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餘珣為相
張順容的死到底還是沒能敷衍過去。
既然不能草草了事,那麽就隻能查下去,隻是這要不要揪出真凶,袁子卓還是有些捉拿不定。歸根結底還是他不能確定,此時能不能將於家連根拔起,或者說,此時除了於家,會不會使朝政不穩。
蕭家的滅亡已經讓虎視眈眈的阿蒙國蠢蠢欲動了,若是於家也是滅了,朝堂上可又要折損不少人啊。
“尤安,宣餘珣入宮覲見。”袁子卓頭疼極了,不過他倒是可以用此事,來試探出餘珣的真心及能力。這餘珣在蕭衍身邊的時候,有“神機軍師”一稱,這也是為何是叛降之人,卻得到了承認與重用的原因。若是餘珣真心歸順,那便是多了一員悍將,這於家倒也可以慢慢退出朝堂了。
丞相府離皇宮不遠,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餘珣就已經站在了議政殿。
“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餘珣目不斜視地跪在大殿裏,姿勢筆挺,從軍營裏出來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凜冽的氣勢。
“平身。”袁子卓也隻是快速地打量了餘珣兩眼,便說起了正事,“朕聽聞你的身子已大好了?”
“謝皇上關心,臣已大好。”餘珣不卑不亢地回答。
這般看下來,袁子卓的心中已對餘珣的表現有了不錯的評價,“那便好。今日宮中出了一起命案,張順容被勒死在了傾雲宮,但在這之前,有證據指明,張順容與貴嬪夫人險些滑胎一事有牽連。這事,朕便交予你去查,你可能辦好?”
早在得到入宮的旨意時,餘珣便知道,是有事情發生了,很可能還是很棘手的事。果不其然,餘珣想著。這事定沒有袁子卓口中說的那般簡單,後宮之事,曆來都是由尚刑署所查,怎麽會交予他。
“臣定當盡力。”餘珣斬釘截鐵地說道,“隻是臣身為男子,出入後宮怕是多有不便。”
“朕會封你為丞相,讓尚刑署協助你,徹查此事。巳時與午時,你可進宮,而其他時間,宮中之事交由尚刑署之手處理。”袁子卓說道,拿出早已蓋好玉璽的聖旨,既然餘珣會想到這問題,那定是已經了解,這事的走向了。
這番智慧,讓袁子卓欣賞不已。
聰明人之間的話,永遠是說一半,留一半,袁子卓將一塊出入宮的令牌放在聖旨上,一同交予了尤安。“朕希望,此案能盡快了結,好讓張順容入土為安。另外,在朕知道此案的結果前,不得讓其他人知道。”
“是,臣領旨。”餘珣看著手中的聖旨,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餘珣入宮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不少的猜測。而當餘珣帶著封相的聖旨回到丞相府時,整個盛京都炸開了鍋。
於柏陸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歎息著放下了手中的黑色棋子,“你妹妹,怕是要難過了。”
“父親的意思是,皇上要開始對付我們於家了?”坐在於柏陸對
麵的於鳴奕思索著放下了棋子,這才開口問道。
“倒也不一定是要對付於家,隻是你妹妹這一次,做的過了。”於柏陸眯著眼,神情略有些難過,“皇上有那個膽子動蕭衍,是因為有我們於家在後頭給他撐腰,如今蕭衍死了,時局動蕩的很,皇上是不敢輕易動我們的。”
於柏陸會這麽想,就是落入了袁子卓設下的陷阱裏。這動蕩不安的時局在袁子卓的眼中,既是挑戰,也是機會。他就是在賭,賭一個餘珣能不能勝過蕭、於兩家。
“父親覺得,是妹妹殺了張順容?”於鳴奕手裏執著棋子,卻怎麽也放不下去了,難以置信地問著父親,“這麽說,皇上是在懷疑妹妹,又怕尚刑署在我們的掌控中,所以才找的餘珣?”
“皇上他怕是另有深意啊。”於柏陸看著神情激動地長子,心裏滿是無奈,宅心仁厚是好,可生在於家,宅心仁厚最是要不得啊!
於鳴奕聽不懂於柏陸話中所指,不過他也已經習慣了,官場上的那一套,他是怎麽也學不會,也不想學的。皇上在登基前曾是他最為敬佩之人,因為他能夠灑脫地拋下出身帶來的一切,縱情山水間,做一個逍遙王。
這是他所不能的。不過如今,身居皇位的皇上被困在了皇宮裏,此生也難再逍遙了,想到這兒,於鳴奕不禁同情起袁子卓來。
隻是於鳴奕沒有想過,袁子卓曾經能那般逍遙,是因為他上頭還有一個承襲了責任的大哥。而如今的圍困,在袁子卓眼裏,又是否真的是圍困。
“皇上還想做什麽?”既然想不明白,於鳴奕也就問的直接。
“奕兒啊,你想想,若是餘珣查明了此事,就能坐穩了丞相之位。而同樣的,餘珣也就惹上了我們於家,這樣,將餘珣提攜至此高位的皇上,也能很好地拿捏住他,這就是帝王心術。”於柏陸講著,示意於鳴奕趕緊落子,這長子雖然不適合官場,但這一手棋藝,倒是不錯的。
“那妹妹她……”於鳴奕看著棋盤上焦灼的局勢,飛快地放下棋子,隻是心思卻還是沒能回到棋局上來。
“在大局麵前,就該有適當的犧牲。”於柏陸說的輕巧,於鳴奕聽著卻不禁握緊了手中的棋子,“奕兒啊,父親不止是你們的父親,還是於家的族長,身負著於家的興衰。此次是你妹妹錯了,若是以你妹妹的命,換來皇上對於家的愧疚,這犧牲也不算太大。”
這話實在是冷血極了,若此時在於柏陸麵前的,是他的幺子於承鴻,傷心過後興許會附和一句,“於家會走的更為長遠的。”
但此時在於柏陸麵前的是於鳴奕,他又怎麽會明白父親的心思,當下就攥緊了拳頭站了起來,“父親,兒子累了,想回去休息了。”是的,他憤怒,但早在多年的爭鬥中明白,哪怕他再憤怒,也做不了什麽。
看著於鳴奕壓抑著怒氣走遠的身影,老管家又勸起了於柏陸,“老爺明知道大公子
不愛聽這些,為何總要這般說呢。”
“我始終是希望,這個長子能開竅。徐福啊,我也是在擔心啊,日後這於家定是要交給承鴻的,到時奕兒的身份怕是會尷尬。奕兒又是個一條路走到底的人,若是礙著了承鴻,我擔心手足相殘啊。”於柏陸歎著氣,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地收回,管家發現,原來老爺也已經頭發花白了。
被張順容猙獰的模樣嚇到的葛夫人才回到衍慶宮,就生了病。這下可好,這後宮除了皇後,死的死,病的病,傻得傻。宮人們幾乎都是夾緊了尾巴在做事,隻盼著這選納,能給這死氣沉沉的後宮注入些生氣來。
“陛下說要徹查此事?是誰?”景賢宮裏,皇後聽見月寒打聽到的消息,瞳孔猛地收縮起來。
“是在丞相府養傷的餘珣,皇上將他封為了丞相,還讓尚刑署協助。”月寒怯懦地說著,看著主子越發不好的臉色,連忙講完。
“神機軍師,餘珣?”皇後說著,踱起步來,如果是尚刑署,還能掩蓋過這一切,但若是餘珣,那必定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不說他這才新官上任,就說皇上說的徹查二字,看來,繼蕭家之後,皇上接下去要對付的就是於家了。
樹大了,怎麽可能不招風?皇後嘲笑著父親自以為拿捏住了皇上的想法,“那侍衛是父親的人,不用去管他,不過陸兒那丫頭,不能再讓她活著了。”
“是。”月寒看見皇後恢複過來的自信神態,也扯起了唇角,笑著應道。
“這次做的仔細些,別再讓人瞧出來了。”
皇後在雪陽宮也是有眼線的,自然就知道發生了些什麽。原本皇上還是想揭過這事的,不想葛夫人居然死活一定要去看張順容的屍身,什麽始終姐妹一場,真真可笑極了。
誰不知道,打從進府起,她們二人就彼此看不順眼,明爭暗鬥的可不少。葛晴那賤人執意要去看一眼,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想看看老對頭的的下場,二是瞧出了皇上不想讓她進去的意思,覺著有貓膩。不管是因為什麽,若不是葛晴,這事情是怎麽都不會發展到現在這般棘手的局麵的。
皇後衝著衍慶宮的方向,冷哼了一聲,當初讓她沒了孩子,還真是下手的輕了!
“主子,那於貴人的事?”月寒問道,此前,皇後想著尋個合適的時機和理由,讓於貴人意外的死了。可如今這個時候,已經死了張順容,再加上陸兒,若是再死一個於貴人,可就讓皇後的處境為難了。
“暫且按下,不過繼續盯著。”皇後想了會兒,說道。
講起於貴人,皇後就不得不想起該死的白順華。周太醫說白順華會突然恢複神智,是受到了刺激,至於日後會不會徹底恢複過來,他不能確定。不過既然白順華知道了自己要殺她的事情,那麽她就一定不能清醒過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開不了口。
隻希望華純宮的侍婢能比陸兒聰明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