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好,那你跟他

還是上次那個茶餐廳。

早餐的高峰期已經過去,餐廳裏人不多。

喬漫坐在顧修延對麵,遲遲不知道說什麽。

低頭凝著桌上的支票,大寫的‘四百億’幾個字讓她狠愣了幾秒。

她實實在在地咽了口唾沫,咕咚一聲。

抬眼看向顧修延,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這錢,借我的?”

顧修延修長的手指優雅握著咖啡杯,隻是淡掃了她一眼,隨後微微點頭。

她身子傾向他,瞪大眼睛,“哪來的?”

“不用管。”顧修延喝了口咖啡。

她眉心微微皺起來,“你要是不說,我借走也不踏實。”

顧修延看了眼她緊握支票的動作,早就將她的心思揣摩的很清楚。

“隨便。”他冷淡地回了句,似笑非笑。

喬漫的臉一紅,這該死的顧修延,看上去那麽無害,推理和心理分析能力卻實在太強,想假裝客氣一下都被看穿了。

大拇指不自然的去摳食指的指甲,突然想到了什麽,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顧修延,你該不會是把島賣了吧?”

他低頭凝了眼手腕上的那隻玉手,不著痕跡的將衣袖抽出來,“賣島?”眉毛輕輕挑起,寡淡地笑了笑,“你想多了。”

喬漫睨著他,“那錢怎麽來的?和你爸拿的?”

他被問煩了,伸手捏住支票一角,淡淡道,“要不要?不要我拿回去。”

她抽回,斂眸輕喃了句,“我要!”

從來都是席天擎在護她,這次她真的想幫他一次。

即使讓人瞧不起,她也沒辦法拒絕這張支票。

顧修延喝完杯裏最後一口咖啡,站起了身,“再見。”

男人的身子從她身邊擦過,她一轉頭喊住他,“等等。”

他腳步一頓。

“你爸還逼你結婚嗎?”她問。

顧修延微微側了下臉,沒有回答,大跨步離開她的視線。

她將手裏的支票握緊,總感覺沉甸甸的。

晚飯之前,喬漫特意打電話給他說等他吃飯,管家把菜端上桌那會,席天擎的車停在院落裏。

她迎上去,親自給他開的門。

席天擎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短暫的驚愕漸漸變成繞骨的柔意。

吃飯的時候,他時不時往她碗裏夾菜,所承受的壓力,在她麵前隻字不提。

喬漫覺得席天擎真是個好男人,就像管家以前告訴她的,他什麽事都自己在扛。

水晶燈的光自然打落下來,他早就感覺到喬漫正盯著自己,手指間的筷子輕輕一放,看向她時柔和地扯了扯唇角,“你眼珠子快掉我臉上了,我帥你一臉血?”

這句話是前不久在網絡上學的,從席天擎這樣的男人嘴裏說出來,喬漫竟然有點接受不了。

“噗!”米飯從她嘴裏噴出來,像小李飛刀般準確無誤的落在席天擎墨色的頭發上。

他微微呆住,一貫沉穩犀利的男人這會的表情卻顯得呆萌。

喬漫一時沒忍住,直接笑趴在飯桌上。

他緘默不語,伸手掃掉頭上的米粒,假裝嚴謹的輕咳一聲,但他的唇角明顯有上揚的意味。

以前冰冷的家,因為她的闖入,有了溫度。

他貪戀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覺,再多的壓力

,總能在看見她笑容的時候蕩然無存。

吃完飯,管家收拾碗筷的時候,無意間向他提了句今天喬漫出門的事。

他上樓進臥室,喬漫正好剛剛洗完澡,手裏捧著一杯孕婦奶粉喝著。

最後一口喝下去,她眼睛一瞥,不經意間看見席天擎正倚在門邊低低笑著。

她被嚇了大跳,手上的陶瓷杯子一滑,準準的落在腳趾頭上。

疼!真疼!

指甲蓋估計要落紫了。

席天擎麵色一變,長腿三兩步衝過去,高大的身軀立刻半蹲著,看著她冒在拖鞋外被砸紅的大拇腳趾,“是這嗎?”

圓潤的指腹輕柔的掃過她的腳趾蓋。

她點點頭。

席天擎一把將她抱上床,“明天開始我讓管家把你喝水的杯子全換成塑料的。”

“我又不是小孩兒。”

“就這麽決定,哪那麽多廢話。”他黑眸一淩。

“喔。”

咬住嘴唇,想和他提支票的事,卻不知從何說起。

“聽管家說你今天出門了。”席天擎脫下外套正往衣架上掛西裝。

她先是一愣,隨後從床頭櫃上拿起小包,又從包裏抽出了現金支票捏在手裏。

等他走過來,她手一揚,把支票遞給他。

席天擎接過,目光在支票上停滯了好一會,沒有說話。

“顧修延借我的。”反正他到時候肯定會問,不如主動坦白得好。

和預料中一樣,席天擎的臉色並不好看。

“顧修延?”微微上挑的眉梢透出些許鋒利。

“嗯,沒想到他人還挺熱心的,才認識沒多久,居然肯借這麽多錢給我。有了這些錢,那席氏……”

喬漫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隻聽嘶的一聲,支票在他掌心化為碎片。

他手帶有力道的一拋,支票的碎片高高揚起,輕輕落下,地毯上一片狼藉。

“你幹嘛?”她愣住了,臉色蒼白到極點。

席天擎修長的腿邁向她。

她竟然有些害怕,顧不得腳趾的疼痛翻過大床,拉遠了兩人的距離。

他逼趕過去,生生將她逼到了死角,開口便是一句,“我席天擎還沒淪落到要個女人來幫!”

他的聲音是平靜的,一點也不歇斯底裏。

可平靜的表象下,他的眼睛隱隱竄動著令人窒息的漆黑。

她眼底悄然揚起一絲痛意,“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席天擎輕扯唇角,鋒利的笑從唇邊溢開,“激動?就算席氏真要破產,我也不會讓你挨餓受凍。還是說你怕我破產後會淪落到要你來養我的一天?”

他可以寵她,不代表什麽事都能寵她。這張支票嚴重挑釁了他的威嚴。

一擊重拳落在她腦後的牆上。

悶動的響聲輕而易舉就傳進她耳朵裏。

喬漫一把抓起他的手檢查,突出的指骨紅得像是要溢出血來。

她的眼淚啪嗒一下就墜下來了,搖了搖頭,輕聲呢了句,“我真的隻是擔心你。”

席天擎見她落淚,心中一痛,“我和你說過少和顧修延來往,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她抬頭,努力解釋著,“我看了早上的報道,我們又不是不還,你這麽倔做什麽?再說他也不可能對我有什麽企圖,行長家的

兒子要什麽女人沒有,總不可能覬覦個孕婦。”

席天擎的聲音冷卻下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隨隨便便拿出四百億給個不相幹的女人。他顧修延就是覬覦你!”

她聽到這,下巴崩了崩,臉上也跟著透出不悅,“你實在是不可理喻。”

要不是在意她,至於把到手的錢再硬生生撕掉?

不可理喻四個字深深傷了他的心。

“我不可理喻。他好,你跟他去!”鷹般犀利的眼光落在她臉上。

她腦袋嗡了一下,完全沒料到他竟然會這麽說。

“你說什麽?”

他直勾勾盯著她,安靜的嘶吼,“我說,你要覺得他好,那你跟他,我不攔著你!”

落入她耳中的話字字清晰。

好心為他擔心,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嗎?

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他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一股怒氣直竄上頭皮,她抬手就是一記重重的巴掌,“我看錯你了。”

手,是麻的。

她顧不得再去看席天擎此刻陰鬱的臉色,穿了件睡衣就下樓。

剛想開門,一道身影快速從樓梯口衝下來。

喬漫知道是席天擎,握住門栓快速開門出去。

一道夜風打來,她才覺得冷,下一秒就落入一個懷抱中,腳步當即一頓。

“別走。”低啞好聽的聲音像紅酒般醇厚。

她眼淚凝聚,縮了縮鼻子,“你救我的那天開始,你叫我往東,我不敢往西。今天是你讓我走,我敢不走嗎?”

席天擎沒有說話,但兩道修長的手臂越收越緊。

她隻是眨眼的功夫,眼淚就被擠出了眼眶,“席總,我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我和你在一起是為了錢。所以你現在要破產了,我害怕自己地位不保,想著法子的去給你籌錢。我真是笨,四百億啊,我卷著錢跑路不是更好?”

他沒有動怒,喬漫這番冷嘲熱諷的話,照理說是穿腸毒藥,可沁入心脾間竟是甜的。

剛才真是一時氣昏了頭,才會說了些該死的話。

她出獄,他救她,暗中觀察了好一陣子才把婚契遞到她手裏。

如果喬漫是和蘇荷一樣的女人,他根本不可能給她那份協議。

而她奉獻了自己的婚姻,奉獻是最寶貴的**,還有現在,擔負起為他生兒育女的責任。

這段感情裏,她付出的一點都不少。

他再次收了收手臂,低低道,“剛才打夠沒,要是沒打夠,再讓你打。”

說完,兩片薄薄的唇開始嘶磨她的耳朵。

她仿佛瞬間觸電了似的,怒喝了聲,“席天擎!”

“漫漫,我說的是氣話,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他放下傲慢的姿態,像是乞討者一般無力的訴說。

喬漫的心都被他說軟了,沒了脾氣。

轉身,她死死盯著他,“我所理解的愛情很簡單,等我們老了還能坐在火爐旁,就算一句話都不說,都能像說了很多。我們不要再為不相幹的人吵架了,好嗎?”

席天擎的瞳仁輕輕縮動,這或許是他二十八年來聽過最浪漫的情話。

什麽都沒再說,攔腰將她抱起,每一步都和山一樣沉穩。

隻是可惜了支票,沒有錢,誰都不知道等太陽升起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