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孽中的好手

且說沈相夫妻二人踏雪而歸。

寒風冷冽的街道,一臉玉色姿容的沈相似乎心情很好,拉著一旁女人的手:“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呸,我回來是……路過,才不是來看你。”掙了兩下沒掙開的寧氏索性任由他牽著,啐了一聲道。

“不管為了什麽,回來就好。”沈秋眠微微垂目看著女人柔軟的頭頂:“今日死活要來看看這位趙大人,可看出什麽了?”

“哦,看出來了,這趙大人比你可俊俏多了。”寧氏故意道。

被握著的手忽然被攥緊,女人抬眼挑釁看他。隻見沈秋眠目若妖狐危險至極,言語曖昧道:“我看你的腰很久沒疼了吧!”

女人一聽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哄地一下似火燒一般,跳著腳叫道:“哎呀,你個小色狼,臭流氓。”

“那你告訴我你看出什麽了?”男子任她在胳膊上掐了兩下也不回嘴。

“哼……叫聲姐姐來聽聽,說不定我一高興就告訴你了。”女人雙手抱胸一臉傲嬌道。

“你說是不說。”男人氣息就在耳邊,那隻大掌卻悄悄爬上了女人的纖腰。

女人權衡了一下,自己打又打不過他,這小色狼真占起便宜來可不會手下留情,最終還是敵不過形勢,踮著腳在男人耳邊悄悄嘀咕了幾句。

沈秋眠聽後微微震驚:“當真?”

“自然是真的,別忘了我爹可是算命的。我深得他真傳,掐指一算就一看就都明白了。”寧氏頗有些得意道。

“這跟算命沒什麽關係吧,再說,嶽父大人那鐵口直斷,幾十年了也沒一次算準的。”沈秋眠戲謔道。

“怎麽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今晚回府來住吧!”

“呸,想都別想,猥瑣男。”

“……”

伴著呼嘯的寒風,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醒來便聽說王允在天牢遭遇歹人下毒挑筋,趙子卿心中大叫:幹得漂亮!

於是拿出床下的土罐子,心疼不已地將自己的私房錢拿了出來給木魚,大手一揮道:“去給本大人顧一輛最舒適的馬車,我要去天牢一趟。記得,一定要最舒適的。”

木魚簡直跟見了天下紅雨一般,大人什麽時候發月錢也這麽豪爽就好了。

於是搖頭晃腦腦地嘀嘀咕咕去辦了。

忍著屁股上的傷痛,即便在馬車裏墊了四五個軟墊也避免不了出血的情況。

待趙子卿下馬車的時候,屁股上已經紅了一片,知道的了解昨天趙大人被杖責了,不知道該說這趙大人年紀輕輕就得了痔瘡呢!

趙子卿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和毅力,硬是在木魚的攙扶下,忍著劇痛進了天牢。

木魚扛著趙子卿隻覺得平日裏看著大人瘦瘦弱弱的,沒想到還挺沉。

那些守衛見是趙子卿,皇上也沒下令說不準探視,於是非常配合地放他進去了。

將木魚留在外麵,趙子卿踏著那陰濕的台階,費了

大概一炷香時間才挪到王允的牢門口。

裏麵的人狼狽不堪地蜷縮在角落裏,抬眼見著來人立馬情緒激動起來,雙目圓睜竟是有些瘋狂地揮著雙臂,腳筋被挑斷隻能接著臀部和大腿的力氣朝趙子卿連滾帶爬地追過來。

趙子卿屁股疼的要死,隻得靠在牢門上,也不動省得牽動傷口,看著裏麵的人這癲狂的模樣冷冷一笑:“呦,王大人怎麽如此狼狽不堪,下官聽說有賊人潛進牢裏給您下了毒,我這不趕緊來看看。嘖嘖……誰這麽正氣凜然為民除害呀!”

此時的王允已經挪到了趙子卿身邊,兩人僅僅一扇鐵柵欄之隔。裏頭那人額上青筋必現,雙目血紅,那模樣恨不得要將門外的瘦弱大人給生吞活剝了。

“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啊!沒關係,今天我心情好,一一給你解答,也好讓你放心上路。”趙子卿雙手抱胸靠在門欄邊:“當初你帶著一眾殺手滅口趙氏滿門的時候就犯了一個錯誤……趙家一共有兩個孩子,而且是雙胞兄妹。”

趙子卿話音一落,裏麵的人便瞪大了眼睛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樣。

“在亂葬崗那一晚,你的確將趙子卿殺了,那一刀準準插在了他的心口,當場斃命。而我,是他的妹妹趙子瑜。”門外的人淡淡道,聲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仿佛說的事情跟自己無關一般。

“我還記得你在瓊林宴上看見我時那見鬼一般的表情,可是精彩的很……你知道那晚我在密林深處親眼看見你在我麵前殺死了我大哥,當時的我恨不得衝出去把你撕成碎片,然後再一塊塊吃掉。”門外麵的人聲音突然拔高,雙目赤紅,呼吸也開始急促:“當時我就發誓,一定要親手殺了你,讓你血債血償。可我畢竟不是趙子卿,沒有大哥的學富五車也沒有他的才華橫溢,隻能蟄伏在大理寺等待時機。老天有眼,讓我終於將你送入閻王殿。不過可惜,我本還想從你這裏知道十年前宣武大案的真相,你現在這個樣子怕是也說不出什麽了。”

說完不顧裏麵人的驚懼激動和憤怒,趙子卿扶著老腰轉身叫來木魚,離開了天牢。

看著那瘦弱的身影漸漸消失,隱在暗處的男人這才走了出來,心中若有所思。

趴在厚厚的墊子上,趙子卿這會兒才實實感受到屁股上的入骨疼痛。

心中卻是想著當年父親在宮中到底犯了什麽事導致趙氏一門家破人亡,既然王允由當今皇上授意將趙家滅口,那麽他肯定知道事實的真相,可惜……啞了。

說是父親在禦花園調戲了沐陽公主,還被皇上親眼撞見,那麽就是說他父親,沐陽公主和當今皇上定是知道真相的。父親已逝,沐陽公主早在當時趙氏滅門之後就遁入空門在靈佛寺帶發修行,這樣看來隻能從皇上和沐陽公主這裏下手了。

下午那女大夫又來給他換藥,走的時候再三叮囑:切不可再隨意走動,不然就等著半身不遂吧!

這話可把趙子卿嚇壞了,乖乖趴在床上動都不敢動。

晚上又是陸陸續續來了好多人看望他的傷勢。

如今趙子卿

雖然挨了板子,可也正式走馬上任大理寺卿一職,那些喜歡趨炎附勢的人自是想要事先疏通疏通關係,於是什麽阿貓阿狗都來看他。

趙子卿隻覺得頭皮發麻,他如今屁股開了花哪有心情去應付那些人,不過一聽木魚說那些人個個都帶著不菲的重禮,床上的人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道:“讓他們把東西留下,待大人我傷好了必當親自登門拜訪。”

於是除了薛潛之和薛靈蘊被放了進來,其他人一律被請出了趙園。

三日一過,便是王允的行刑之日,監斬官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被陷害淪為階下囚的沈丞相。如今兩人位置對換可真是諷刺。

趙子卿喝著藥一直盯著窗外的日頭,不時問木魚什麽時辰了。直到木魚跟他說午時已過,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去打聽打聽,王大人人頭落地沒。”趙子卿冷冷道。

木魚被他的樣子嚇到了,什麽叫人頭落地沒,但還是不敢有異議地去了。

待趙子卿聽木魚回來報告說王允已經斬了,心情突然就平複了下來,臉上帶著說不清的笑容,看得一旁的木魚隻覺得心驚膽戰。

且那趙子卿笑著笑著竟又是哭了起來,一開始是吧嗒吧嗒地掉著金豆子,隨後又是鬼哭狼嚎般‘嗷嗷’哭喊,嚇得木魚沒辦法隻好趕緊將門掩上,哆哆嗦嗦走到床邊,怯怯問道:“大人您怎麽了,哪不舒服啊,我去請大夫吧!”

“大人我好得很!”床上的人突然叫道。

“您這哪裏像好得很,我還是去太傅府叫薛太傅來看看吧!”木魚說著就要往外跑。

趙子卿趕忙叫住他:“站住,王大人對我怎麽說也有提拔之恩,如今因為大人我太過正直而落得如此下場,我傷心哭一下怎麽了?”

木魚站在原地抓抓頭,原來大人是為這哭啊!

夜裏夏侯退來的時候就在趙子卿腫著一雙核桃眼趴在枕頭上呼呼大睡,木魚把今天他家大人因為王大人傷心痛哭一下午的事情告訴了夏侯退。

昨天在天牢裏他對王允說的話,他一字不落地聽了個明白,才知道原來這件事中還有這麽多曲折。想著這人對王允恨之入骨,恨不得能扒他皮喝他血,如今心願達成,那心情必當是難以言說。可是哭了一下午,也足以說明這人精力有多好。

伸手將他滑落的被子掩好,卻不小心碰上那嫣紅的臉頰,觸手盡是滾燙。

想著他屁股上的傷勢嚴重,莫不是發燒了,伸手一探驚得男人趕忙縮手,趕緊叫來木魚:“去請個大夫來。”

所以說自作孽不可活,這趙子卿又是個作孽中的好手,他不生病誰生病?

本來傷勢就嚴重,傷口容易感染潰爛,一不小心就會發燒,那女大夫是交代了一遍又一遍。這人還不知死活地折騰著去了一趟天牢,屁股上的傷直讓那女大夫不忍直視,今天又情緒激動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沉沉睡去卻又發了燒。

不過,這僅僅是趙子卿養傷期間不順的開始。

更多煩心事還在後麵等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