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姨娘滑胎

蕭依雲思緒萬千,才端起竹葉茶,尚未喝上一口,就聽得長樂喊道:“主子,何姨娘滑胎了!夫人請您去汀蘭院一趟。”

滑胎……蕭依雲不禁心尖一抖。

“怎麽回事?”

“奴婢打聽到,是何姨娘在鄭姨娘那兒喝了碗銀耳蓮子湯,可剛回到自己院子便腹痛見紅,沒一會兒就滑胎了。”長樂小聲地說道,“大夫說,許是那碗銀耳蓮子湯的問題。”

“何氏可不蠢,鄭姨娘也該喝了的。”蕭依雲放下茶盞,府中不太平啊!

長樂點了點頭,“是,隻是鄭姨娘近來胃口不好,喝得少。而且自打鄭姨娘有喜後,白家便送了位醫女來,此番也是救治及時,但聽聞還是傷到了根本。隻怕孩子生下來,會體虛病弱。”

蕭依雲撇嘴,體虛病弱。這四字一出,孩子哪怕能生的下來,也不一定養得活。即便養活了,也要同她這般,落下個什麽病根來。“收拾收拾,不能有的東西千萬別帶著。”

將軍府有四位姨娘,早早地去了一位,前些日子軟禁了一位,今日又傷了兩位。後院是隻剩下白夢了啊!

“流螢,你且小心地去打探一個人的蹤跡。”臨出門前,蕭依雲招手喚過流螢,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那人名叫餘珣,是將軍的副將,也是那時擄走我的人。”

“此事不急,但你一定要當心,不可讓任何人發現,你在查有關於他的事情。”蕭依雲不放心地又補了一句。“尤其是,將軍!”

“是,太妃放心,流螢定不負所托。”

今日出了太陽,積雪都開始消融了,織錦院的粗使丫鬟已歸了瀾漪院,此時正賣力地掃著雪,不讓汙水髒了路。

蕭依雲由長樂扶著,似笑非笑地看著其中一個丫鬟,那人雖然低著頭,餘光卻在不停地打量自己。當時以為這是柳姨娘的眼線,現在看來,似乎是自己太過想當然了。

“主子是覺得此事不單純?”無憂跟在蕭依雲身側,故意問起,聲音不大也不小,恰恰好地能讓那丫鬟聽見。

“無憂,若你是鄭姨娘,你會做的這般明顯嗎,且鄭姨娘也險些滑胎了!”蕭依雲看了無憂一眼,慢條斯理的說著,“一箭雙雕,厲害的很。”

長樂又不解地問:“可是主子,鄭姨娘的孩子到底是保住了,奴婢覺著,此事似乎湊巧了些。”

蕭依雲拍了拍長樂的手,笑道,“看來這宮裏走一遭,你們都多長了個心眼了。不過長樂,就當此事是鄭姨娘所為,你覺得她能得到些什麽?”

長樂想了想,隻能搖頭。

“你們再想想,若是何姨娘滑胎了,鄭姨娘受罰了,這後院裏,還剩下誰?”

兩人驚呼一聲,沉默了。

那丫鬟匆匆低下了頭,蕭依雲抿嘴一笑,若這丫鬟也是白夢的人,那白夢可就要坐不住了。

汀蘭院。

屋裏滿是血腥之氣,加之不能透風,又擺了不少炭盆,熏得蕭依雲險些嘔出來。

“太妃可是來了!”白夢從內室走出,一臉的黯然,“這都五個月的身孕了,大夫說,是個男孩。真是造孽啊!”

“何姨娘可還好?”蕭依雲聞言長長地歎了口氣,關心地問道。

白夢回過頭看了眼,小聲說道:“才服了藥,睡去了。方才何姨娘那樣子,就像丟了魂似的,之前有多歡喜,現在就有多傷痛啊!妾身看著,實在是揪心,這可憐見的。”

“可差人去請父親了?”

“已讓人去了。將軍近來本就軍務繁忙,今兒個又發生了此事,實在是……”

蕭依雲點頭,“夫人也莫要傷心了,我們且先回去吧,免得擾了何姨娘休息。這屋裏血腥之氣重,夫人又忙這忙那的,也該回去休息休息了。”

不休息,怎麽能見到那個丫鬟呢?

“娘,這何姨娘真滑胎了?”白夢才回到自個院裏,六姑娘就湊上來問道。見白夢點頭,六姑娘撇著嘴說道,“也真是倒黴,該滑胎的人安然無恙,她個湊熱鬧的倒是沒了孩子!”

“別多嘴!”白夢瞪了六姑娘一眼,“娘瞧著這事沒那麽簡單。你四姐也說了,那鄭氏的心眼可多著呐!”

六姑娘不屑的哼道:“心眼多,她也不差點就滑胎了嘛!”

“看來你四姐說的對,你這丫頭,就是個沒什麽心眼的!”白夢點了點六姑娘的額頭,“鄭氏懷孕的時候,向來是每日一碗銀耳蓮子湯,哪怕是害喜最嚴重的時候,也是雷打不動的。此次,怎麽就隻喝了一點點,想必她是知道湯中被下了藥了。”

“成天四姐四姐的,四姐說自有人去對付蕭依雲,可結果呢,就是柳姨娘那個不頂事兒的!不僅沒陷害到人家,還把自己兒子搭進去了!”六姑娘見白夢又提起蕭依雅,不耐地說道。

白夢一把捂住了六姑娘的嘴,“怎麽越說,嘴上越沒把門的了!”

“娘!”六姑娘掰開白夢的手,走到一邊倒了杯水,“這是在自個兒院裏,您太小心翼翼了!”

正說著,白夢的心腹侍婢墨蘭敲了敲門,說是安插在瀾漪院的丫鬟有急事稟報。

“讓她進來。”說罷,白夢看了眼六姑娘,示意她管好自己的嘴巴。六姑娘擺了個大大的笑臉,兩隻手掌死死地擋住了自己的嘴巴,討好地看著白夢。

“請夫人安,請六姑娘安。”那丫鬟也是個懂規矩的,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個頭,“回稟夫人,方才太妃與她那兩個侍婢說起了何姨娘滑胎的事。”

說到這,那丫鬟抬起頭看了眼白夢,見白夢點頭,繼續說道,“奴婢愚鈍,依稀聽著,太妃似乎是在懷疑夫人。”

白夢正在喝茶,聞言將杯蓋重重地扣在了茶盞上,嚇地正欲抬頭的丫鬟一個哆嗦。“說那麽多虛的作甚,知道自己愚鈍,還不把聽到的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待那丫鬟一字不漏地說完,白夢也了然了,與自己猜測的倒也一般無二。

鄭氏才是那個打著一手

好算盤的人,利用自己給她下藥的機會,除了何氏不說,待人深查,發現隻不過是誤中副車,順勢就可除了自己。

白夢冷笑,諒你機關算盡,可隻要白家一日不倒,這將軍府的夫人就隻能是我白夢!

看來這丫鬟已被蕭依雲察覺了,這話想必也是她故意透露給這丫鬟聽得,是想告訴自己,害人終害己麽?

見白夢揮退了那丫鬟後,六姑娘從椅子上一躍而起,神情慌張,“娘,蕭依雲她懷疑到我們頭上了,怎麽辦?爹爹要是知道,鄭姨娘那個夭折的兒子也是娘害死的,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我們?”

“月兒!”白夢大吼,“此事娘自有對策,若是你爹問起,你就說不知道。不要怕,也不要慌,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不能自亂陣腳。”

“告訴娘,你聽懂了沒有?”白夢握住六姑娘的肩膀,“你待會兒要怎麽做?”

“月兒不慌,月兒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蕭衍又回到了府裏,這回是麵色鐵青。蕭衍進了府,也不去看滑了胎的何姨娘,倒是直直地去了夫人的院子。下人們瞧得心驚膽戰,想著莫不是夫人下的手?

而瀾漪院裏,蕭依雲正燃了香,專心地作畫。

長樂推開門,柔柔地說道:“回主子,將軍一回來便去了夫人的院裏,主子是否去瞧瞧?”

“不必,這將軍府的主人到底還是父親,知道的總比我們多。”蕭依雲淡淡地說著,狼毫一揮,畫上便多了幾抹血染的霞光。“等會子來告訴我結果就可。”

事情的結果蕭依雲也有料到,鄭姨娘的乳母被杖斃,白夢因掌家不力,被奪了中饋。果然這事與白、鄭二人都脫不開幹係,隻是到底還是白夢厲害了點,使得父親將這罪責扣在了鄭姨娘的頭上。

天色漸暗,掌燈時分,白夢的心腹侍婢墨蘭到了瀾漪院,說是“有勞太妃去見夫人一麵,夫人有要事相告。”

“我與夫人似乎沒什麽要事好說的。”蕭依雲擺手,菜肴一道道地擺上了桌,“你也瞧見了,本太妃正要用膳。”

“太妃,夫人隻問,您可想知道您母親的事?”見蕭依雲無意,墨蘭忙大聲問道。

“若我想知道,多的是方法。”蕭依雲有些被打動,母親同父親一樣,祖母從不願提起,也不許她問。隻是,蕭依雲想知道,白夢口中的事情,值不值得自己去這一趟。

墨蘭從袖中拿出一個蠟封的竹筒,“這之中有太妃您母親的畫像,太妃何不先看看?”

長樂接過竹筒遞過,蕭依雲麵色尋常地打開,畫像極小,但畫技了得。蕭依雲看見畫中女子長相的一瞬間,是難以置信的,她小時候曾問過祖母,自己長得更像誰些?

祖母說是母親。可依這畫像,自己與母親並不相像!

反倒是那蕭依雅,與母親極為相似。

看著蕭依雲的神情,墨蘭自信一笑:“太妃,夫人此番是想告訴您,您母親去世的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