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要殺我

第二日一早,顏暮就端著藥膳來了,蕭依雲隻是看了眼,就閉上眼捏著鼻子,端起藥碗一口氣喝了下去。

舌頭舔過牙齒,蕭依雲想著,與上次相比,這回要好的多,最起碼沒有失去理智。

顏暮說餘珣是在藥罐子裏泡大的,難不成就因為這個,不僅身上散著墨香,血裏也是?那可真是萬幸,不然她可真不知道,要怎麽將滿是血腥之氣的東西吞進肚子裏去。

“聽說昨晚,昭儀將皇上氣走了?”見蕭依雲緩過了神,顏暮將才斟好的溫水推至蕭依雲麵前。他可不想同上次般,看見一血盆大口,那簡直是噩夢連連。

“嗬,這消息倒是傳的夠快,連前輩你都知道了!”喝了口溫水,蕭依雲說道。

“老朽從入宮門的時候就聽那些個宮人碎碎說起,走到頤華宮門口的時候,已經聽到了不下十種的說法。”顏暮將藥碗裝回食盒的夾層裏,小心地蓋上蓋子後,這才搖頭晃腦地說道,“昭儀可願說說,哪個才是正解?”

蕭依雲拈了一小塊杏仁花生酥糖含在嘴中,雖然墨香味是比血腥味好的多,但終歸是讓她心有不適。

待酥糖化盡,蕭依雲回味著花生的純香,問道:“不如前輩先說說,那些宮人們都是怎麽傳的,我也好奇的很。”

“有為父求情、觸怒龍顏一說,有為自己開脫、反遭斥責一說,還有為父報仇,刺殺皇上一說……”顏暮邊說邊觀察著蕭依雲的表情,“雖然說法各自不同,但終歸是覺著昭儀您不識時務,離被貶靜心宮怕是不遠了。”

蕭依雲的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在聽到刺殺一說時,震驚了會兒,然後就唇角輕展,說道:“這前兩種猜測倒還能說的過去,刺殺一說就真真是荒謬極了。若犯下這等謀逆之罪,即便沒死,也該被扔進天牢了。”

自嘲地笑了笑,蕭依雲問著顏暮:“難不成他們覺著身為蕭衍的女兒,就一定也有一顆弑君奪位的野心?嘶……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日後若事情進展的不順利,這也不失為一個良策。”

“不過,前輩,你覺得我能不能殺了袁子卓?”蕭依雲歪著頭問道。

“昨日老朽瞧著,袁子卓的功夫在盛京的世族子弟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若是單打獨鬥,昭儀怕是打不過他。”顏暮皺著鼻子說道,擺著手勸蕭依雲不要有這個想法。

“前輩這是在誇袁子卓呢,還是變著法損人?誰都知道,這盛京的世族子弟,都是些飽暖思淫欲的紈絝子弟,袁子卓在他們之中數一數二可不稀奇。”蕭依雲看著顏暮很是正經的模樣,笑了,“比起餘珣來,如何?”

這下,顏暮直接就嗤笑著搖起頭來。

看來是差得遠了,蕭依雲想著。聽說餘珣的武功極厲害,隻不過此前那場戲演的過了火候,餘珣剛進京的那天夜裏,君謙就潛進了宮裏,見到她就是一番責罵。

“昭儀可知,他如今這一身武功,是耗了多少血汗才練成的?”

“若是他日後無法用武了,昭儀能否補償的起

!”

蕭依雲無言以對。事事都有變數,隻是這變數讓她心裏難過極了。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問,看顏暮的反應,想來餘珣恢複的不錯,沒有傷到根本。

“那比起流螢,又如何?”放寬了心後,蕭依雲笑的狡黠,顏暮會怎麽說自己的徒弟呢?

“流螢的功夫雖好,但多重於招式,在應敵之上怕是比不過袁子卓的。若是昭儀傾盡全力,以四對一,那就有必勝的把握了。”

顏暮知道蕭依雲有此問並非心血**,大概是真的動了這個心思。這讓他越發好奇,昨晚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了,“昭儀莫要將話扯遠了,您還未告訴老朽,傳言的正解呢!”

“不過是撕破了臉而已。”蕭依雲說著,掏出一塊繡帕來,揀了幾塊酥糖包好,遞給顏暮,“藥苦,還請前輩把這個拿給餘珣,就說是我送的,不必謝!”

“老朽可還要去華純宮呢!”顏暮故意拒絕道。

“白順華不在華純宮,前輩就不用去了,免得白跑一趟。”將繡帕塞進顏暮的手裏,蕭依雲肯定道。

華純宮。

片刻之前,白順華正衝著白露撒嬌,一雙葡萄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白露,我要出去玩!”

正繡著香包的白露聽著,臉一皺,好聲好氣地哄著:“主子誒,您忘了昨天都發生了些什麽了,怎麽還想著出去玩呢!”

“我不管,今天天氣這麽好,我要去撲蝶!”白順華拍著桌子,大聲說道。

“可是奴婢還要幫您繡香包呢,主子不是急著要嗎?”白露百般勸阻著。

“你繡你的香包,和我出去有什麽關係!”白順華插著腰,頭昂的高高的,嘟嘴說道。

“好吧好吧。”見白順華有些生氣了,白露隻能無奈地應道,轉過身厲聲吩咐著兩名侍婢,“雖然主子現在心智不大成熟,可你們也莫要以為,這就能隨隨便便的了。好好照顧著主子,莫要再像昨日那般不上心,出了事,擔責的可是你們。”

“是。”兩名侍婢唯唯諾諾地應道。

昨日是白順華中毒後,第一次出華純宮,哪知就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因為白順華半路上想吃白玉酥了,撒著嬌一定要白露回去拿,在囑咐完她們仔細照顧主子後,白露便匆匆回宮取糕點了。

哪知她們陪著順華才到禦花園沒多久呢,順華就開始鬧騰開了,她們不是白露,既不敢攔,也攔不住。想著這一大早的,禦花園也沒什麽人,就放著白順華自己玩去了,誰知皇上與蕭衍出現了。接下去,來不及阻止的,白順華就撲到了蕭衍身上。

堂堂順華,在皇帝的麵前,撲到了其他男人身上,光想想,她們就滿頭是汗。雖然當下皇上隻是讓她們將順華帶回宮,可她們心裏都懸著呢!

尤其是後來得知皇上布了局想殺蕭衍時,更是冷汗直冒。

若是當時因為順華那一撲而惹怒了蕭衍,讓蕭衍直接出了宮,那皇上的局可就白布了,再想殺蕭衍可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想到這,她們就覺得差點就小

命不保。哪怕今日白露什麽都不說,她們也會好好盯著順華,不出岔子的!

可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今日不止出了岔子,比起昨日來更是嚴重百倍。

在皇後的冷眼之下,兩名侍婢看著瑟縮在一旁的順華,是扶也不好,不扶也不好。比起這,她們更擔心的,是她們是否聽到了太多不該聽到的事,是否會被皇後滅口。

“都圍在這兒做什麽?”正在兩位侍婢擔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時,袁子卓出現在了禦花園裏,沒有昨夜在頤華宮的頹然,精神抖擻的很,足以瞧出,除了心腹之患的皇帝,心情有多好。

袁子卓看著泫然欲泣的白順華,餘光掃過她身邊兩位驚恐不已的侍婢,又想起昨天禦花園裏發生的事,當下就覺得是白順華怎麽著皇後了。

可袁子卓卻不覺得是白順華的錯,反而覺得是皇後小題大做了,“皇後你也知道思彤的病,何必與她計較!”

“妾身給陛下請安。”皇後早收起了她森然的表情,轉過身行禮。抬起頭時,已是一臉無措,“陛下,妾身也是才遇見白順華啊,看見白順華這樣,妾身也焦急的很,正在責問這兩名侍婢呢。”

“是嗎?”袁子卓看向兩位侍婢,直將兩人看的哆哆嗦嗦,不敢抬頭。“說話,白順華這是怎麽了。可是你們這兩個刁奴,仗著白順華如今神誌不清,就膽大包天地欺負起主子來?”

“陛下息怒,奴婢不敢。”兩人連連磕頭。

看著這二人抖得跟篩子似的,還不時撇頭看皇後,袁子卓已確定了方才所想。想著同為皇後,這於氏怎麽這麽不懂事,當年穆卿卿為後的時候,後宮哪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袁子卓煩躁不已,吼道:“那就說清楚了,白順華為何會這幅模樣!”

“這……”其中一名侍婢遲疑起來,這不說會沒命,說了也會沒命。但如今蕭家倒了,於家一家獨大,皇上定是不會開罪皇後的。若是說了,到時候肯定死的更慘。

可另一名侍婢就沒想這麽多,如同倒豆子般,把什麽都說了。

“啟稟陛下,方才,方才奴婢們與白順華在禦花園賞花,順華鬧著要撲蝶。因為昨日的事,今兒出門的時候,奴婢們就沒有帶上撲蝶的東西,一時間也是慌亂的很。正想著要不要回去拿的時候,皇後、皇後出現了。”

說到這,那侍婢又膽戰心驚地看了眼皇後,飛快地低下了頭,“順華一見到皇後就尖叫了起來,退了兩步就摔在了地上,奴婢們正要上去扶,順華突然就大喊著……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是故意的,’然後就手腳並用地爬到了花壇邊。”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還請陛下明察!”那侍婢說完後,又連連磕著頭,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皇後聽著這侍婢的話,指甲狠狠地掐著手心,麵上卻是一絲憤怒也未顯現出來。

袁子卓扭頭打量著皇後,好一會兒才說道:“皇後,你說說,你都對白順華做了些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