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逃跑

人是還回來了,兩人身上就沒有一處好的地方,遍體鱗傷。

水堯看著原本意氣風發的兩人變成這副狼狽樣子,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人是送回來了,一起送到的還有宋遠歌下的禁足令,沒有期限的禁足。千機園裏裏外外布下了層層暗哨,就連院門都有人全天值守。

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進不來,水堯和王府外駐紮的五百禁衛的聯係都斷了。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座囚籠。

她每天睜眼閉眼都是那四角的天空。

這一夜,她睡得淺,一睜眼,恍惚間窗口似乎站了個白影幽幽的看著她。

大驚之下,她坐起身,這才看清原來是那個給她玉天訣的怪人。

他依舊是一襲白衣,墨發披肩,帶了個金色狐狸麵具,風姿妍麗雍容近似於妖。

這人的武功到底是高到了個什麽地步,竟能在宋遠歌的層層防護下來去自如?水堯心中一驚,也是放下了心。懶洋洋的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看他。

“乖徒兒醒了,快叫聲師父聽聽。”

“你怎麽進來的?不知道這女孩子的閨房不能隨便進麽?小心本宮喊一聲,保準你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射成篩子。”

“你這樣欺師滅祖,小心師父我清理門戶。”

那人笑了起來,這丫頭還真是半點不肯饒人。

“笑話,本宮什麽時候說過要認你這個師父了。”

水堯一臉傲慢的反問。

“本來是給我的乖徒兒送玉天訣,既然我沒有徒弟,那就算了。”

那人歎了口氣。

“別,師父,徒兒錯了。”

怪不得她練著覺得太簡單,效果也並不大,果然他還藏了私。水堯咬碎了一口銀牙,卻仰著一張小臉,笑臉如花。

“知道錯了?”

那人慢悠悠的問道。

“錯了。”

水堯點頭。

“好好練,半個月後我可就要檢查了。”

那人扔下本書,翩然離去。

這本玉天訣比上一本厚了不少,內容更加精深。

鼻尖尚未散去的是那人身上的香氣,清清淡淡,這般獨特的香氣。她隻在一人的身上聞到過,現在卻又冒出一個。這兩人究竟有什麽關聯?莫不是,其實這兩人就是一人,怎麽可能?

她擺著棋子,自己跟自己下棋。玩的也算自得其樂。

那人側身站在牆角,一襲白衣,淡漠如煙,存在感極度薄弱。

“師父,過來陪我下棋。”

水堯一枚一枚的撿好棋子,抬眼看那角落中靜默的人,伸手喚道。

他抬眼看來,清淡的墨眸中波瀾不驚,隻是默默的看她並不回應。這時候的他就像一個石頭,或者木頭之類的東西,毫無生氣。

“整日站在那裏,你不無聊麽?”

她支著頭,長發未束,隻著一件正紅外袍,脂粉未束,眉眼卸掉三分豔麗,更添一分慵懶邪肆。比起這樣毫無生氣的他,她果然還是更喜歡哪個會惹她生氣,會跟她輕笑的人。

“公主衣著太單薄,小心著涼。”

他終於肯開口,淡漠的鳳眸中有了點溫度。

“師父,你若是不陪我下棋,我也隻能看一看梅花了。”

她伸手推開窗,冷風

灌入,她單薄的身軀就是一抖,鳳眸卻依舊一片漫不經心的望著滿園的梅樹,這個時節哪裏來的梅花呢?他有時太鬧,有時又太靜,她隻是不喜歡他的安靜而已。

“公主別鬧。會生病的。”

他拿了件皮裘從背後為她披上,伸手關了窗子,同時也把她正好抱了一個滿懷,神情有些無奈。

兩人同樣是俊美若仙的人物,怎麽看都是十分登對的一對。

“師父陪我下棋,好不好?”

她轉身拉著他的袖子,雙眸亮晶晶的望著他,讓人根本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好。”

他輕笑,墨眸依舊淡漠如煙雲,他如月下的仙子,即使笑鬧著,眼底也從未散去淡漠,也偏偏是那一身淡漠讓水堯不自覺的把視線放在他身上。

水堯看著他的輕笑,也不禁勾唇露出一個微笑的弧度。

兩人相對執子,窗外,漫天的雪花慢悠悠的飄著。

“公主這是想去哪裏?”

那人依舊是一襲白衣,墨發用一條軟緞束起,麵上帶了個銀色的麵具,雖然看不清麵容,卻依舊是雍容妍麗,風華絕代。

這般出色的人行走在人群中,卻沒人看一眼,仿佛一個隻有她能看見的孤魂野鬼。

有一種天生便適合當殺手,這種人,縱使站在你的眼前,也有能力讓你記不清看不見他的容貌。大概這人便是了。

“去喝酒。”

水堯撐了一柄紅傘在肩頭,她可沒有這人那般的好本事,隻能在臉上籠了一層輕紗。長發如緞披在身後,今日精心用四根銀簪挽了個發鬢,斜斜的攏在腦後。沒有穿標誌性的紅衣,反而是一身紫底白紋的廣袖長裙,氣質高華。

“這似乎……不妥。”

他遲疑著,清亮的眸子望著水堯,有幾分猶疑,似乎是在思量跟燕陽公主喝酒到底能不能做。

“我可正在禁足,你把我帶出來便已經是不妥了。更何論此時要去喝酒。換句話說,師父,你早被我拖下水了。就別後悔了。”

她大笑,右手撐傘,左手拉了他的手,看著那人猶豫不決的樣子,墨眸中閃過星星點點的笑意。

“也罷,也罷。”

他歎氣,搖了搖頭,無奈的應了,索性陪她在雪中漫步去酒樓。

溫一壺酒,點兩盤牛肉,水堯煮酒看雪,笑眯了眼睛。

能逗一逗大多時候木頭人一樣的師父,還能喝點小酒,這禁足其實禁的很不錯。

三月之後,水堯的禁足終於解除了。

這一次不是因為宋遠歌大發慈悲,而是因為一場聲勢浩大的兵變。

事情要從水堯逃走被抓回來那時開始說起,那時冰原王便已經稱病。直到今日,三個月了,冰原王都未露麵。

朝中謠言四起,有人說,冰原王已死。

也有人說,冰原王失蹤。

謠言越傳越離奇,偏偏卻沒有人阻止,冰原王也真的一直都沒有露麵。一時間,王庭中人心惶惶,南部部落更是揭竿而起,高舉著雪沐紮爾的大旗一路高歌猛進。

這時候,一場更聲勢浩大的兵變展開了,公子禮領兵包圍王庭,準備逼宮上位。

王庭中的路都被王府的鮮血染紅了,短短半日,不足五歲的七皇子,八皇子,死。已經搬出王宮的成

年王子,二王子,五王子,死。除了宋遠歌和公子禮本人,所有的成年王子都死了。

那一日,公子禮手下的紫衣武士開出一條血路,攻破王府。水堯和沈刃幾人扮作小奴,混在人群中逃走了。隻是,慌亂之中,幾人失散了。

水堯不識道路,隻知道往人少的地方跑。

竟然正讓她找了一條出城的路,那條路公子禮沒有派人鎮守,因為冰原人都知道那條路通向一座必死的山。上了山的人,就沒有活下來的。

水堯在這條路上跑得歡快,一路衝向那座山。

這幾日,宋遠歌都很生氣。

原因很簡單,父王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朝堂上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要讓他來處理。工作量一下大了不少,他本想去看看那個蠢貨都沒有時間。

不知哪裏走漏了消息,謠言越穿越離譜,他竟然根本壓不下去。

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他都看在眼裏,也覺察出一些不同尋常。以他對父王手下那群瘋狗的了解,他們這一次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人不安,聯係之前他根本壓不下去的謠言,若說他的父王真的失蹤了,他是一點都不信。

這一次,他的父王又在籌謀什麽?

他索性也不管那些謠言了,隻是在一旁安靜的觀察著事態的發展。一步一步,越來越控製不住,這些勢力像是瘋狗一樣,他們都瘋了。

不,隻是看到了一塊肉,他父王畫出來的肥肉。

這些蠢貨,他冷笑。

終於,在某一日,他聽到了一個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消息。

他那個好大哥,溫文爾雅,兄友弟恭,文韜武略樣樣都好的大哥,反了。若說驚訝也真有點,他手下養了兩萬私兵,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卻沒人知道,這位好大哥,不顯山不漏水的掌控著幾乎二十萬的王庭禁衛軍還有三千武士,一聲令下,包圍王庭的禁衛軍調轉槍頭圍了王庭,一路殺進王宮。

該走了,他準備在等等,終於,他等到了自己想聽到的消息。他那個素來溫文爾雅的好大哥,親手殺死了自己所有的兄弟。

世人說他殘忍,可又怎麽比得上公子禮半分?

消息傳到的時候,公子禮的大軍已經包圍了王府。

那一日,王庭重臣府以及王子府的還有百姓的鮮血染紅了白雪,像是短短半日間,王庭似是開了滿城的杜鵑,滿城放眼望去,紅花白雪,好看的緊。

他站在正房的樓梯上看著十米外站著的公子禮,他看到公子禮對他微微一笑,溫和如同春風,像是個慈愛的兄長。

他聽到公子禮說,“斬下宋遠歌頭顱者,賞十金。”

宋遠歌有些失望,他好歹也是冰原少主,這冰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來的冰原王,隻值這區區十金,怎麽也要百金才對。

接下來他看到公子禮勝券在握的驕傲變成了失望。

宋遠歌是誰?冰原少主,橫行無忌,殺人如麻,從小到大惹下的麻煩,惹到的仇家,拉出來可以組成個加強連。

仇家這麽多,身體又不好,那麽他身邊的侍衛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時不離身,而且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然那一天,冰原少主被人給砍死了,那不是笑話大了。

宋遠歌帶著侍衛跑路了,公子禮手下的武士傾巢而出追殺宋遠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