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命不久矣
“太醫,快去請太醫!”這突來的變故讓袁子卓顧不得其他,忙衝到長樂身邊將蕭依雲摟進懷中,衝著傻愣著的無憂等人大喊。
無憂這才回過神來,忙向太醫署跑去。
“陛下,昭儀這是?”皇後瞧著這急轉的形勢,有些不樂意了,卻還是裝出善解人意的樣子來,“頤華宮離這兒遠的很,這來來去去的太過顛簸,不如就近尋個宮苑吧!”
“她愛幹淨。”袁子卓說著,也沒有看皇後,打橫抱起了蕭依雲,快步衝著頤華宮的方向去了。
皇後看著袁子卓焦心的樣子,咬緊了牙根。父親曾提醒過她,皇上對蕭依雲的態度似乎轉變地太過突兀了,如今朝堂上多的是請皇上處死蕭依雲與蕭依雅的奏疏,指不定這就是皇上的緩兵之計罷了。父親說,不要讓這一時的恩寵迷昏了眼,可她卻沒有聽信。
現在看來,她果然是比不上父親的眼識。這蕭依雲的失寵,應該是陛下有意為之,並不是厭了她,而是在護著她!
“尋人來為何管事瞧瞧吧。”皇後看了眼伏在地上的何管事,不忍地搖著頭,轉過身對著身後的兩位侍婢說道:“回宮。”
隨著三位主子的離開,這禦膳間外又恢複了往日的安靜。隻是看眾位宮人震驚的模樣,他們怕是在為自己之前對昭儀的怠慢而心驚膽戰吧,尤其是那三個挨了兩鞭子的侍婢,麵如菜色。身為侍婢,說主子壞話本就是重罪,還引得皇後與昭儀爭執,若是昭儀記著她們三個,這日後的日子……
袁子卓與太醫前後腳到了頤華宮,胡太醫麵色凝重地為蕭依雲把著脈。
今日這一出其實是在預期內的,顏暮被關的那日,蕭依雲曾讓無憂來知會過他,說到時候定要裝出一副她命不久矣的模樣。隻是,真到了今日,是不用裝了。
蕭依雲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吐血,這根本就不在計劃中,故而當時長樂等人都被嚇到了。蠱毒!幾乎是一瞬間,她們就想到了這個,主子耳後的紅點已經慢慢展開成細小的紅紋,而就在主子倒在長樂身上的時候,長樂就瞧見,今早還未成形的紅色花紋,此時已變成了一個花苞的樣子。
無憂將此事同胡太醫說了,原本還感歎無憂太會演戲的胡太醫一下就蒙了。“不是有餘大人的血壓製著嗎?你前些日子還告訴本官,那紅紋已停止了蔓延。”
“奴婢也不知道,今日主子忽然就吐了血,然後那紅紋就瘋了一樣,匯成了一個花苞。”無憂搖著頭,眼神很是無措,就在昨晚,她們三人還幻想著,餘大人的血會不會就這麽把蠱給克製住了。
“本官對嗜心蠱並不是很了解,這事得盡快通知餘大人。”胡太醫對無憂說道,聽說尹家的醫典在餘珣手裏,那麽餘珣定能知道是什麽原因。
“是,夜裏,奴婢便去找白順華。”兩人說著話,就到了頤華宮外。
聽說,昭儀餘毒發作,命不久矣了!
在胡太醫搖頭
歎息地離開頤華宮後,這消息就在宮裏傳開了。
袁子卓靜靜地看著昏睡著的蕭依雲,心裏頭有些發疼。他知道白順華的事,其實與木煙一點關係都沒有,可他執意要殺了木煙,是為了穩住皇後,穩住於家。他以為蕭依雲已經大好了,哪怕沒好全,再按之前的藥方服幾貼藥,也就能將毒素除盡了。
隻是胡太醫說,每位醫者醫治的手段都不同,而木大夫所開的藥方都是他見所未見的,有些藥材的搭配更是超出了他所知的醫理。這餘毒除了哪一步,接下去又該如何,他無從下手。
“陛下怎麽在這。”蕭依雲睜開眼,看見坐在床邊的袁子卓,氣不打一處來地說道,“陛下這哀傷的表情,難不成妾身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
“說什麽胡話。”袁子卓故作不悅地瞪了眼蕭依雲,很是生氣地說道,“會好的。”
可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又怎麽能讓蕭依雲相信。蕭依雲合上了眼睛,有氣無力地問道:“還能活多久?”
袁子卓抿了抿唇,聲音幹澀,“至多不過半年。”
“妾身想休息了。”隔了好一會兒,蕭依雲才低聲說道,拉起被子將自己的頭掩在了裏麵。
“好。”袁子卓也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又靜靜地看了會兒沒有多大起伏的被麵,這才起身離開。
待袁子卓一走,蕭依雲就掀開了被子,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什麽至多不過半年,這些話都是她告訴胡太醫的。一來可以讓袁子卓心懷愧疚,從而對她日後所做的事睜隻眼閉隻眼。再來她是想著,至多半年,餘珣定能取袁子卓而代之,到時候,她便能以死人的身份離開,從此改頭換麵。
說她無恥也好,惡毒也罷,她的確是利用了袁子卓對她的喜歡,可是袁子卓又何嚐沒有在利用她。隻不過她的做法比袁子卓下作了些罷了,蕭依雲告訴自己,不能有良心。畢竟,在殺木煙的時候,袁子卓同樣也就沒有顧及過她,否則胡太醫說的理由就都不是理由。
正想著,長樂等人就進了內殿,看見蕭依雲精神的樣子,都鬆了一口氣。
“主子,您可把奴婢嚇壞了!”流螢最先開口,臉皺的跟什麽似的,似是回想起蕭依雲吐血那一幕,身子哆嗦了一下。“奴婢還以為主子是真的喜歡上皇上,這才怒急攻心,被氣壞了呢!”
長樂聽著後麵那句話,就直直地瞪了流螢一眼,“口無遮攔。”
“無妨無妨。”蕭依雲笑著說道,流螢這話倒是安了她的心,看來是沒什麽事,“胡太醫可說了,為何會吐血?”
“胡太醫說,早過了半月的時間,昭儀還未服藥,故而毒發了。”長樂答得極流利,見蕭依雲蹙眉,忙補充道:“胡太醫還說,明日會將藥送來。”
什麽藥,不就是餘珣的血。蕭依雲揉著額角,很是頭疼地說道:“怎麽這麽快,就又半個月了?看來事情都得抓緊了,近來這皇宮平靜的很,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麽大事,真
真是頭疼,那些禍事可不要一起發生了才好!”
“主子莫要擔心,奴婢與流螢一直在警惕著。”無憂看了眼流螢說道。
“嗯,主子放心,這於貴人安全的很,一直沒人接近。”流螢忙接道,為了讓蕭依雲相信,還伸手比劃著,“奴婢發現,還有人偷偷地保護著於貴人,她用的膳食都驗過毒,奴婢猜想,那人應該是皇上派去的。”
“驗毒?”蕭依雲說道,“不管那人是誰的人,你都不能放鬆警惕,今日我這般挑釁皇後,想來她也快忍不住要動手了,你們都注意著些。”
“是。”
隔日一早,尤安就送來了不少珍貴的藥材,還有袁子卓的一封信。信很短,不過一句話:“朕已明白,錯過之事無法挽回,隻希望還能是知己。”
“勞煩尤公公了,還請公公告訴陛下一聲,就說依雲明白了。”蕭依雲收起信,笑著對尤安說道。
“是,奴才告退。”
蕭依雲看著尤安帶著宮人漸漸走遠,心中沉思。她一直看不懂尤安這人,聽說是袁子卓的書童,自小就跟在袁子卓的身邊。而袁子卓登基後,他更是自願淨身,進宮為奴。可這宮中的內侍哪個不是無奈之下才入的宮,蕭依雲還真沒聽說有哪個男人甘心當內侍的!
或許也正因為此,袁子卓才會這般信任尤安。隻不過,尤安看她的眼神分外奇怪,毛毛的、刺刺的,等蕭依雲仔細去看的時候,卻又隻剩下了謙卑。
正當無憂端來才泡好的茶時,頤華宮來了客人。
蕭依雲看著幾乎全身濕透,麵容尷尬的葛夫人,也就沒有多問,得體地一笑問道:“本宮記得有件新製的宮裝還未穿過,若是夫人不嫌棄,便去內殿換上吧!”
“麻煩昭儀了,妾身豈敢嫌棄。”葛夫人微微伏身行了個禮。
“無憂,你去煮碗薑湯來!”蕭依雲說著,示意葛夫人跟著自己。
片刻前,頤華宮外不遠處的菏澤池上演著驚心的一幕。平日裏不怎麽出門的葛夫人今日也不知是為了什麽,偏要跑到這菏澤池來賞魚。結果魚沒賞到,腳下一滑就落入了池子裏,葛夫人不會水,撲騰著眼看就要沉下去了。幸好葛夫人的貼身侍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快來人啊,夫人落水了!”那侍婢緊緊地抓著葛夫人的手,高呼起來。
不少宮人聽見聲音忙聚過來,這才將葛夫人拉了起來。
隻是人是救上來了,但葛夫人的衣裙都已濕透,貼在了身上。那侍婢瞧見了,手中也沒什麽可以遮擋的東西,忙擋在葛夫人身前,左右看著。有機靈的宮人看到了,便悄悄指了指裏菏澤池最近的頤華宮。
那侍婢很是感謝地點了點頭,低聲對葛夫人說道:“雖然天氣暖和,可夫人身子弱,若是寒邪入體就不好了。夫人可要去頤華宮換件衣裳?”
葛夫人看著自己這一身的狼狽,也隻得點頭,“也隻能叨擾昭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