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雲瑤仙草
雲瑤山，山高石險，雲牽霧繞，盛產瓊白的稀世美玉，故名雲瑤山。
傳說，這裏曾是上古花神的修煉之所，是以，靈力充盈，仙氣蒸騰，繁衍著多種名貴藥草。其中，以百年萌芽、百年破土、百年生長的雲瑤仙草最為珍貴，整個雲瑤山上，每三百年才能覓得一株。
劭子衿和洛欣悠若想於廣袤的山峰上從近千株長相頗像的藥草中找出雲瑤仙草，可謂比大海撈針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其，等待他們去化解的，可不隻有毫無殺傷力的藥草，還有諸如獠牙豬這等變異妖獸的突然攻擊。
兩人靜立，交換一下眼色，而後同時往兩個不同的方向掠去，暴躁的獠牙豬拱著比鹿角還長上幾分的尖銳獠牙左看看右看看，最終“嗷嗷”叫喚著朝洛欣悠奔去。
劭子衿奏響龍吟笛，一曲“煞魔”如猛龍降臨，幻出鋒利的龍爪刺入獠牙豬的獸身，一把抓住了它的獸丹，令它痛苦地翻扭著獸身在地麵打滾。
洛欣悠瞅準機會，一劍劈下，誅魔劍如閃電劃空，猛地將獠牙豬斬作兩半，那顆嵌於它體內的獸丹瞬間成灰，四散的妖力急速被誅魔劍吸走，劍身乍現一抹通體刺目的熒光，一閃即逝，恢複如常。
洛欣悠隱隱覺得心口處忽然湧起一股似有似無的溫熱，並未多想，迎上劭子衿遞來的讚許之光，揚唇輕笑道：“配合不錯，不許驕傲，再接再厲。”
劭子衿哈哈一笑，餘光輕掃不遠處的一塊巨石，淡淡道：“沒錯，再接再厲！”
語畢，又是一聲“嗷嗷”的震天怒吼過後，一隻體態豐盈的獠牙豬露出殘暴的妖目，直衝洛欣悠橫撲而來。
誅魔劍斬下的那刻，她突然看見獠牙豬腹部的隆起，女子的直覺告訴她，這頭豬之所以體態豐盈，是因為有了身孕。
母愛忽然泛濫的洛欣悠猝然收劍，雷厲而來的獠牙豬卻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眼看那能戳穿一頭象的如勾獠牙就快要刺向她的心口，她本能地朝後躍去，卻生生踩了空！
該死！居然有斷崖？她暗呼不妙的同時，身子疾速下墜，她本能地攀住了一塊不算太牢固的突起岩石，總算頓住了不斷墜崖的身形。
說時遲那時快，稍遠處的劭子衿見狀急忙淩空三次翻身，人已輕巧地踩住獠牙豬，腳尖猛踹其動穴，令原本咆哮失控的獠牙豬瞬間靜止，跌落地麵，這才又再次淩空騰躍，風一樣落在了斷崖邊。
“別怕，我來了！”語畢，劭子衿毫不猶豫地翻身而下，洛欣悠那個“別”字不得不卡在喉嚨，刺激出一抹心動，狠狠地撞擊了她的小心髒。
劭子衿一路墜落，到了洛欣悠腳下的位置時突然急頓身形，腳尖輕踩一塊小突起，嘩啦一聲，碎石滾落，他借著這股蹬力一躍而起，在與洛欣悠同一水平位置上，猛地攀住了她旁邊的一塊岩石，靜貼岩石而立，責備之語劈臉砸下：“洛藥包，你的腦子被豬踢了？還是你的眼睛讓布蒙了？這麽明顯的斷崖你都跳，是不是活膩了？你死是小，若是連累我無藥解毒，你預備下輩子接著當藥包還賬嗎？”劭子衿的語氣聽起來很欠揍，可仔細回味一番，卻又透著陣陣窩心的溫暖。
可隻溫暖了一晃，她便移開了視線，張大嘴巴素手一指，驚呼道：“劭子衿快看，那那那……好像是雲瑤仙草！”
劭子衿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
去，果真在稍下方的岩縫中看見了一株紫色的藥草，正隨風搖曳。
“得來全不費工夫！洛藥包，這一次你居然沒看走眼，值得表揚喔。”劭子衿勾唇邪邪一笑，忽然鬆開了攀岩的手，洛欣悠的心隨之猛地一沉，急呼出聲：“當心！”
語畢的同時，劭子衿已如飛燕一般悠然滑向那株雲瑤仙草，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仙草時，那仙草卻忽然紫光大盛，幻化成一個身著紫衣、頭戴紫花的妙齡少女，腳下騰起如煙薄霧，風一吹便蕩至斷崖之上，探出腦袋警覺地看著崖下的一男一女，冷哼一聲，吐出了兩個字：“壞人！”然後，逃之夭夭。
劭子衿見狀趕緊禦起龍吟笛，衝洛欣悠招呼道：“不玩了，忙正事！”說完禦笛躍上斷崖，追逐落跑的雲瑤仙草而去。
洛欣悠也趕緊禦劍而起，步塵而去，“你東，我西，包抄。”
劭子衿已然默契地朝東掠去。
很快，兩人用鍥而不舍的狂追精神感化了雲瑤仙草，雙方暫停追逐遊戲。
“你……你們到底……要幹什麽？”紫衣仙草一邊大聲喘息，一邊用手輕拍胸口順氣，盡量讓語氣聽起來不那麽脆弱。
“不知仙草已成人形，實在罪過。我們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有一生死之交已命在旦夕，急需雲瑤仙草續命，這才有所冒犯。”劭子衿表情真摯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氣息調勻後的仙草平靜地道。
“那……敢問仙草可否救救我們的朋友？”洛欣悠適時提出懇求。
“舍身救人，是我們雲瑤仙草的天命，本是無可厚非，樂意之至，但……”仙草欲言又止，神情黯淡。
“有何難言之隱？仙草但講無妨。”劭子衿道。
“這……”仙草猶豫再三，終於“唉”了一聲，失落道：“不瞞二位，我還有一心願不曾達成，若這心願未了，實在不甘心舍身救人。”
“噢？這樣說來，事情倒簡單了。”劭子衿露齒輕笑，見仙草一副茫然的眼神看著自己，這才以商量的口吻問道：“仙草若將心願告知，我們定會鼎力相助，直到你了卻心願，再請仙草救人，如何？”
仙草的那雙紫眸中洞射出一閃即逝的喜色，隨後再覆上一層陰晦的失落：“算了吧，這個心願絕無了卻的可能。”
“為什麽？隻要肯努力，世上怎會有不能達成的心願？”洛欣悠脫口而出。
“那敢問姑娘，一株注定隻能存活於世三百年的小小仙草，與一個固守仙心的不羈藥仙相遇、相識、相愛、相守，這種可能有幾分？在有生之年，重遇這位雲遊四海的濟世藥仙，親口對他傾吐芳心，這樣的心願若達成，成功的幾率又有幾分？你們不過是救友心切，又豈能隨意說出這等不負責的話來，再在我的傷口撒鹽呢？”仙草的紫眸中傾灑出寥寥希冀，但更多的卻是失望和絕望。
洛欣悠和劭子衿聽完這一番滿含無奈的反問之辭，雙雙感動不已，彼此凝視一眼，卻又各自迅速抽離目光。
仙草並未察覺兩人的小動作，隻沉溺在自己的記憶中不可自拔，也不管他們是不是想聽，便自顧自地回憶道：“記得兩百年前初見他的那一日，恰逢我遭遇幻成人形前的最後一個天劫，原以為我會因此喪命天火下，卻不料遇見了他。若不是有他出手相救，隻怕我早已被滾滾天火焚燒成灰
了。他在雲瑤山小住了三日，每日都會到我生長的岩縫前為我澆水，給我注入複原的靈力。那三日，是我生平最快樂也最幸福的時光，卻也是這輩子我再不能奢望重來的時光。三日後的午夜時分，準備表白的我終於幻成人形，可他卻早在那天正午，就邁出了繼續雲遊的腳步，離開了雲瑤山。從那以後，我日日都在期盼，盼著他終有一天再上雲瑤山，如此，我便也能了卻心願而去了。”
“仙草這話說早了，誰說你隻能坐等他來？隻要我們摘下你，你便有了充足的理由隨我們離山，如此便不算違抗天命。”劭子衿糾正道。
“那又如何？他常年雲遊四方，我依然不可能尋到他。”仙草道。
“此言又差矣！你不知他在哪，不代表我不知他在哪。你所說的藥仙，眉心是否有一顆半月星芒？”劭子衿擲地有聲地問道，眼神中流瀉出滿滿的自信。
仙草不可思議地看向劭子衿，那幾乎漾出眼淚的紫眸中，傾灑出陣陣喜悅與興奮，“沒錯！他的眉心是有一顆半月星芒！你……當真知道他在哪裏？”
“我很榮幸地通知你，我非但知道他在哪裏，還知道什麽時候去那個地方一定能見到他！”劭子衿胸有成竹地道。
仙草的表情明顯就是在問“真的嗎”，劭子衿伸了一個懶腰，一邊輕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一邊淡淡道：“每年蓬萊仙島上飄起第一場雪時，擁有半月星芒的藥仙卉胤真人便會登島，收集最後飄落於天地間的萬片雪花，製作藥釀之引，千百年來從是如此，想必今年也不會例外。”
仙草紫眸微閃，輕聲呢喃道：“卉胤真人，卉胤，他的名號叫卉胤……”她滿眼含笑，滿臉嬌羞，卻突然回過神來，跪地不起，一邊叩頭，一邊語聲顫抖地請求道：“懇請公子姑娘相助，我一定要離開雲瑤山，我一定要再見他一麵！”
“快請起！”
“使不得！”
洛欣悠和劭子衿異口同聲地扶起了仙草，前者點點頭，朗聲道：“必不負仙草所托，我們一定帶你直赴蓬萊，定會助你表白心意。”
仙草再次表示了感謝，隨後，三人一同回到斷崖處。仙草幻回植物，被洛欣悠謹慎地連根拔起，而後再度幻成人形，與洛欣悠和劭子衿一同朝著蓬萊海島的方向禦行而去。
七日後，三人終於抵達了這片蒼茫的仙海，登上了這座以海命名的仙島蓬萊。
登島後，洛欣悠和劭子衿陪著仙草在島上轉了一圈，發現非但沒有卉胤真人的身影，就連有人在島上生活過的痕跡都不曾發現。
“別擔心，卉胤真人是仙，自然不能用尋常人的眼光看待他。靜心等待第一場雪吧，劭子衿昨夜不是觀了星象，預測今日子時會飄起今年的第一場雪嗎？過不了多久，你一定會見到他的。”洛欣悠安慰道。
果然，龍抬帆主劭子衿的預測極準。子時，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今年蓬萊仙島的第一場雪如期而至。
果然龍抬帆主劭子衿的推測也很準。雪花紛揚中，一艘小舟在茫茫碧海上航行，近岸時，小舟上那個一襲藍衣的男子一躍而起，朝著岸邊一路飛踏，衣角的一抹殷紅觸目腥亮，與這漫天瑩白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
島上三人見有人上岸，紛紛喜出望外。可緊接著，他們就看到此人昏倒在岸邊的砂石灘上，一動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