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信她

什麽?紅淚詫異了。

他卻是解釋說:“朕信你和紀飛恒的事。”

紅淚暗自吃驚,他方才遠眺遠處,就是在想這個問題嗎?紅淚不僅是詫異那麽簡單了,他想了那麽久,然後選擇相信自己嗎?

看著他,紅淚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他卻含笑說:“賢妃,那麽你,信任朕嗎?”

紅淚卻遲疑不知如何作答了,他問的是水柔的事情還是這邀月王朝後宮中,眾多妃嬪之間的信任呢?

不等紅淚的回答,慕容子寒又說:“朕乏了,就回宮休息了。朕想,母後還等著你回慈寧宮,回話呢。”語畢,他再不停留,轉身離去。

出了天乾宮,遠遠地,知畫迎了上來喚道:“娘娘。”隨即扶著紅淚,小心地下了台階。

四下看了看,知畫小聲說:“娘娘,剛剛板栗公公來過了。你說想知道碎玉軒的動靜。”知畫禁了聲,看向紅淚。

紅淚頷首,示意繼續說下去。知畫又向紅淚靠近一些說:“椒盈姑姑查過了,這些日子,林昭儀在碎玉軒寸步未離,就連貼身宮婢冰清,也是沒出過碎玉軒。”

紅淚皺眉:“無任何人出去嗎?”

知畫點頭說:“有,但是沒有和熹妃接近的人。”

“那麽,也沒有和柔嬪聯係的人嗎?”紅淚不相信。

知畫搖頭說:“也沒有。”紅淚緘默了,林昭儀和蒹葭的仇恨,這般,也不無可能。隻是除了她,還會是誰給蒹葭出主意?

知畫問:“娘娘,此事需要姑姑再去細查嗎?”

紅淚搖頭說:“不必,日後也不要再提今日之事。”

不是林昭儀,是一個在暗中操縱這一切的人,那麽紅淚必須要小心再小心,謹慎更加謹慎才是!

知畫點頭應道:“是。”

紅淚忽而想起來,白日太後身穿素衣,褪去了珠釵。自己一身光鮮,著實不好意思。於是便道:“知畫你該回去甘沐宮,給本宮帶一些素衣來,抄經時候,太後都換了素衣,本宮再穿錦衣,不妥。”

知畫立刻頷首說:“是,奴婢明日便回去取素衣,娘娘早晨換了素衣,再去陪太後誦經。”

紅淚點頭,壓低聲音說:“告訴姑姑,去查前太子和水柔之間,是否有什麽隱情。”

知畫詫異,不過仍然頷首應道:“是,奴婢知道了。”

紅淚嗯了一聲,上了鸞轎,放下了轎簾,靠在軟墊上闔上了眼睛。

行了一段路,迷迷糊糊中,紅淚聽到外麵有宮婢小聲說:“我聽說春熹宮剛剛又宣太醫了!你說,熹妃娘娘的龍嗣是否?”

“住嘴吧你!你不想活了啊?熹妃身懷龍嗣,太後和皇上重視,頻繁宣太醫也隻是為了龍嗣好,你瞎胡扯什麽呀!”

紅淚猛地挑起轎簾,就看到兩個宮婢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這才想起來,似乎也有一個多月了。每次看蒹葭,臉色都要壞上幾分。難道,龍嗣真的有異?

隻是,若真是有不妥,太醫必不會隱瞞,那可是死罪。紅淚也不好過問,先不說會被人懷疑別有用心,按照第二個宮女的話,懷龍嗣,頻繁宣太醫也不為過。

下了鸞轎,進了慈寧宮,就看到翡翠早已等候在那裏。看到紅淚,立刻欣喜地迎上來說:“娘娘可回來了,太後在等您呢。”

紅淚頷首,隨著她進去。慕容子寒的時間算的真準,知道太後等著,所以一刻也不願多留紅淚。

到了太後寢宮,翡翠住了腳說:“太後還未休息,娘娘您進去吧。”說著,推開了門。

紅淚也收回手,知畫恭敬地立於一側。踏進去,就聽太後道:“可是賢妃回來了?”

紅淚吃驚,太後果真沒睡,在等著呢!便道:“是,臣妾剛回來。聽翡翠說太後等著臣妾,便馬上過來了。”

掀開珠屏,紅淚朝太後行了禮。

太後淺笑著說:“哀家等你回來,問皇上的病情啊。”

紅淚心一緊,上前低垂著頭說:“皇上喝了太後送的湯藥,隻是皇上的病。”咬了咬唇,紅淚說:“皇上高燒不退,不願休息,堅持早朝。”

太後麵色閃過憂色,坐起身來說:“賢妃如何不留下照顧皇上?”

紅淚隻得咬牙說:“皇上說乏了,要歇息,讓臣妾回來。”

太後大有深意的看了紅淚一眼,就聽外麵李公公說:“太後,馬太醫來了。”

心底一驚,太後說:“讓他進來。”隨即對紅淚說:“哀家聽聞天乾宮宣了太醫,不放心叫過來問問。你先回來了,哀家忍不住,先問了你。”

真是聰明!先問紅淚,再問太醫,怪不得白日問自己那個問題,分明是想要檢驗,紅淚的話是否可信。

心底暗自冷笑,紅淚卻低首說:“太後也是關心皇上的身體,臣妾明白。”

太後唔了一聲說:“無事了,賢妃也回去歇著吧。”隨即看向一旁的屏風,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她是要紅淚從那裏出去,不要與馬太醫打個照麵而已。紅淚躬身說:“是,臣妾告退!”便繞過屏風,直接出了門。

翡翠已經打開了門,細聲問道:“娘娘,是直接回祈福堂,還是四處走走?”

紅淚道:“不必了,本宮直接回祈福堂。”語畢不去看她,直接扶了知畫的手離去。

翡翠清脆地聲音傳來:“奴婢恭送娘娘!”

知畫跟上來,小聲問道:“娘娘,奴婢瞧見馬太醫去了太後寢宮,太後鳳體安好?”

紅淚不語,隻是冷笑一聲,繼續前行。知畫小跑著跟上,急急地喚道:“娘娘!”

這一回合,是看究竟皇上與太後,誰的分量重了。一切皆在馬太醫之言,若是馬太醫偏向於太後,明日太後看紅淚,就是另一情景了。

翌日一大早,知畫出去,很快就回來了。紅淚不禁詫異,不是要她回甘沐宮取衣裳嗎?怎麽這麽快又回來了?

再向後看去,翡翠跟在後麵。翡翠上前見禮說:“奴婢給賢妃娘娘請安!”

紅淚詫異地說:“這麽早,太後可是有事吩咐本宮去做?”

翡翠應道:“娘娘真是料事如神。”

紅淚驟然驚懼,莫非馬太醫果真沒有按照慕容子寒的話,去說嗎?

熟料翡翠卻說:“太後說娘娘昨日抄經虔誠心誠,一會兒,便回宮去吧。”

一時間愣怔了,紅淚詫異了。翡翠卻說:“奴婢話帶到,這便告退了。”

紅淚有點兒難以置信,恍惚地看著翡翠離去,茫然地起身。就聽知畫說:“既如此,娘娘,奴婢也不必回去取素衣了。”

紅淚是迷惑費解了,太後此舉是什麽意思呢?不是說抄經十日嗎?怎麽才一天的光景,就放自己回宮了?

回到甘沐宮,眾人見紅淚忽然回來了,都是一臉的詫異。不光他們詫異,紅淚自個兒還沒想明白呢!

椒盈姑姑迎上來說:“娘娘,您的手好些了嗎?”

紅淚頷首,隨即屏退眾人說:“姑姑,知書怎麽樣了?”

椒盈的聲音不帶一絲波動地說:“回娘娘的話,已經關了兩天了,還有一天,便可以放出來了。”

紅淚沉默了,自己是不可以去看知書的。相反,連問也不可以問,畢竟有那麽多雙眼睛在看著呢!

半晌,紅淚說:“姑姑,今日本宮原本打算讓知畫回來,轉告姑姑一些事情的。”

椒盈倒了一杯茶,遞給紅淚說:“娘娘有何事,要奴婢去辦?”

紅淚沉吟了一下說:“本宮想要知道,前朝太子與水柔之間,是否有什麽關係。”

椒盈的眼神有瞬間的恍惚,隨即一閃而逝,快得紅淚幾乎來不及捕捉。緘默了一下,椒盈問:“娘娘,怎麽想起來問這事?”

紅淚很奇怪,綰太妃雖然瘋癲,但是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那番話來。紅淚對水柔更加是奇異和渴望,畢竟她是慕容子寒心底的人,何況忽然與前太子扯上關係,紅淚更加想要弄清楚這一切了。

紅淚還沉浸在思索中,椒盈卻又開口了:“娘娘,奴婢勸您,還是不要管這些事情。”

詫異地看過去,她居然要自己不要管這件事嗎?

椒盈卻再次開口說:“娘娘該知道,無論他二人之間是否有什麽瓜葛,娘娘都不該去管去查,娘娘也管不了。何況他二人已然逝去了,無人會去注意,但是會有人時刻注意著娘娘您,特別的注意著您。”

紅淚看不出椒盈的心思,她一臉的平靜和淡漠。

將杯子放到桌子上,紅淚起身,椒盈勸自己的是對的。前太子的事情,與紅淚沒有關係,貿然去查的話,隻要與前朝沾了關係,那便是敏感的,一不小心,有可能會惹禍上身。

如今後宮裏頭,誰都在等著別人犯錯,走錯一步,便會被爭相而來的人,直接踢進無底洞。

無論是水柔,亦或是前太子,都是慕容子寒心底的最後防線。所以椒盈勸不要查,紅淚明白。

如今紀飛恒的事情才過去,若是紅淚在與前太子牽扯什麽,就真的是自掘墳墓了!

淺笑著,紅淚說:“姑姑說的是,此事本宮犯了糊塗。”

椒盈欲言又止,蹙著眉,一副矛盾為難的樣子。

紅淚說:“姑姑有話但說無妨,本宮聽著呢。”

椒盈四處看了看,小聲問:“娘娘,可曾聽到熹妃娘娘的龍嗣有何不妥的消息嗎?”

紅淚聞言一驚,想起那兩個宮婢的對話,不禁凝重地說:“莫非,熹妃腹中的龍裔,真的有什麽問題嗎?”

椒盈稍微訝異了下,不過卻是說:“咦,娘娘居然也得到消息了嗎?奴婢打聽過了,如今知道消息的,除了奴婢,便是娘娘您了。”

紅淚幾乎是下意識就認為,莫非是有人,故意讓自己和椒盈知道此事嗎?

椒盈嚴肅地問:“娘娘,您如何看此事?”

紅淚皺眉說:“如今想要查出放此消息的人,顯然不易。本宮想,此事無外乎是兩種情況。其一,有人知道了熹妃腹中龍裔有恙,卻不想要自己動手,想要借本宮的手,除之;其二,或許是熹妃自個兒放出的消息,那麽龍裔便是無恙的,至於熹妃此舉的用意,本宮暫時還想不出。”

那兩個宮婢,紅淚沒有看清楚長什麽樣,隻是背影。想必椒盈,也沒看到傳話的宮人。

點點頭,椒盈說:“娘娘所想,與奴婢想得相差無幾。奴婢去

禦藥房取藥膏的時候,打聽了,為熹妃診脈的太醫,居然一直都是林太醫!”

也就是說,除了林太醫和蒹葭,無人知道那龍裔,究竟有沒有問題了。

椒盈與紅淚對視一眼,兩人想得是一樣的。

紅淚暫時不想管此事,先旁觀看看,再做決定。

秦妃那日的話,紅淚一直記得,動不得蒹葭。那是慕容子寒的禁忌,懷有龍裔的妃子,不能夠動。

隻是隻有一個林太醫為蒹葭診脈,這也好辦。若是龍裔真有問題,紅淚自有辦法,令蒹葭自己露出馬腳來。

傍晚的時候,有消息傳來,太後去了天乾宮。

紅淚不禁想,這下子,慕容子寒應該是非常得意開心了。太後終究還是,親自去探望他了。

除了水柔的事情,太後與慕容子寒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麽糾紛了吧?雖然這一次,他們冷戰了,紅淚不知是為了什麽事。太後雖不是皇上生母,但是對皇上的關愛,絲毫不少。

這一次的冷戰,太後退了步,兩人之間,應該還不算出現裂痕吧?又過了一天,知書的禁足終於解除了。紅淚看到知書滿臉憔悴,膚色幹澀枯黃了些,心底一陣狠狠地揪起來。因為沒有飯吃,隻能夠喝水,也不知道有沒有喝些清粥,居然這麽淒慘!

掙紮著,知書對著紅淚見禮說:“奴婢叩謝娘娘不殺之恩!”卻是撲通一聲跌倒在地,紅淚驚呼:“知書!”便上前扶起了知書。

知書一心驚,慌忙掙脫開說:“娘娘,不妥。”

紅淚卻是打斷說:“本宮,對不住你。”

知書顯然身體微顫:“娘娘嚴重了,就算奴婢不出來,知畫也會出來。奴婢等的責任,便是盡最大努力,護您周全!”

歎息一聲,紅淚不禁悵然說:“可惜這一次,本宮卻是令你們失望了!”沒有扳倒寒煙,知書禁足,紀飛恒也被打了板子!

知書卻是笑言:“不,這一次,娘娘您,還是贏了。”紅淚詫異,知書繼續說:“此事必然會傳到皇上的耳中,而皇上也會知道,您與紀大人沒有任何關係。皇上信您,這便是後宮中,最大的恩寵了!”

紅淚失笑,隨即微微一驚,說得真是句句在理。可惜自己是否因為紀飛恒的關係,局中局,反而沒有知書局外人看得那般通透!

知書上前,壓低聲音說:“娘娘,奴婢聽說隻有您和姑姑聽說了熹妃腹中龍裔有異的消息。”紅淚一愣,知書卻更加低聲地說:“按照姑姑的意思,想必甘沐宮中,已經混入了誰的眼線了!”

紅淚一點兒也不驚訝,此事早已想到了。上一次那兩個宮婢故意說寒煙和慕容子寒的事,被罰去了棄軒堂。她們將不小心說的話,定在了甘沐宮之外。而紅淚的去除,椒盈的去處,都要有人知道。

知書突然這樣說,也就是說,椒盈莫非是要知書……

果然,知書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高聲:“奴婢有罪,傳錯了話,害的娘娘您打錯了柔嬪小主!謝娘娘沒有重責,奴婢在這裏,叩謝娘娘了!”

紅淚聞言心底一酸,努力別過頭去,盡量使自己聲音聽起來不帶感情地說:“你知道便好!”隨即大聲喚道:“板栗!”

板栗聞言即刻進來說:“奴才在!娘娘,可是有什麽吩咐嗎?”

紅淚忍住酸澀說:“知書聽錯了話,害得本宮錯打柔嬪,如今三日禁足已過。即日起,降為下等宮女。待養好了傷,便出去做些粗使活計吧!”

板栗心驚:“娘娘!”

知書卻已經叩首說:“奴婢謝娘娘!”

板栗也跪了下來說:“娘娘,知書姐姐也是初犯,求娘娘饒了姐姐這一次,讓姐姐留下來繼續伺候您吧!”

紅淚幾欲哭出來,別過頭狠心說:“此事不必再議!”說完再也忍不住,抬步走了出去。

後麵隱約傳來板栗安慰知書的聲音說:“姐姐不必傷心,等過了一陣子,娘娘的氣消了,還會念起姐姐的好,姐姐很快便會回來的。”

出了門,外麵的宮人一臉的驚恐,都緘默地各自忙著。紅淚不禁悵然,知書能否,揪出那個眼線?

晚上的時候,知畫進來給紅淚沏茶,麵色有點兒不高興。紅淚啜飲茶水,卻不開口問,知畫是否怪自己的話。椒盈此事,沒有告知知畫,她對知書的感情,也是不淺的。

椒盈進來的時候,領著一個很清秀的宮人說:“娘娘,這是薔薇,是代替知畫的丫頭。”

紅淚頷首,就聽薔薇說:“奴婢薔薇,參見賢妃娘娘!”

紅淚輕嗯一聲說:“起來吧,在本宮身邊,就給本宮擦亮了眼睛,你可記住了?”

“是,奴婢記住了。”薔薇應道。

知畫瞥了一眼薔薇,眸中有不屑和不悅,卻終究沒有說出什麽。

紅淚看向知畫說:“知畫,你帶她下去,仔細教教,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知畫遲疑了下,終究是應道:“是!”隨即清冷地對薔薇說:“走吧!”

待二人出去了,椒盈說:“娘娘,薔薇這丫頭很是伶俐,學什麽很快。隻是奴婢可以告訴您,她雖說也是奴婢一手調教,但是是否如知書一般的衷心,奴婢不敢保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