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西郊之行
紅淚聞言一怔,椒盈複又說:“娘娘,這一點,請您務必記牢了!”
點點頭,紅淚皺眉問:“姑姑,本宮這般對待知書,是不是太過狠心了?”
椒盈麵色不變,好半晌方才從容地說:“娘娘若是有什麽事,整個甘沐宮上下,沒有人會好過。您進宮這麽久,難道還不明白,這深宮的險惡嗎?”
紅淚沉默了,這個道理,怎會不知道?隻是紅淚靈魂的確是來自現代社會,雖然愛憎分明,不免會有心軟的時候。
因為愛憎分明,所以對自己好的人,紅淚會心疼,會不忍心。
紀飛恒是這樣,知書亦是。
又過了幾日,慕容子寒的病痊愈了,隨即板栗來報說,皇上去了漱婉祠。
紅淚不免失笑,太後親自去看他,他果然也是要犧牲一點兒什麽的。
而熹妃蒹葭和柔嬪寒煙,忽然間也失去了動作,變得安靜起來。紅淚卻分明嗅到了,伺機而待,準備獵捕的血腥味。
又過了三日,林昭儀的禁足令也解開了。
紅淚這段時間,習慣了水墨畫。此時,便攤開宣紙,將春蘭、夏荷、秋菊以及冬梅,挨個給畫了一幅。
收筆,如今受傷的手肘已然痊愈了。想了想,紅淚決定畫一幅駿馬奔騰圖。執起筆,掀開宣紙一看,才驚覺,沒了宣紙。
下意識開口喚道:“知書!”
一旁的宮婢上前道:“娘娘,奴婢薔薇。”
怔了怔,紅淚回眸望去,才想起來,知書如今在外麵做了使喚的粗使丫頭。
淺笑著,紅淚道:“唔,本宮叫習慣了。薔薇,你去,給本宮取些宣紙過來。”
薔薇應道:“是,娘娘。”便退了下去。
紅淚放下筆,躺到藤椅上,揉了揉腦袋。就聽知畫喚道:“娘娘。”
紅淚抬眸看去,知畫剛好沏了茶,將茶盞遞給紅淚道:“娘娘,奴婢剛剛聽到您喚知書了。娘娘,奴婢知道,您是仁慈的。”
紅淚淡笑著說:“知畫,怎麽,想為知書求情嗎?”
知畫垂下頭,掩住眼眸的情緒說:“不,娘娘不管做什麽,奴婢都沒有任何異議的。”
“唔,你先下去吧。”紅淚接著道,卻看到知畫並沒退下。她沒有說什麽,也沒為知書說什麽,雖然她麵上表現得沒有異議,但是對於知書的事情,知畫是不滿的。
紅淚疑惑:“怎麽?”
知畫道:“娘娘,姑姑讓奴婢告訴您。皇上說,紀統領的事情是被冤枉的。當日那宮婢撞到了紀統領,扭傷了腳,紀統領給那宮婢去禦藥房拿了盒藥膏,不料卻在離開時掉了香囊包。那宮婢撿了去,紀統領不知。那宮婢卻是真的對紀統領心儀了,也以為紀統領跟自己想的一樣。皇上如今查明事實,下了聖諭,說是等紀統領養好了傷,便去禦前侍奉,侍衛禦前第一帶刀侍衛!”
紅淚不禁詫異,看了看知畫,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知畫卻是笑言:“此事真是塞翁失馬,當初紀統領被打板子的時候,想必誰也不會料到會這樣!”
紅淚不禁失笑,查明?去,春熹宮的宮婢都死了,簡直是死無對證,還查個屁!分明是太後與皇上,對紀府進行的招安政策,順便拐上紀飛恒。
紀府是文官世家,而紀飛恒先被打,這會兒又賞,真不知紀大學士是否也會感覺是福呢?
先前是宮廷侍衛代理統領,這會兒變成禦前帶刀侍衛,還是第一,明降暗升啊!權力,可是大了許多了,尤其是常伴君側!
先前椒盈分明警告紅淚,不要去管紀飛恒的事情。這會兒又借知畫的口,告訴自己這件事。分明也是提醒自己,紀飛恒是禦前侍衛,肯定會常伴慕容子寒身側,看到他也不為過。
也是要自己做好心理準備,隻要慕容子寒出現,紀飛恒也會在一側。
日子這樣過了大概有半個多月了,而慕容子寒也沒有在此期間來甘沐宮。紅淚的日子,仿佛如平靜的湖麵,波瀾不驚。
這一日,紅淚正在軟榻上小憩,忽然有太監高喊道:“皇上駕到!”
紅淚迷迷糊糊的起身,就見慕容子寒大步進來,紅淚立刻見禮:“臣妾參見皇上!”
慕容子寒嘴角含笑,似乎心情愉悅。上前拉起紅淚說:“免禮吧。天氣最近轉暖,朕打算去西郊閱兵,檢視朕的禦林軍們,訓練得如何。朕已經,很久沒去,親視了!”
紅淚知道,西郊是皇家私有獵場。除了有千奇百獸外,占地萬頃,能夠容納千軍萬馬。慕容子寒隻在狩獵季節,前去狩獵。這一次要去親視閱兵,紅淚倒是沒有聽說過。
忽的,紅淚想起來,詫異地說:“皇上去了西郊,不是要歇朝了?”
慕容子寒卻淺笑道:“朕若是連歇朝幾日都不可,那這半個多月來,朕的辛苦不是白費了?”
紅淚不禁好笑,他的意思是,這半個多月來,他很忙。是為了騰出幾日,好去西郊,親自閱兵?
隻是令紅淚疑惑的是,他去閱兵,告訴自己幹嘛?
“朕想要,帶你一起去。”慕容子寒看出紅淚的疑惑,索性抓住她的手,愉悅的說。
簡直是難以置信,紅淚震驚,隨即不敢相信地問:“皇上,
此話當真?”
慕容子寒卻放開手,笑言:“君無戲言啊,賢妃!你吩咐宮人收拾下,朕還有些事要處理,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
語畢,慕容子寒便起身向外走去。
紅淚卻是心慌,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喚道:“皇上?”
慕容子寒停住腳步,差異地應道:“嗯?”
紅淚問:“此事,太後可知曉?”
慕容子寒含笑點頭輕嗯了一聲,便大踏步離去。
紅淚心潮澎湃,愣怔在原地發呆了。太後不是喜歡聘妃嗎?知道了慕容子寒帶自己去西郊,居然不反對嗎?
知畫一臉欣喜地進來問:“娘娘,皇上真的帶您去西郊嗎?”
薔薇也是一臉的雀躍:“是啊!聽說皇上,可是隻帶了我們娘娘一個人呢!”
“既然知道了,還不快去給娘娘收拾行李?”椒盈掀開珠簾,一邊吩咐著。兩人立刻告退下去,收拾去了。
椒盈看著紅淚,詫異地說:“娘娘,這是好事,您似乎看起來不大高興?”
紅淚聞言抬眸,卻是皺眉反問:“姑姑,您真以為,這是好事麽?”
椒盈一怔,似乎沒料到紅淚會這般說,不過還是說:“娘娘此次不必多帶什麽人,知畫一人足矣。”
紅淚頷首,遂記起來,她說薔薇的話。點點頭,紅淚算是答允了。
又過了一會兒,就見核桃進來說:“娘娘,翡翠姑娘來了,說是太後要您過去!”
紅淚心下一怔,果然,太後還是忍不住了。
淺笑著,紅淚說:“唔,本宮知道了。你讓翡翠稍等,本宮換了衣裳,便去。”
核桃應道:“是。”便退了出去。
椒盈皺眉說:“娘娘,此事太後應該早已知曉。明日一早您便出發,怎得這會兒,太後宣您過去呢?”
紅淚淺笑搖頭,不過去,怎會知道太後想做什麽?在想什麽?
匆忙換了衣裳,又簡單梳洗了下,扶著椒盈的手出去。
翡翠見了,立刻上前笑著施禮說:“奴婢翡翠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鸞轎已經備好了,娘娘請上轎。”
紅淚點頭,與椒盈一道出了門。上了鸞轎,在轎簾落下的瞬間,翡翠忽然說:“往年皇上去西郊操練禦林軍,從未帶過任何娘娘和小主,都是一個人去的呢!”
椒盈卻是低聲道:“翡翠怎得忘記了?永新三年的時候,皇上可是帶了聘妃娘娘去了西郊呢!”
翡翠的笑容尷尬起來,隨即訕笑著說:“奴婢怎會忘記呢?隻是那一年,聘妃娘娘是後皇上而去,先皇上而回。”
紅淚不禁失笑,這翡翠也是個妙人。她的話,分明是說,聘妃能夠去,是太後的旨意。而她先慕容子寒回去,想必也是慕容子寒不喜,下令她先回去的。
看起來,慕容子寒是不高興聘妃去得。而翡翠的意思,是慕容子寒從未,主動帶過任何的妃嬪去西郊吧?
所以,太後才會,讓自己去慈寧宮嗎?
那麽,太後會說什麽呢?難道說,賢妃,你不要去了,讓聘妃去吧!隨即傻笑著,若真能說出這番話,太後也不會是太後了。
更何況,聘妃是多麽驕傲和自負的人兒。若是她知道了能夠前去的原因,想必日後見了紅淚,也不會是這般謙遜有禮了。
感覺也不過十多分鍾,轎子便停了下來。這速度,可真算是狂速了。
椒盈掀開轎簾,扶著紅淚下了轎。翡翠已經在前麵走去,兩人跟了上去,進了慈寧宮,直向太後寢宮走去。
門外有宮婢見了禮說:“娘娘,太後要您一個人進去。”
下意識看向椒盈,她已經放開了手,卻並未說話。而翡翠也停住了腳步,紅淚遲疑了下,終於是抬步邁進門檻裏。
後麵的門便嘩一聲關上了,紅淚心底卻是一悸,沒來由地心驚起來。
透過透明的屏風,看到太後正躺在軟榻上,小憩。
遲疑了下,紅淚小聲喚道:“臣妾給太後請安,太後萬福金安!”
熟料,太後並未出言。紅淚咬咬牙,隻得保持彎腰屈膝的動作,一動不動。
而太後沒有動,眼皮也沒有動靜。這樣過了不知多久,太後身體微動,隨即睜開眼眸道:“起來吧。”便要起身,紅淚慌忙上前扶起她。
太後卻是淺笑著說:“哀家聽說,皇上要去西郊?”
紅淚不禁想笑,其實她是想說,皇上帶自己去西郊吧?隻是她沒說出來,偏偏說是皇上要去西郊,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紅淚於是應道:“是的,皇上今早還來了臣妾宮裏,讓臣妾收拾一下,帶臣妾去西郊。”
“哦?”太後眼眸一閃,隨即似笑非笑地說:“那麽,賢妃怎麽說的?”
怎麽說的?紅淚不禁嘲笑,當然隻能在心裏這樣了。若是太後說不讓去,自己敢說不?自己因此與太後杠上了,慕容子寒會向著太後,還是自己呢?
低垂著頭,紅淚隻得說:“臣妾一切但憑太後做主。”
太後聞言一怔,隨即淡笑著起身,行至窗前說:“這邀月王朝是皇上的天下,皇上才是這天下的天子,賢妃何故要聽哀家的?”
紅淚卻是詫異了
,太後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呢?究竟是同意去了,還是不讚同自己去呢?
硬著頭皮,紅淚淺笑著說:“太後您是皇上的母後,您的決定自然是為了皇上好。何況皇上此番是去操練禦林軍,帶著臣妾始終不便,太後考慮的,比臣妾想得,自然要周全多了。”
太後轉身,目光灼灼盯著紅淚。紅淚心底一寒,難道說,自己說錯了什麽嗎?右手在衣袖中微微收緊,緊張得心跳也驟然加速。
太後卻是忽然上前,拉起紅淚的手,輕拍了拍說:“賢妃你也果真是聰明,哀家所疑慮的,也正是這個。”
歎息一聲,太後轉身,坐到了桌子邊。
紅淚走過去,立於一側。太後對於慕容子寒帶紅淚,不帶聘妃,不是沒有怨言的。隻是她的眼神中,似乎還有別的擔憂。
半晌,紅淚想不出那隱起來的擔憂是什麽。太後忽而說:“哀家明白,皇上正是年輕,有些事,哀家管不了。”
此話一出,紅淚便羞得滿臉一紅。
太後卻是轉身,拉住紅淚的手說:“哀家看得出來,皇上他喜歡你。可是賢妃啊,你能否留住皇上的心呢?”
紅淚的心驟然波濤洶湧起來,太後居然說,慕容子寒喜歡自己?而且,太後的意思,要自己留住慕容子寒的心?
紅淚以為,這樣的話,太後應該是對聘妃說得,可是現在,太後居然會,對紅淚說這番話。難道說,因為慕容子寒喜歡自己,因為聘妃留不住他的心,所以太後,轉而拉攏紅淚?
不可能啊,紅淚身後沒有後盾。而班家卻是有兵權,太後需要好生拉攏。
忽的,太後道:“賢妃,你在猶豫什麽呢?”
紅淚心下一驚道:“臣妾不敢!”
太後淺笑著說:“賢妃,四月初六,是皇上的生辰。屆時,皇城會很熱鬧。”
慕容子寒的生辰麽,算算時間,還有近一個月半的時間,太後這麽說,是什麽意思?聽她的口氣,絲毫沒有熱鬧的意思,反而又不好的感覺。
難道說,到時候,會有大事發生嗎?
“賢妃呀!”太後喚道,打斷了紅淚的思索,徐徐地說:“哀家問過敬事房了,皇上還未曾臨幸你。要哀家說,有些事,你大可以主動一些。”
真是吃驚,太後居然這般說,她說要紅淚主動些。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慕容子寒可以那般隱忍住,紅淚有什麽辦法呢?
太後的話匣子一下子展開,拉著紅淚絮絮叨叨,無非就是圍繞著慕容子寒的話題。說什麽前陣子皇上病重,如今剛好,又要出遠門,要紅淚務必要照顧好他。
就這樣東拉西扯,紅淚竟在慈寧宮待了一整天。出來的時候,夕陽西下,天色已經隱約暗了下來。
椒盈上前扶住紅淚,沒有開口問什麽。紅淚也懶得說話了,心底是奇怪和不解的,太後不是討厭自己的嗎?怎麽今日,說了那麽多,究竟是何意?
紅淚總以為,縱然太後不討厭自己,那也是不喜歡的。
可她今日這般,著實令紅淚費解不已。
正想著,忽然有人喚道:“賢妃。”
紅淚轉眸看去,聘妃立於眼前,便道:“原來是聘妃姐姐,姐姐今日來,還是陪太後聊天嗎?”
椒盈早已上前,見了禮。
聘妃淺笑著說:“本宮來的時候,聽說妹妹在與太後說話,便回了。不過妹妹今日與太後這話,可真是多啊!”
紅淚不禁嗤笑,聘妃話中滿滿的是不滿和不悅。她難道以為,除了她班聘婷外,無人會與太後在慈寧宮說話,待得那般久吧!今日紅淚與太後說話,想必刺激了聘妃了。
加上,皇上要帶紅淚去西郊,這事情後宮想必早已傳遍了。聘妃心底,更加不悅和嫉妒吧?
淺笑著,紅淚道:“太後找本宮,無非是因為皇上要帶本宮去西郊的事情。”與其要她憋著,酸溜溜說出來,倒不如紅淚好心,先提出來。
果然,聘妃的臉色愈加難看起來。想必她記起了永新三年,自己的事情。恐怕這件事,早已是後宮的笑話了。
緊緊地絞著絲帕,眸中分明是怒焰,麵上卻是笑顏如花:“如此賢妃妹妹可要辛苦了,本宮要進去陪太後說話了。”
紅淚依然笑容不減:“姐姐慢走,妹妹也要回了。”
回到甘沐宮,宮人已將行禮收拾差不多了。紅淚將人都遣了下去,將雲無名給的玉瓶帶著。另外,那日紀飛恒將玉佩歸還,紅淚已經取出了雲無名留下的第二個錦囊妙計。
隨身攜帶著,紅淚想了想,喚了椒盈進來囑咐一番。對於熹妃和柔嬪的事,要椒盈不要插手搭理。至於知書那裏,讓她更加要小心些。
椒盈的心機高不可測,這些事,也不用紅淚提醒,她會做得很好。
晚上,紅淚躺在床上,感覺很不可思議。後宮妃嬪十天半個月見不到皇上的麵,實屬正常。就算是一見得見一次,那也是正常不過了。
可是這一次西郊之行,自己算是與慕容子寒朝夕相處了,可是他的心,能否一樣的能夠留住或者說是走進呢?
翌日一大早,紅淚才梳洗完畢,就聽到順公公進來道:“娘娘,可準備好了?皇上命奴才來接您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