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風雲動
蘭陵忠武王收取賄賂，經大理寺查實，確有此事，長恭供認不諱。仁綱當即下旨，削去蘭陵忠武王的“忠武”二字，收回賄賂所得之資，罰俸一年。宇文絮在右相府收到這些消息時，立刻鬆了一口氣。“仁綱畢竟不是易薩保那些人，到底還是念著長恭的。”宇文絮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柳絮方才說什麽？”
斛律光洪亮的聲音嚇了宇文絮一跳，宇文絮忙行禮道：“見過爹爹。不知爹爹已經議完事了，柳絮方才無禮了。”斛律光揮揮手，豪氣地說道：“你與爹爹何必講這些虛禮？柳絮此番來找爹爹，所為何事？”
宇文絮有些羞澀地低垂著頭顱，小聲道：“女兒前來，是為王爺之事。”斛律光聞言，臉上有些遺憾地說道：“高將軍此舉，雖是違背道義，但……但也是情有可原。高將軍懼怕功高蓋主，柳絮你當理解他。”
“女兒知道。女兒此番過來，不是要說長恭的不是，為的是……”宇文絮猶豫了一瞬，接著道，“為的是與長恭的婚事。”宇文絮說出口來，瞬間紅了臉，把腦袋埋得低低的。斛律光聞言，臉色一變，義正言辭地說道：“柳絮，雖然高將軍犯了錯誤，受到了陛下的懲治，但我們斛律府的人也不能因此就跟高將軍斷絕關係。你與將軍的婚事，也是不能因此而廢棄的。這件事，為父可依不得你。”
宇文絮又羞又惱，有些急躁起來，斛律光怎地誤解了。宇文絮看了兩眼斛律光嚴肅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咬咬牙說道：“女兒不是這個意思！女兒是說，我與長恭的婚約已經拖得太久了！”宇文絮說完，耳朵根子都燒了起來。斛律光聞言，恍然大悟地大笑起來，道：“原是如此，是為父誤會了！柳絮莫急，這種事得讓男方先開口嘛！”
宇文絮聞言，著急地抬起頭，正對上斛律光取笑的表情，又羞得低下頭，小聲說道：“爹爹說的有理，可眼下長
恭犯下這個事，定是無心顧及這些的。女兒擔心他一路消沉，所以……所以……”斛律光讚許地點點頭，道：“柳絮說的有道理，這個時候我們要幫他一把。這件婚事若是做成了，定能讓高將軍振作起來的。這件事就交給為父吧，你好好準備著。”“有勞爹爹了！”宇文絮連忙從斛律光的書房退了出來，跑到涼亭上大口喘著氣。“宇文絮啊宇文絮，你都做了些什麽啊！居然主動要求把自己嫁出去，真是不怕羞！”
宇文絮對著空氣罵了一通，忽又想起長恭那夜的情景，又碎碎念道：“長恭那麽可憐，若嫁過去能讓他開心一下也無不可啊！反正對我來說又不損失什麽，權當是還他救我之情吧。”
懲治蘭陵王的告示貼了滿大街都是，但不出三天，鄴城百姓的注重點就轉移到了蘭陵王大婚之事上。街頭巷尾的茶樓裏，人們紛紛聚集在一堆，談論著長恭和宇文絮的婚事，七嘴八舌地讚揚著柳小姐如何美貌，蘭陵王如何神武，兩人如何般配等等等等。一時間，人們全然忘卻了長恭前不久才貪贓的事情，又或者貪贓的事情一點都不影響蘭陵王在人們心中的形象。
蘭陵王府張燈結彩，采購的物品一箱箱往王府裏搬送。趙管家笑得合不攏嘴地點算著，加上以前準備好的那些，這下子婚禮的規格從簡樸變成了奢華。趙管家原本還有些擔心長恭會不滿意，但瞥見長恭嘴角蕩起的笑容時，瞬間明白了這些都不重要了。
一張紅色的請柬從蘭陵王府一路送到了仁綱手上，仁綱的臉色鐵青，婚期在三天後，來的還真快。手裏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仁綱猛地將請柬撕了個粉碎。侍奉在側的宮人都驚得往後一退，穆提婆卻“剛好”在這時走了進來。
“陛下既放不下，就不要放下好了。這天下，有什麽是陛下得不到的呢？”穆提婆一副看穿了仁綱心思的模樣，信心滿滿地露出笑容。仁綱怒地把捏在手
裏的碎片砸向穆提婆，大聲吼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揣測朕的心思！”
“微臣不敢！”穆提婆嚇得連忙跪倒在地上，說道，“微臣方才胡說八道，並沒有別的意思，還請陛下息怒！”穆提婆再三叩首，眼角的餘光向上瞄了兩眼仁綱的表情，接著說道：“微臣隻是覺得柳小姐這般被斛律將軍當做工具，送到了蘭陵王身邊。著實不值。柳小姐這般可人的女子，不能跟一個疼惜她的男人在一起，太可惜了。”
“閉嘴！”仁綱冷冷地吼道，嚇得穆提婆禁不住抖了幾下。穆提婆跪在地上，隻覺得頭上有一種陰冷之氣漸漸壓向他，壓得他就快要踹不過氣來。幾滴冷汗從穆提婆的額頭上冒了出來，他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把賭注押在宇文絮身上的決定了。
壓抑，死一般的壓抑，穆提婆渾身發抖，甚至覺得自己快活不過去了。就在他幾近崩潰之時，仁綱忽然從袖子裏掏出一張帛巾，提筆寫了幾個字，然後卷起來塞進一個密封的小盒子裏。“你過來！”仁綱冷冷說道，穆提婆連忙從地上起來，連滾帶爬地跑到仁綱身邊。
仁綱取出一道空白的聖旨，穆提婆會意，立刻拿起了毛筆。仁綱握緊手裏的小盒子，眼裏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然後緩緩說道：“蘭陵王高長恭，功高蓋主，掠取下屬錢財，意圖舉兵謀大事。今朕念及蘭陵王往日戰功，特賜毒酒一杯，死後仍以王爺之禮下葬。”
穆提婆聞言手抖了一下，驚慌地看了眼仁綱，正對上仁綱瞪著他的眼神。穆提婆一個激靈，連忙將仁綱的原意整理一番措辭，寫在了聖旨上。穆提婆寫完，呈上聖旨恭請仁綱過目。仁綱看都沒看一眼，取出玉璽在左下角蓋上，然後將手裏的小盒子丟到穆提婆手上，說道：“你去傳旨的時候，把這個盒子給他。一會兒會有內侍帶著酒跟你一起去的，你到外麵候著吧。記住要看到他喝了酒，才許回來複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