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髒水一盆，臭名天下知
聖旨沒過幾天就到了相府，曲娉婷特地穿了華麗耀眼的衣裳，帶著最甜美的笑容迎接。接過聖旨時的激動，她又掩飾了心中的殺意。
“恭喜庶妹，這天下都沒有幾人被封縣主的。”婉容得體地笑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上沒有一絲妒意，“不過啊，爬得越發越要小心，不能讓任何一個人抓住了把柄才是。”
最大的把柄就是她已經失貞，曲娉婷恨不得，立馬將婉容碎屍萬段。但了，也知曉端莊大氣在宮人眼裏多重要，她和氣地笑著說，“多謝嫡姐提點。”
一旁的丫鬟趕緊將銀子遞給公公，公公掂量一番後笑著離開了。
“你好自為之。”曲娉婷扔下一句警告，帶著丫鬟揚長而去。
白芷早就白了一張臉，“二小姐成了縣主，小姐還不得讓她欺負？小姐為何不告訴別人，這注意是你出的呢？”
“這主意已經被皇上知曉，是二小姐所出，與我又有什麽幹係？”婉容看著曲飛揚的背影輕歎，“多聰明的人啊，可惜心懷鬼胎。”
白芷一愣，“大少爺？”大少爺這些日子對小姐殷勤得很，好東西不知道往妙音閣送了多少，偏偏小姐真心裏不待見他。
婉容輕輕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大少爺說是庶妹出的主意，皇上也這麽相信了。如果我對其他人說這主意是我出的，要麽相府之人犯了欺君之罪，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啊。你，我，他們，一個都活不成。大少爺就是拿捏住了我的心思，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李代桃僵，讓二小姐成為受益者。”
白芷簡直不敢相信，平日裏慈眉善目的大少爺，有這麽狠辣的心思，“大少爺似乎很難對付？”
何止難對付，簡直找不到他的弱點。但是一個人太自信了，總是會露出馬腳，他的弱點可不就是名利麽。
婉容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道，“要下雨了，回去吧。”
雷聲滾滾，雨點細密地拍打窗台，隱隱有狂風席卷之勢。婉容坐在窗邊，凝視著昏沉得天空，嘴邊的笑容一點一點肆意綻放。
這幾日，曲娉婷本想在婉容麵前炫耀一番。可妙音閣裏一人不出，她也闖不進去，因為這院子裏守著一個武功高強小丫鬟，也不知是不是薑老將軍派來的。
突然一道聖旨下來，整個相府都沸騰了，張燈結彩。他們都以為這疫情徹底被鎮壓，皇上龍顏大悅要加賞。
曲娉婷央著夫人，將一套金首飾全送了她，打扮得美若天仙才肯到門前準備接旨。
聖旨一下，他們都驚呆了，收回所有的封賞。而丞相的官位被降一級，現在隻是正二品的禮部尚書。
丞相一陣風似的迅速回了府，一下轎就趕往夫人住處，一巴掌打翻了曲娉婷。
夫人眼淚巴巴地拽著他衣裳，溫言勸他不要對女兒動手，可是怎麽也控製不了正暴怒的老爺。
婉容手中捧著香茶，無意經過院子，和門外的一個小丫鬟說，“爹在發火，一會兒出來時，你將這茶交給他。”說完，毫不遲疑地離開
了。
“老爺，娉婷是你唯一的女兒，你怎麽忍心要打死她！”夫人聲嘶力竭地大喊，一把鼻涕一把淚，生怕不能讓老爺回心轉意，“我們母女為了老爺的大好前程，忍了這麽久，什麽委屈都吞在心中。老爺，您現在不要我們了麽？”
丞相一腳踹在夫人心窩上，怒不可遏道，“就是你們這群沒有見識的女兒，才毀了我的前程！婉容那小賤人出的主意，你們也敢直接告知皇上？忘了她多麽詭計多端了麽？”
還不解氣，他一腳踩在曲娉婷臉上，“好日子都不用過了，這疫情因為這餿主意更加嚴重！一開始這法子的確救了不少百姓，因為抑製了時疫。但，鹽與冰塊的價格也水漲船高，商家為了謀取暴利，壓得百姓買不起！因為這層驚惶，死得人更多了！你說，皇上怎麽看我？”
夫人和女兒是他心頭肉，以往無論做錯什麽，他都能原諒，還替她們遮掩。可，一旦觸碰到他的名利，他就變得冷酷無情。什麽親情，什麽愛戀，統統不如利益重要。
“全天下的百姓都恥笑相府有個小姐，專門害人不吐骨頭！”他麵容森冷，嗜血的眼光，幾乎要將躺在地上的女兒給殺死。
曲娉婷大哭大喊，“都是那小賤人出的餿主意！爹您不找她出氣？”
事到如今，天下皆知是自己這個庶女做錯了事，從前有了賞賜她心安理得地受了。現在卻反打一耙，這欺君之罪可就板上釘釘了！曲婉容卻因為被將軍府庇佑，又受皇上喜愛而逃過一劫。
他反複想了很久，這行不通，“我被降職，現在成了禮部尚書，還多虧了薑老將軍在朝堂上的求情，不然我們現在隻怕是死路一條！”嶽父不過是看在曲婉容麵子上救他，如今相府哪裏還是相府？宰相隻為竟然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給占了去！偏偏，他還查不出那少年的底細。
“老爺！”夫人期期艾艾，她太了解這個枕邊人了，一旦利益沒了，他的理智也就隨之消失了。
曲德才不耐煩地瞧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就要離開。小丫鬟見了，急忙捧了一杯茶，“大小姐讓奴婢遞給您的茶。”
曲德才審視著這壺茶，曲婉容不敢下毒，他冷笑著喝了一口。一喝就吐了出來，“哪裏的茶水！該死的奴才！”目光凶狠得滲人。
就在丫鬟要跪倒時，他猛然丟下茶杯，一路小跑。
“容兒。”還沒見到曲婉容，他就迫不及待地大聲呼喊，一刻也不耽擱。
“爹。”曲婉容行了個禮，美目巧笑。
曲德才神色晦暗，“這杯冰茶裏加了鹽，還真是抑製時疫的好法子！”不陰不陽的一句話，叫不少丫鬟都傻了眼。
小詩因為沒有眼觀鼻鼻觀心，立即被拖出去亂棍打死了。本以為自己為夫人做事，又被這個精明的大小姐給抬舉了，能落得個好人家嫁了，沒料到會死得這麽莫名其妙。
婉容示意他們都出去，又翩然入座，“庶妹想的這個法子，漏洞百出，不算是個好法子吧？”大街小巷裏人人聽了曲娉婷的
名字，都是恨意燒身的樣子。
皇上看了民心被損，怎麽能不憂心呢？這名聲在百姓口中臭了，無疑會成為皇上眼中的釘子，總有一日會再想起。
“容兒，這法子分明是你想出來的，如今卻沒有法子解決了麽！”他氣急敗壞地扯著婉容的領口，理智全被自己的恐懼吞噬。
門外飛速跑出一個年紀不大的丫鬟，一腳踢飛了暴怒中的曲德才。
婉容拍了拍衣服，蹲下身，“爹，您還是想著怎麽讓皇上不會一看見你，就想著天下黎明為了你女兒的衝動決定，死活難定。”說完，示意侍衛將他抬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婉容被監禁在妙音閣，院外守著無數手執兵器的侍衛。
曲婉容依舊該吃吃，該睡睡，並沒有半分爭鬧。
曲德才看在眼裏，心裏更加膽怯。這幾日，皇帝向他施壓，分明就是要讓他想出解決法子，不然是死是活還未能判定。
長子曲飛揚也因此被送到涼州，那裏有夫人的娘家護著，一時半會牽扯不到他。
楚千言近來來得更加頻繁，但是麵上冷靜並無不妥。婉容知道，京城裏將卷起更了不得的風浪。
“容兒，為父最後問你一次，你究竟有沒有法子解決時疫？”
婉容靜靜觀察著消瘦的曲德才，眼窩深陷，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恐慌。突然，她就笑了，“爹，你這是怕了？”聲音是恨透了他，但輕柔得叫人驚心。
“不會死，隻是一輩子都要背著罵名，不是麽？”曲婉容毫不在意地說著，就像是在說家常，眼睛晶亮地美麗異常。
這句話，像是壓倒曲德才的最後一根稻草，“你這大逆不道的女兒，我要你何用！從此再無瓜葛，別再出現！”一張寫好斷絕父女關係的紙張被砸在她臉上，她仔細讀完後，簽了字。
曲德才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卻被一個公公笑眯眯地擋住了，“大人留步。”
曲德才下意識地腿腳一軟，“臣接旨。”
聖旨讀完後，曲德才還恍惚地跪在地上，簡直要撲過去撕了婉容。她沒有辦法根本是假的！皇上誇她蕙質蘭心，解決了時疫，封她為二品縣主，還賞賜了萬兩黃金！
婉容接過聖旨，打賞完銀子就要走出相府。
“容兒，你這是去哪裏？爹派趙管家隨你一同去，也好保護你。”曲婉容現在可算是皇上眼前的一位紅人，怎麽能讓她離開自己。
婉容不想再理會他，“我爹可不是你。別忘了，剛才我們已經斷絕了父女關係。”
曲德才顧不上麵子尊嚴，緊緊拽著婉容的腿，低聲哀求。
婉容用力扯出自己的腿，這個“爹”分明恨透了她，卻能為了了不起的權勢低聲下氣。
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婉容薄唇輕輕揚起，“你是二品官員，我是皇上封的二品縣主，可沒有隸屬關係。千萬不要隨意擋住我的去路，不然就和皇上慢慢解釋去吧。”
曲德才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卻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