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28章 是生是死
我呐呐的回到堂屋裏,半晌沒有緩過神。
嘎婆不在家,偌大的屋子裏隻有我一個,要說不害怕,那是不太可能的。
照陳緒言那個意思,陳虎子重新活過來這事,看起來並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
畢竟,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人死複生的道理?更何況,那天在村頭看到陳虎子的屍體,已經腐爛成那個樣子了,就算是詐屍什麽的,也不應該恢複成毫發無損的模樣吧?
想著,我隨便弄了些飯菜,從櫃子裏拿出宮夜澤給我的那根紫色玉笛,輕輕的吹奏了起來。很奇怪的是,我雖然學過音樂,但對樂譜這些東西可謂一竅不通。可當我拿起這根玉笛吹奏的時候,輕靈的聲音從玉笛裏溢了出來。
這幅情形讓我不得不懷疑,我是不是有天生的音樂天賦?
“怎麽?這才一日不見,夫人就開始想念我了?”突然,從我的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我轉過身,果然看到宮夜澤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身後。他的嘴角噙著笑意,眸子深邃宛如一潭清泉,一張俊臉宛若刀削一般。身後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的渾身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觸之而不可及,給人一種君臨天下壓迫感。一襲白色的長袍襯托出他修長的身材,緩緩的走了過來。
看著他緩緩走過來,我的腦海裏不禁閃過一個疑惑。
宮夜澤,他不是鬼嗎?
“我……”我臉上莫名的發熱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看著他:“你每次出現都占我便宜,下次我就不找你了。”
“姐姐,你要是一天不理公子,我們家公子可不知道有多想念你呢!”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蹦蹦跳跳從宮夜澤身後走了出來,朝我做了一個鬼臉:“姐姐。好久不見啊!”
來的正是鳳九尾。
自從上次在鬼井見過他以後,他就再未出現在我的麵前了。一想起見到他的那天,他說要吃了我的樣子,我就不禁心有餘悸。
“你們都不怕陽光啊?”我驚訝的看著鳳九尾,指著他們兩個,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原以為鬼都是懼怕陽光的,可現在看來……
“姐姐你好有趣,我們公子怎麽會怕陽光呢?”鳳九尾在屋裏繞了一圈,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的一切。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仿佛很是新奇一般。轉了一圈又走到我的跟前,努力的踮起腳,望著我說:“至於我嘛,我本來就不是鬼啊,當然不會害怕。”
不是鬼?
我傻傻的抬起頭,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你不是鬼那是什麽?”
“九尾,你先去一邊,姐姐和我有正事要說。”宮夜澤仿佛頗為忌諱這件事情,冷冽的看了鳳九尾一眼。
“公子是壞蛋!”鳳九尾嘟囔著,氣鼓鼓的跑到了大門口,蹲在台階上一句話也不說。
對於這幅情形,我不禁有些納悶。
第一天見到宮夜澤的時候,他對鳳九尾那副寵溺的模樣,就像是一個長輩慈愛的關心後輩一樣,一句重話都沒有多說。
自那天起,我就能感覺到,鳳九尾對他的意義不簡單。他刻意打斷鳳九尾的話,究竟是為了隱藏什麽?
見我發著呆,宮夜澤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十分納悶的問:“夫人,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連忙搖了搖頭。
宮夜澤見我沒多大心思說的樣子,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瞟了眼鳳九尾,沉聲吩咐到:“九尾,你出去看著,不準讓任何人進來!”不知何時,他的語氣已不複剛才的柔情,驟然變冷。
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我的心裏突然咯噔一下,宮夜澤這是要幹嘛!
鳳九尾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一時間,屋子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同時,一陣被人監視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我四周看了看,牆壁還是以前的牆壁,擺設還是同從前一樣,屋裏並沒有多餘的人存在。可是為什麽……
“滾!”一個字,冷冽的嗓音從宮夜澤嘴裏清晰的傳了出來,語氣裏沒有一絲感情,四周的溫度驟然下降,讓我嚇了一跳。
他在跟誰說話?
“哈哈哈……鬼帝,好久不見啊!”一陣淒厲的聲音飄散在四周,夾雜著一些肆無忌憚的笑意,聰四麵八方傳了過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嘎婆家的牆壁上,仿佛被安裝了無數個巨大的擴音機一般。幹笑聲,回聲,仿佛都被放大了無數倍,直擊人的內心。
一陣恍惚。
那聲音裏,仿佛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讓我不由得沉迷於其中。恍然之間,踏著步子不自覺尋著聲音走了過去。
我的麵前,突然出現了重重迷霧一般,看不清任何東西。隻有那聲音像是一道光亮,穿透迷霧照過來,領著我艱難行進。
“小弦……”輕靈而空寂的聲音,穿透迷霧,落在我的心上。
望著前麵愈來愈濃的迷霧,我的心裏不禁開始害怕起來。
霧一點點逼近,仿若吞噬而來。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濃濃的霧氣,一點點吞噬我麵前的蒼白。
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要死的時候,下一秒,胳膊卻被人用力一扯,順勢倒下便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麵。
眼前所有的不真切,如同一陣狂風吹過,瞬間變得真實起來。
方才的那個聲音,也仿佛隨之消失殆盡,隻餘下無盡的空靈。
我慌忙由沉思中回過神來,想要從宮夜澤的懷抱裏掙紮出來,無奈掙紮了兩下,卻被他禁錮的更緊了。我的臉紅了紅,便也不再掙紮,好奇的問:“剛才那聲音究竟是什麽?”
宮夜澤眸子變得深邃,看向我的目光也仿似虛空,沉聲道:“隻是一個故人罷了。”頓了頓,緩緩的開口,問道:“你特地找我來所謂何事?”
我愣了愣,這才想起找宮夜澤來的初衷,是想打聽一下關於陳虎子的事情。想到這裏,我稍作醞釀,便開口問道:“我覺得,村子裏最近發生的事情很不正常,明明是已經死了的人,他怎麽會再次出現在大家麵前,而且他的行為,為什麽還會和平常人一樣?”
最不濟也應該變成鬼,至少大白天是不敢輕易出沒的吧?
我在心裏暗暗腹誹一句。
“有的人,因為執念長存於世間,肉身不腐所以會變成行屍,做生前未完成的事情。有的人雖
死身僵,但有一股氣留在身體裏,單純的想毀滅一切有意識的生物,是為僵屍……”
從堂屋的桌子旁邊,突然飄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什麽人!”我很是訝異,手裏死死的抱著宮夜澤的那支紫玉笛,想著萬一有個什麽東西突然撲了過來,我就打算靠它防身。
宮夜澤稍作思忖,挑了挑眉,隨即勾唇邪魅一笑:“恐怕,是你的熟人吧!”
熟人?
我更加茫然了!
聽著這個聲音確實很熟悉,可是我就是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哪裏聽過。
“記得關於血咒的事情嗎?”宮夜澤不以為意,看著我的目光裏,夾雜著些許深究。
我稍稍想了想,點點頭。每個人都跟我說過血咒的事情,可是卻從沒有人告訴我血咒究竟是什麽!
究竟是老宅裏的那個紅衣女鬼,還是別的什麽東西,我一無所知!
可是一想起嘎公的死和血咒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又不得不繼續探究下去。
“今晚,恐怕是一個不眠之夜!”宮夜澤莫名的歎息了一聲。
我本打算借著這個機會問問宮夜澤關於血咒的事情,一聽他這句話,就聽出來他話裏那一絲別的意思,忙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陳虎子真的會來找我嗎?”一時間,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
“陳虎子?”宮夜澤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平靜如常,他看了看門外,喃喃低語:“恐怕不止是陳虎子吧!”
夜幕,悄然降臨。時近八點。
一輪血紅色的月亮掛在天空之上,幾縷薄霧飄散在這個安靜祥和的小山村裏,清風徐徐,靜謐非常。
直到夜幕降臨,我都沒敢再出去,生怕一個恍惚,陳虎子就得了空子鑽進屋子裏來。村裏人大多跟我一個想法,往常這個時間還有不少人出來納涼說話,可今天村子裏,靜得連遠處夜鶯的叫聲都能聽見。村子裏黑乎乎的一片,仿佛是誰家點了燈,誰就得遭殃似得。
嘎婆還沒有回來,因此我不敢學其他人關了燈,或悄然入睡,或靜等天明。而在下午的時候,或許是不擔心我,亦或者是對我手裏那幾樣法寶很自信,宮夜澤帶著風九尾一起離開了,說是有什麽事情要處理,我的最後一重保障也沒了,所有的一切,隻能靠我自己。
我很害怕,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一時間又找不到人去訴說,隻好一個人呆在屋子裏,哪兒也不敢去。
忽然,靜謐的小路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那聲音很是急促,仿佛是從村東頭趕過來的。
這麽一個特殊的夜晚,路上真的還會有行人嗎?
又或者這個人會不會是外出歸來的外婆呢?
一個個疑問縈繞在我的心頭,而那聲音,仿佛是在和我開玩笑似得,正當我仔細聽得時候,它卻忽然在嘎婆家門口消失了。
我小心翼翼的撥開窗簾,露出一條縫隙,借著我房裏的燈光,隻看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站了一個黑色的身影,穿著一件碩大的黑衣,從外表上看根本看不清是男是女。
莫非這是陳虎子?
我心裏不由得打了一個咯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