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兵變
公子禮一路殺進宋遠歌的王府,損失是前所未有的慘重,但是公子禮不在乎。因為隻要想想那座王府裏住著的兩個人,他就覺得這些都是值得的。
宋遠歌的王府裏,當然住著宋遠歌。
公子禮明明是長子,雖然不是嫡子,但是他樣樣都比宋遠歌那個病秧子好,可是他卻得到的從來都不是最好的。
從小到大,公子禮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宋遠歌搶東西,公子的稱謂是對王子的稱謂,因為他是長子他搶到了這個尊貴的稱謂,但是他沒想到宋遠歌竟然會被賜予中原姓氏取中原名字,被尊為少主。
既然永遠都搶不過,隻要宋遠歌在,他就永遠不可能從父王手中拿到最好的東西,那麽這一次,他就殺了宋遠歌,自己稱王。
宋遠歌府中還有一個人,也是被公子禮時常惦念的。
宋遠歌的未婚妻,燕國唯一的公主,燕陽公主。
燕陽公主是天下男人都想得到的妻子,她身份尊貴,嫁妝是整個燕國,娶到她就等於得到燕國。這樣尊貴的女子,理當是屬於強者的。
無關情愛,隻為利益。他沒有理由不去追逐燕陽公主。
而且,他相信比起那個瘋子,對於燕陽公主來說,他無疑是更好的伴侶和選擇。他給不出一生一世一雙人,卻能給她繁花似錦和足夠的尊貴禮遇。
宋遠歌必須死,燕陽則必須活。
好笑的是,他用手下精銳一路鋪出來的血路,卻沒有得到這兩人中的任何人,宋遠歌也就罷了,燕陽到底跑到哪裏去了?他根本毫無頭緒,連找都不知道該怎麽找。
令公子禮挫敗不已的燕陽公主,包袱款款,提著內力,一路飄著半吊子輕功往山上走。越走越人煙稀少,直至最後看不到任何一點燈火。
水堯方覺放心不少,她相信遲早沈刃都會找到她,那時候他們便可以一路毫無阻攔的跑回燕國。
這時候,沒人會在意她的下落,適逢兵變,她的出逃也沒有任何人會指責。
若不是她最近有了點內力,想在這寒冬臘月的時候上山根本就是妄想。不過有了內力,這上山就容易多了。
水堯也不算太笨,並沒有一直往山上走,在山腰就停下找了個山洞。
“餓了?”
她已經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產生了錯覺,竟然看到那人靠在對麵的石壁上,手裏提了個大包袱。
“餓。”
水堯有氣無力的點頭。
“真是個傻孩子,逃跑都不知道準備好東西。沒了師父我,你萬一餓死了怎麽辦?”
那人的笑容素來輕淺淡漠,伸手揉亂她的發頂。
“師父真好。”
她咬著幹糧,才知道原來眼前的人不是幻覺。
“好好照顧自己,等上兩天你的侍衛找到你,就跟他們走。”
那人一身白衣淡漠清冷若月下仙,望向她的眼,淡漠如煙,卻有絲絲溫情。
“師父不能照顧我麽?”
她歪頭,露出罕見的天真。
“不要亂想,不要跟別的男人拉
拉扯扯。”
他起身離開,還不忘警告她,分明潛台詞就是,要是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就要清理門戶。
不知道是山上的野獸們都冬眠了,還是水堯的運氣實在太好,她在山上窩了三天,竟然沒有見到一隻肉食性的野獸。
第三天夜裏,似乎終於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
水堯的睡眠淺,加上這幾天基本上吃了睡,睡了吃,實在睡不著練練功,有一點動靜就把她給驚醒了。
她聽到隱約有兵器相交的聲音,她走出山洞,冷風送來一縷久違的血腥。
三日前,整個王庭都是腥膩的人血氣味與這氣味一模一樣,這是人血。
水堯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聲響處走去,沒走多遠,她看見蒼茫的夜色下,茫茫白雪中有個黑影,最醒目的是,那黑影旁的一把佩劍,那把劍,劍鞘是赤紅色的,不正是宋遠歌的佩劍。
水堯一愣,快步走去。走進一看,不正是宋遠歌?
扶起宋遠歌,她撫開他麵上雜亂的黑發,露出一張蒼白美麗的麵容。
這小鬼怎麽又弄成了這樣,水堯費力的抱起他,運轉輕功,飄回了山洞。
三日前,水堯出王府的時候,在王庭裏繞了一大圈,有幸近距離觀賞了一下各大王府門戶大開,屍橫遍野的慘象。
甚至,她路過五王子王府的時候,五王子的頭顱躺在路中間,距離她不過兩米。
那時,水堯就知道宋遠歌的下場會是什麽樣子了,這些個不怎麽強大的王子都被剁了,宋遠歌這種強敵,恐怕公子禮不搞個淩遲之類的酷刑,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吧。
理智給出了答案,感情無法完成,大概就是這樣。理智告訴水堯,不要管宋遠歌,轉身離開,就當做今天什麽都沒有看到。
感情給出的答案是救他。
算了,人都抱回來了。
沒一會兒,宋遠歌就醒了,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刀,估計下一步就是砍人。水堯無比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的拿著他的佩刀。
“你在找這個?”
她美豔依舊,墨眼是高傲或是輕蔑,殷紅如血的唇似笑非笑,玉腕晃了晃手中的佩刀。
“是你,你救了我不怕被我連累麽?”
宋遠歌皺眉繼而冷淡的問道。大概是根本不知道如果救了他會帶來什麽結果,又濫好心才把他撿回來。
“你受傷了,最好別亂動。至於怕不怕,我當然怕了。但是既然救你回來了,那麽我還有怕的餘地麽?現在想這種事情根本就是愚蠢。”
水堯指了指他的腰間,宋長歌背後有一道攔腰的長長刀傷,傷口長達二十厘米,萬幸的是道口並不深。
“你脫了我的衣服?”
宋遠歌摸了摸腰間被包紮好的傷口,整個人都僵住了,灰眸遊移不定,臉色浮上幾縷可疑的緋紅。
“冰原的漢子不拘小節,你還在乎這個?又不是什麽大姑娘。”
水堯差點笑出來。
“你委屈委屈吃點幹糧,我把火熄了。估計等會人就該找過來了,我雖然
把痕跡掃掉了,但是找到這個山洞不過是個時間問題。如果事情沒有轉機,最多兩天,我們兩個就會被抓到。”
黑暗中,水堯的口氣淡定自若。
“如果被抓到,你知道我們兩個會被怎麽樣麽?”
宋遠歌咬一口又冷又幹的幹糧,咀嚼吞咽,每一個動作都無比吃力。
“你會被殺掉,我大概會成為冰原王後。”
“你對自己還真有自信。就那麽自信我大哥喜歡你,或者你們兩個之間早有私情。”
精致宛若冰雪精靈的漂亮麵容,卻浮上了一絲格格不入的冷笑。
“我對自己當然有信心,我是燕陽公主,娶了我就是娶了燕國。隻有喜歡才能娶麽?你娶我不也是因為我的身份。至於私情,若是真有,我至於跑到山上來。把你抓住出去吼一嗓子,豈不是更好。”
“你既不想當我的王後,又不想當他的王後,你到底想做什麽。”
“當別人的王後多沒意思,誰說隻有男人能稱王。”
宋遠歌沉默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這個未婚妻竟然真的有這種心思。其實細想起來,也沒什麽不對。燕陽是燕國唯一的王族繼承人,稱王本就該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隻是因為是女子便扼殺她,這簡直可笑。
“怎麽,嚇到你了。誰說女子不能成王,宋遠歌,我告訴你,就算我救了你,你回去繼續關著我,我也遲早會回燕國。”
在火光下,她的麵容突然鮮活起來,不再是那副了無生氣的豔麗,鋒芒畢露,一身森冷的兵霸之氣。她的墨眸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執著與鑒定,一切迷惘般的淡漠都煙消雲散。
宋遠歌咽下口中的幹糧,不知道是幹糧太苦了,還是太冷了,他覺得滿心苦澀。
“我不會放你走的,哪怕關你一輩子。”
“何必呢?我占著嵐音的位子,對你對她對我都沒有好處。”
水堯歎了口氣,斂去鋒芒,隻剩一身淡漠,似乎那個冰冷的少年王者都是他的幻覺。
第二天天亮,果然公子禮的人已經開始搜山。
這天下起了大雪,還起了大霧,真該說是天助我也。
水堯實在是沒事幹就開始跟宋遠歌說話。
“你看這霧這麽大,雪也這樣大,他們今天估計是找不到咱們了。”
水堯點著火堆暖手,幸好她前幾天就找來不少幹柴,夠用半個月。
“嗯。”
宋遠歌應了個字。
“是不是傷口很疼?你忍忍,最多半個月,你有內力,好得快。”
“你到底為什麽喜歡嵐音?”
“因為她長得漂亮。”
“胡扯。她天天帶個麵巾你能看見她長什麽樣。”
“我就是看見了,所以才要娶她。”
好像突然有一道流星拖著長長的弧線從水堯的眼前劃過,一閃而逝,冰藍的眼睛,好聽的聲音,相似的氣味和體型。她想起來了,在哪裏見過嵐音,在她來王庭的路上,一個晚上,有個男人爬了她的車,糊了她一臉口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