裏不斷地喊著，康慧之清醒過來，猛然鬆了手。看著李兒脖子上的紅色痕跡，喃喃道：“我，我這是……”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頹然揮手道：“你們兩個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桃兒和李兒對視一眼，踮著腳尖戰戰兢兢地出去了。
康慧之捂著胸口，茫然看著窗外。小黑居然死了，自己花費了那麽多的心力培養的小黑就這麽慘死在琳琅院了。在這深閨內院能碰上小黑就已夠難得了，更難得的是小黑是一隻異常的貓。在遇上自己之前就已經是附近這一帶的領頭貓了，在自己的有心教導之下它更具王者風範了。小黑跟自己一樣，是有仇必報的性子。在琳琅院的人手中吃了虧，它是一定要還以顏色的，誰知道，誰知道它竟然因此送了命！
這輩子要想在碰上小黑這樣的貓中極品，恐怕不可能了。隻是小黑曾經吃過虧，這次去尋晦氣應該是帶了不少同伴的。那麽多厲害的貓都沒成事，單憑顏氏和那些丫頭婆子肯定是奈何不了小黑它們的。一定是二表哥，不愧是煙霞穀的武林高手。小黑，你怎麽就這麽氣性大呢，你要報仇也該選在白天夏榮那屠夫不在的時候去啊！
康慧之本來對英俊瀟灑前途無量的夏榮頗為傾慕，甚至隱隱然動過若是這位表哥還沒娶顏秋霜這個村婦那該多好。自己近水樓台先得月，說不定能成為定國公府的二奶奶。幾次見到夏榮她都忍不住心頭小鹿亂撞，眼波流轉地發著嬌嗲，可是夏榮冷冰冰地並沒有多看她一眼。顏秋霜那村婦又救過六皇子，不，三天前已然被封為太子了。太子那般喜歡她，夏榮不可能休掉她，一來二去地她的這點小心思也就慢慢淡了。
這回小黑死在夏榮手上，康慧之對夏榮的感情一下轉為刻骨的仇恨了。一想到小黑血淋林地被掛在大樹上，康慧之就胸口發痛。小黑，你死得太慘了，夏榮顏秋霜，咱們的梁子結大了！康慧之咬牙，手中的羅帕差點沒絞碎。
楊氏的兒子
駿哥兒性子斯斯文文很有教養。可能是因為被楊氏看太緊沒什麽機會出門，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對顏秋霜這個新來的二嬸很是崇拜，因為她能跳進水裏將差點淹死的陳昭救起來。他最喜歡問顏秋霜一些關於竹海的事情，鄉下人怎麽收割莊稼，鄉下孩子怎麽在大雪天支個竹篩子捉鳥雀，一碰到顏秋霜嘰嘰喳喳問個沒完。聽說這孩子又病了，顏秋霜打算去探望一番。
她根據前世以及蘇老頭之前喂養蘇昂也就是陳昭的經驗，精心熬了一點開胃養胃的粥，又抄了一些方子，然後帶著吳大妮去了楊氏的重華院。“駿哥兒，二嬸看你來了，快起來行禮。”駿哥兒正懶懶地靠在炕上的大迎枕上，楊氏看到顏秋霜進來趕緊叫兒子起來。
“不用不用，孩子不舒服，別折騰他。”顏秋霜趕緊製止。駿哥兒還是爬起來在炕上給顏秋霜行了個禮：“侄兒見過二嬸，二嬸好。”駿哥兒臉蛋尖瘦蒼白，鼻頭和太陽穴上青色纖細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細胳膊細腿兒的，整個人神色萎靡無精打采地。顏秋霜看著這個斯文有禮仿佛女孩兒一般的孩子，不禁暗自歎息。這個楊氏是怎麽養孩子的，怎麽將兒子養得比人家的閨女還嬌弱。顏秋霜伸手摸了摸駿哥兒的頭，溫聲道：“好孩子，告訴嬸嬸，你午飯吃了什麽？”
楊氏歎了口氣：“什麽都沒吃，怎麽哄都說不想吃。”顏秋霜拍了拍駿哥兒的手嚴肅道：“好孩子，飯還是得吃，你越不吃飯就越沒精神。”駿哥兒苦著臉道：“不好吃，一看到那些東西就煩。”顏秋霜笑道：“嬸嬸給你熬了些粥，口味和你常吃的不同，你要不要嚐嚐，這可是六皇子之前最愛吃的哦。”說完招手叫吳大妮將食盒提過來打開。
駿哥兒一聞到那粥的香氣，一下就來了精神，嚷著要吃。楊氏大喜，立馬叫丫頭拿碗來盛。駿哥兒不要丫頭喂，自己拿著調羹吃完了一小碗，然後嚷著還要吃。楊氏正要喊丫頭再添，卻被顏秋霜阻止了，孩子腸胃弱一次不宜吃得太多。
“將這些放好，過一陣子再熱給他吃。這食譜還有調理的方子都是我們在竹海的時候，蘇師伯和我琢磨出來給太子調理的，大嫂你收好，平日裏就照著這個給駿哥兒調理。太子大嫂沒看到大哥卻是看到的，身子很健壯很少生病的，主要就是歸功於師伯的這些方子。”
楊氏接過那方子感激不已：“弟妹有心了。”顏秋霜擺了擺手：“都是一家人，大嫂不必見外。”
“娘我想出去院子裏玩。”吃下東西有了精神的駿哥兒不想在窩在屋裏了。楊氏不允許：“別去，你身子不好，咱們就在屋裏呆著。”顏秋霜皺了皺眉：“大嫂不要嫌我羅嗦，我得說你兩句。你眼下就駿哥兒一個孩子，這孩子將來又是要承爵的，你緊張孩子這我理解。可物極必反，大嫂因為孩子根基弱，怕孩子受風寒磕著碰著什麽的，見天兒第將他拘在屋裏這可不
好。要想孩子瓷實能扛病，你得適當地將他賤養。男孩子嘛，小時候髒點淘點沒什麽的。”
楊氏一怔，赧然道：“弟妹說得對。其實我娘家兄嫂也沒少這麽說過我。可我就是怕，不放心。”顏秋霜嚴肅地道：“大嫂這可不行，該狠心的時候就得狠心。你若是一直這樣畏首畏尾地，最後隻能是害了駿哥兒。”楊氏重重點頭：“我聽弟妹的，慢慢放手。”
本來老太君將楊樹橋的綢緞鋪子給顏秋霜她心裏有些不痛快地，因為老太君歸西後，她的陪嫁鋪子依照慣例是歸夏無忌這個唯一的兒子繼承的，然後這鋪子會傳給幾個孫子。如今顏秋霜搶先拿走了最好的鋪子，這對其他孫子來說就是損失。顏秋霜這麽掏心掏肺，楊氏自然也要投桃報李，她放下心頭不快，實心實意地幫顏秋霜謀劃起來。
“祖母那鋪子之所以沒有大賺，是因為掌櫃的迂腐，那鋪子主要顧客固然是官宦人家的女眷，可因為那一帶熱鬧繁華，外地來京的遊人也不少。那掌櫃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結果店裏的夥計眼珠子都長到頭頂上去了，對那些衣著稍差一點的顧客愛搭不理的。你說這不是白白將銀子往外推嘛。弟妹若是接手，首先得換人，尤其是那老掌櫃，萬萬不可留了。”
顏秋霜感激道：“多謝大嫂提點。”楊氏又道：“聽說姑媽前些日子帶著表妹去了你那兒，還送了你一匣子珍珠。”顏秋霜心裏一咯噔，果然大戶人家沒什麽秘密。成婆子將琳琅院管得這麽嚴，自己院裏的事兒還是能傳出來，不過可能是夏無病母女自己說出來的也有可能。她強忍著心頭狐疑，點頭道：“是啊。姑媽說頭回見麵沒給我送見麵禮，非要補上。”
楊氏撇了撇嘴巴：“你信她，她是想拉攏你，讓你往後出門參加各府宴請的時候多帶上表妹。”顏秋霜故作不解道：“人家宴請不是要下帖子嘛，帖子上寫著請誰就誰去，難不成還可以多帶人去，萬一主人家沒做好人多的打算，不是給人額外添麻煩。”
楊氏嗤嗤笑道：“論理兒就該是這樣。可京城裏的人最是好麵子，誰家辦宴會的時候不是往大裏多裏準備，客人多帶兩個人沒什麽的。更何況公公和夫君深得皇上倚重，二弟撫養了太子，你又救過太子的命，咱們家眼下是朝中最得勢的，赴宴的時候多帶個把人那是給他們麵子，人家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嫌棄。”
“那就好。實不相瞞，當初姑媽委婉地暗示這一點的時候我雖然覺得為難可又不好拒絕。既然能多帶人，那帶上表妹就是，舉手之勞而已。”顏秋霜鬆了口氣的樣子。
楊氏冷哼：“帶個人的確是舉手之勞，可她們母女的最終目的是想攀高枝兒。也不想想，姑父活著的時候，不過是個外放的五品，康家其他房更是沒有一個有出息的。偏偏姑媽心氣兒高，眼珠子隻盯著宗室勳貴人家。人家那樣門第的人家哪裏瞧得上她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