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功成身退
從雪陽宮出來的時候,蕭依雲瞧見了匆匆而來的流螢,這讓她有些擔心。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
“壞事?”蕭依雲帶著長樂迎了過去,也不讓流螢開口,將心中的顧慮問了出來。
流螢被問的發蒙,眨著眼反應了下才連忙點頭,跟個撥浪鼓似的。蕭依雲瞧著心裏一沉,以目前的情勢來看,蕭衍之死便如同敲山震虎,白順華在禦花園的一鬧也讓皇後自顧不暇,理應是不會發生什麽大事的。
“誰?”
“是師……木大夫出事了!”意識到這不是在頤華宮,流螢忙改口。
“回去再說!”蕭依雲詫異極了,顏暮是袁子卓親封的神醫,她平日裏與其往來也平常的很,怎麽會有人想到去動顏暮的?這事有些意料之外,可似乎也沒有太意外。從顏暮顯露身手那日起,他就已經不安全了,正因為此前千方百計地躲過了袁子卓的試探,所以才會令袁子卓更加懷疑。
蕭依雲有想過這個問題,可事出突然,袁子卓的放手一搏,讓蕭依雲沒了其他方法,隻能讓顏暮暴露出來。否則,袁子卓怕是還沒殺了蕭衍,就已經被蕭衍給殺了。不過她也告知了顏暮,隻要小露幾招,保得袁子卓性命無虞便可。
事後,顏暮也曾說起,因為袁子卓故意為質,他便與蕭衍用銀針切磋了幾回。後來,也隻是截住了蕭衍扔向袁子卓的匕首,都是些粗鄙功夫,引不起懷疑來。
蕭依雲想著也是,任誰都有兩手看家本事吧,且這兩門功夫無須多深厚的內功,隻要準頭好就夠了。
因為心急,所以走的也急,可就在穿過禦花園的時候,蕭依雲遇見了正要去景賢宮的袁子卓。
日暮西斜之下,袁子卓淡淡地看著蕭依雲,眼神裏什麽都沒有,可越是什麽都沒有,才讓蕭依雲感覺有事。
“妾身參見陛下。”蕭依雲怡怡然施了一禮。
“昭儀是把禮數都忘了不成?”袁子卓睨了一眼,嘴角輕扯,“看昭儀神色匆忙,似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可再怎麽著,也得把禮行全了不是。”
蕭依雲哪裏還不明白袁子卓的意思,輕提裙擺,規規矩矩地跪下行以叩拜禮,“妾身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
“昭儀若是想找木大夫的話,就不必了。朕已將這個江湖騙子擲入了天牢,明日午時,處斬。”袁子卓並未讓蕭依雲起身,淡淡地說著駭人的事實,從蕭依雲身邊離開了。
這是第一次,袁子卓在宮人麵前下蕭依雲的麵子。
也是在告訴所有宮人,這人,朕從此是不寵了。
待腳步聲消失,蕭依雲才抬起頭來,一把抓住流螢僵硬的胳膊,急忙問道:“現在就說吧,發了什麽。”
“是因為白順華的事。”流螢握緊了拳頭,語氣忿然,“太醫們紛紛推卸責任,最後便將木大夫推了出來。說是因為木大夫行事從不與他們商量,所以所用之藥相衝了,這才使得
白順華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嗬,難保不是皇後在轉移視線。”蕭依雲聽了,拍著膝蓋站起身來,“不過皇上也早有發落之心,此事才這般順暢。罷了,木大夫也已經盡力了,是該休息了。流螢啊,你趕在宮門下鎖前去天牢探望探望木大夫,帶上美酒佳肴,好好送他一程。再怎麽說,木大夫對本宮又救命之恩,這不是假的。”
“是。”流螢點頭,主子這話的意思,是師傅可以功成身退了吧。那麽,她是要通知三師叔去劫囚呢,還是二師叔?總之,六師叔是不行的。
蕭依雲的話雖然說得輕巧,可心裏還在直打鼓。
無端端的,袁子卓為什麽會斷定她是去找木大夫的?可袁子卓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太過平靜,平靜到她都看不出來,袁子卓是不是也在懷疑她。
而且以她對袁子卓的了解,現在的袁子卓就像當初求而不得的她,因為心氣傲,因為握著大武蒼生的性命,所以越是得不到的,他越要得到。大概在袁子卓的心裏,她已經變成了一樣勢必要掌握在手的東西,就好比玉璽,好比天下。
蕭依雲轉頭看了眼空空蕩蕩的禦花園,眼睛微眯。
是以,袁子卓定不可能輕易放棄她,但她也不認為袁子卓會傻到以故意冷落這一招,來刺激她。那麽,袁子卓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
袁子卓還未到景賢宮,遠遠地就瞧見皇後等在了宮門口。輕哼了兩聲,袁子卓伸手拍了拍臉,勾出一抹惑人的笑來。
“妾身恭迎陛下。”皇後正要行禮,就被袁子卓一把扶住。
“朕與皇後之間,哪還用的著這種虛禮。”袁子卓溫柔地拍著皇後白皙的手背,當看見指腹上的血痕時,又有些生氣又有些心疼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皇後瑟縮了一下,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卻被袁子卓抓的緊緊的。隻能垂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妾身做菜的時候有些走神,一不小心,就劃到了。”
袁子卓聽著,將那手指拉到嘴邊,輕輕的吹著,“是朕的錯。”
“妾身本不想讓陛下知道的,就是不希望陛下勞神。”皇後紅了眼眶,滿是感動,“陛下本就為國家大事操勞不已,平日裏都不能好好休息。今日為了應允妾身的一句話,才忙完政事便趕來景賢宮,妾身實在是慚愧。”
“在朕的心裏,唯有在皇後這兒,才能感受到尋常人家的溫情與幸福。所以在皇後的心裏,也隻需把朕當做你一人的丈夫。”袁子卓說著,與皇後二人甜甜蜜蜜地進了殿,享用起皇後精心烹製的晚膳來。
袁子卓這話說的極動聽,也極有分量。
尋常夫妻,一人的丈夫。
這話說給皇後聽,與說給其他後妃聽,是不一樣的。畢竟隻有皇後一人是皇上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回府的,其他後妃,說的難聽些,就是妾室。若是皇上真這般與後妃說了
,宮人們也隻會覺得是戲言,是一時喜歡而說的過場話。
就說昭儀吧!
不是正經選納入的宮也就罷了,還是二嫁。當初聽議政殿的宮人說,皇上極喜歡昭儀,畢竟年少曾與昭儀兩情相悅過。昭儀入宮後也的確受寵,簡直是寵冠後宮了,但就是因為聖寵過了頭,他們才覺得皇上雖有真心,但也在對蕭衍的百般忌憚中消磨殆盡了。
方才就是一個例子。明明昭儀所行之禮與平日裏無二,但皇上卻一定要讓昭儀行以跪拜禮,不就是因為蕭衍死了,皇上也就忍無可忍了。而皇後,雖然在昭儀入宮的這兩個月間,總傳出不受寵的傳聞,但一旦皇上對新人的新鮮勁過了,終歸還是會回到景賢宮的。
“陛下,妾身方才聽聞,木大夫被關起來了?”皇後貼心地為袁子卓舀著牛骨湯,這是自袁子卓走後便開始熬著的,濃香極了。
“不過徒有虛名罷了。”袁子卓說的簡單,卻不僅回答了皇後的問題,也順帶解釋了被關的原因。
“那白順華的毒可還有法子?”皇後皺著眉,擔憂極了。
袁子卓聞言放下了玉筷,也皺起了眉擔憂不已,“藥性相衝,怕是不大好。”
“不過,木煙還曾為貴嬪夫人開過藥,也不知這孩子能否保住。”皇後說著,小心地看著袁子卓的表情,當看到袁子卓亦疑惑的眼神後,忙慌張的解釋著,“妾身沒有惡意,隻是想著,皇嗣為重,可昭儀又不願別人接近雪陽宮。妾身,妾身也不是說昭儀不好,隻是昭儀太過緊張了。那日貴嬪夫人本就在妾身這兒食了不該食之物,若是木大夫曾用錯藥,等到發作的時候,怕已為時晚矣……”
皇後越說越小聲。
“哎,皇後啊,朕情願你不曾提起過此事。”袁子卓哭笑不得地看著一臉委屈的皇後,再次將人摟進懷裏,而這一次,早在兩人進殿的時候,就已經撤去了所有服侍的宮人。
“既然昭儀願意管這事,皇後就別忙活了,朕不是很想聽到這件事。”袁子卓把頭埋在皇後的頸間,很是疲憊地說道,語氣沉重無比。
“陛下?”皇後疑惑地問道,可袁子卓點到即止,不願再多說什麽了。
兩人靜靜地相擁地,享受著難得的靜謐時光,一會兒後,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袁子卓喃喃說道:“這孩子就是懸在朕頭頂的利刃啊!”
這話皇後聽得分明,眼中有意味不明的歡喜一閃而過,卻裝作不解地問道:“利刃?”
“嗬嗬。”袁子卓輕笑著推開了皇後,在她唇角烙下一吻,晃著頭自嘲,“都還沒喝酒呢,朕就醉了。都是胡話,皇後就忘了吧。”
皇後善解人意地一笑,直接就扯開了話題,“陛下走得急,妾身今日還未同陛下一起飲一杯梅子酒呢!妾身去取。”
“不急。”袁子卓勾著惑人的笑,慢慢向皇後靠去,唇瓣相觸,慢慢的慢慢的,燈火搖曳,芙蓉帳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