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滿腹心機的黃鼠狼
送走獻王，趙子卿的情緒明顯低沉許多，手上無聊地纏著床簾上垂下的紅色流蘇哈氣連天道：“你說的到底準不準啊！沈相真的會來嗎？他再不來我就要睡了。”
“放心，肯定會來的。”夏侯退依舊擺弄著手中的茶杯，隻是那雙微挑的眼睛卻時不時地掃上床上人的頸子。
趙子卿隻著著雪白的裏衣趴在床上，兩隻胳膊以肘撐著上半身，脖頸微微抬著望著手指上繞著的流蘇，一截雪白纖長的頸子就那麽展現在夏侯退的視線裏。
“趙子卿。”夏侯退忽然不明意味地喊了一聲。
床上的人蹙眉轉頭，他這可是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自己呢！趙子卿不解地看他：“怎麽了？”
回神發現自己叫了他名字，卻根本沒想好叫他幹嘛，隻是下意識地叫出了口，見他詢問一般看著自，隻好隨口道：“你……年紀不小了吧！”
趙子卿果然麵色不大好，這人好生沒禮貌，怎麽能隨便問人家的年紀呢！
於是有些沒好氣道：“過完年十九而已，比起王爺，下官可是年輕多了。”
說完伸手去拿床邊凳子上的參湯，這是夏侯退帶來的雪參燉的，木魚為了讓他自己方便喝而不至於姿勢太難看，就在床邊放了個凳子，好讓他伸手就能拿到。
“十八了啊……”男人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接著道：“本王在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有兩個侍妾了，我看你這園子裏連個丫頭都沒有，趙大人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床上的人一口參湯剛進嗓子眼兒，聽到他這話一個沒忍住嗆了出來：“咳咳咳……咳……”
“看你這反應應該沒錯，放心，不必緊張，本王不會笑話你的。要不要本王哪天帶你去開開葷？”夏侯退見捉弄成功，心情又好了起來一臉狹促。
“多謝王爺好意，下官是個鍾情的人，除了靈蘊我是不會碰其他女人的。”趙子卿調整好心緒，一臉堅貞不渝道。
十八就有兩個侍妾，雖然作為大家公子這的確不算什麽，好些公子哥兒從小就有童養媳，十四五就開了葷的也不在少數。可趙子卿心裏還是忍不住暗罵道：色胚！
“話說您十八的時候還在南皖吧！身為質子待遇這麽好啊，還給您備倆侍妾啊！”趙子卿頗為羨慕道。
夏侯退皮笑肉不笑愣他一眼，後者隻好訕訕閉了嘴。
不一會兒沈秋眠果然來了。
別人來看望趙子卿都是帶了補品傷藥什麽的，這沈相啥都沒帶倒是帶著個女人來了。
趙子卿心道，這沈相果然出手果然不一般，難不成是要直接將這美人送給自己？他可無福消受，心裏還想著自己該怎麽委婉拒絕又不傷美人的心呢？別說，這美人長得還真不賴。
“見過襄王殿下。”沈秋眠一進屋瞧見一旁的夏侯退頗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便心中釋然，想著今日在刑場上襄王也在，想必兩人關係不一般，而且聽說今日趙子卿在朝堂上衝撞了皇上，還是襄王出手相助用二十大板換了他一條命。
隨後便朝床上的趙子卿一拱手：“今日一
事謝過趙大人了。”
趙子卿臉上堆著笑：“沈相不必客氣，這些都是舉手之勞，隻是沈相被人構陷若被奸人得逞豈不是讓天啟失了一位棟梁。”
他話音一落，就聽見旁邊的夏侯退輕咳了一聲。
趙子卿有些無奈，但想起他那會兒說的話“真心想謝本王，待會兒沈相來了好好表現。”
於是他秉承重守承諾的良好品德又道：“其實那封決定性證據的信是襄王殿下當初被蒙越俘虜的時候涉險好不容易拿到的，我不過是替王爺出麵而已，所以歸根到底丞相這一謝下官是受之有愧啊！”
以前夏侯退在趙子卿的心裏是一隻大尾巴狼，現在……哼哼，成功晉升為滿腹心機的黃鼠狼。
當初在峴城裏，兩人說好交換秘密，當時夏侯退在他手心寫下的兩個字……皇位。
現在想起來都讓他心有餘悸。
趙子卿便覺得自己被忽悠了，他想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弄清楚十年前的案子為趙氏一門平反，可一不小心就卷入了這朝堂之爭為這隻黃鼠狼鞍前馬後，想想就覺得來氣。
朝堂上的勢力以前可以說是王氏一族、沈丞相、薛太傅三足鼎立互相牽製，也算是平衡了這麽幾年相安無事。可是近一年來，秦簡手握重兵開始逐步登上舞台打破這穩定的三角關係，加上太子越來越不得人心，導致儲位很可能動搖，這朝堂的局勢是必要重新來過。
如今王氏遭了大黴，即使將來還能卷土重來怕也達不到今日的輝煌。王氏一直以來是太子的後盾，樹倒猢猻散，想必太子現在的處境是岌岌可危了吧！
現在秦簡崛起，蒙越一戰在夏侯退的三寸不爛之舌下損失極小地取得了勝利，這秦簡不消說對夏侯退定然賞識無比。
救沈秋眠一事無疑是賣了個人情，王氏要害他，襄王要救他。將來儲位之爭，沈秋眠定會為了這份人情站在夏侯退這邊。
趙子卿心中暗罵夏侯退這隻黃鼠狼，隨後想到了什麽。朝中最有勢力的幾個人，該收買人心的收買，該剔除的剔除，那麽剩下薛太傅……
床上的人後知後覺瞪大了眼睛望著一旁的夏侯退，怪不得這人一回京便要上太傅府提親，是想將太傅拉到自己陣營去。想想他若成了太傅的女婿，就算他太子是薛瞻的學生也不行啊，那到時候儲位之爭薛瞻不幫自己女婿幫誰？
好一手如意算盤！
聽說是一邊的男人救了自己，沈秋眠心思回轉似也回過了味轉而向夏侯退一揖：“多謝王爺出手相救。”
“沈相不必客氣，本王惜才，我這是在為天啟留人才啊！”夏侯退臉上堆著笑道，隨後打量了沈秋眠身邊的女人問：“這位是……”
這女人從剛剛一進屋便盯著床上的趙子卿猛瞧，好像他臉上有什麽好玩兒的東西似的。
“這位是下官的夫人，寧氏。說設呢也要跟著一起來謝過趙大人，我也沒法隻得帶她一起來了。”沈秋眠道。
床上的人一聽，原來人家老婆啊，仔細一瞧，可不嘛，人家可是綰著婦人的發髻呢！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這寧氏不是今日在刑場下麵冷眼旁觀沈秋眠被斬頭的婦人又是誰！
京中人都傳沈秋眠二十為相乃驚才絕豔之人，那人品才貌自是不消說。可這沈相有一死穴，那就是懼內。
據說這丞相夫人長得五大三粗不說，還是個河東獅。兩人成親之前，這沈相就有幾房小妾，成親之後沒多久，沈相便將那幾個妾氏譴出了府。外人都傳是這丞相夫人善妒，丞相沒辦法隻好將人都送走了。
如今一看，似乎傳言並不可信呢！
這丞相夫人看起來跟沈秋眠年紀相當，身材纖細有致，長得雖不如薛靈蘊那般水靈動人倒但也是秀麗可人別有一番韻味。而且沈秋眠剛介紹說‘這位是下官的夫人’而不是說‘這位是賤內’，所以趙子卿斷定這沈秋眠對這夫人定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
“不是說來道謝的麽？”沈秋眠說完，就見身旁的女人還是一雙好奇的眼睛盯著別的男人看，就伸手在她後腰上輕輕點了一下。
女人這才回神，狠狠瞪了身邊男人一眼，複又跟趙子卿和夏侯退道謝。
隻是這謝詞中讓被謝的兩人聽出了埋怨的意味，好像在說，你們幹嘛多管閑事，死就死了還少個禍害。
兩人離開之後，趙子卿驚奇搖頭：“這世上還真是無奇不有，就沒看過盼著自己夫君趕緊死的女人。不過看沈相倒不像傳言中的懼內，而是真的對這寧氏上心吧，所以才什麽都依著她。”
“你沒發現那丞相夫人一進門，那雙眼睛就沒從你身上摳下來過？”夏侯退起身將兩邊半開的窗戶關上。
“看我做什麽，雖然我知道自己長得俊美無雙風流倜儻，不過這沈相也能勉強與我平分秋色。你若是說這寧氏看上了我，我可不信。”趙子卿道。
夏侯退不理他的自誇，隻是幽幽道：“聽說這丞相夫人會算命，而且是祖傳的。你猜她剛才是不是給你看麵相啊！”
“算命？”趙子卿心中一驚，她該不是算出自己的什麽秘密吧，嘴上卻裝作不在意道：“這些都是些歧黃之術不可信，她若真能算準，你讓她給你算算將來有沒有機會問鼎啊？”
“我看你是屁股不疼了……你休息吧，我還有事做，先走了。”說完，夏侯退將四周的窗戶都掩好，這才離開。
當晚天牢裏，不知是何人有通天徹地之能，已經被上了刑的大理寺卿王允被人發現的時候手筋腳筋已被挑斷，且被下了毒嗓子潰爛，竟是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待皇帝夏侯靖在徐公公的攙扶下來到天牢想要問問王允為何針對趙子卿的時候，就看到王允已經是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
隻見那王允手腳都以奇怪的角度彎折著，張著嘴哇哇大叫，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找來太醫一看，俱是搖頭：沒救了。
王允已經如此，夏侯靖心中雖有些遺憾，可到底這人罪該如此，便擯退了所有人低聲安慰道：“你這一輩子為朕做了不少事，咳咳……你放心，王氏一族朕會好好待他們的，朕的後位上今後也隻有王皇後一人，你……三天後便安心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