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慶功酒宴
還有一個星期，春節就到了。
二采工區學習室裏，員工們正在聆聽顧明工區長對上年度的生產工作進行總結：“……在剛剛過去的一年裏，由於我們工區實行了班組產量承包，大家的生產積極性很高漲，提前一個月完成了礦裏下達的全年產煤計劃。上星期，楊礦長按年前簽訂的產煤承包合同，發給我們工區年終超產獎8800元……”
聽到這裏，學習室“轟”地沸騰起來：“啊，8800塊，礦長說話算數，我們有錢買大閹雞過年羅！”
“沒錯，沒錯，今年不再過窮年了！”
“明天我就拿超產獎金買上兩瓶好酒，除夕夜痛痛快快暢飲一頓。”
“我還要靠這些獎金給女朋友買一套新衣裳作見麵禮呢！”
“……”
班上幾十名工友異常興奮，議論紛紛。
顧工區長喝一口開水，濕潤一下喉嚨，高興地掃了大夥兒一眼：“工友們，除了留下800元作為工區必要的活動經費外，餘下的全部發給大夥兒，下麵開始發獎金。”
他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脹鼓鼓的紅包，放開嗓門叫道，“一班超產最多，發給獎金3800元！”
一班石班長精神抖擻地走上前去，雙手接過紅包，眉梢揚起自豪感。
“二班，獲得獎金2580元！隨著工區長的叫聲，二班長艾勞宮很快站起來……”
工區長給各班發獎，群情激奮。唯有坐在角落的三班雷班長蔫著腦袋，雙手夾住麵頰，一言不發。他身邊的工友一個個垂頭喪氣，不知是誰嘀咕了一句：“唉，看人家高高興興領獎，而我們……”
雷班長難受地抬起頭來：“別說啦！”
二班長領獎走下來後，工區長繼續喊叫：“三班，發給獎金1200元！”
雷班長似乎沒有聽見，一動也不動。王文科驚訝地推了他一下：“哎，班長，沒想到也有我們的份哪！”
“啊？”雷班長依然發楞著。
隻見工區長把紅包舉得高高的，麵帶笑容地又喊一遍：“雷班長，請上台來領獎金！”
這時，與會的全體員工轉過頭去，望著發楞的雷班長。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歡迎雷班長上去領獎！”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夥兒一個勁地鼓起掌來。
掌聲中，雷班長隻覺得臉龐陣陣發燒。自己班上年度產煤計劃沒完成，怎麽好意思上台領超產獎呢？真丟臉哪！他隻是神經質地站起來，並沒有往領獎台邁上一步……
去年開春，各工區實行勞動力自由組合形式搞承包，雷班長和另外十幾個不受歡迎的青年仔，成了沒人要的懶蟲。其中王文科就是讓人最頭疼的瞌睡蟲。當時，這個易於衝動的年輕人一支接一支地吸著煙，突然呼地站起來，把燙手的煙頭一擲，大聲吼叫道：“弟兄們，他們不要我們，幹脆，我們十幾條槍就組成一個班，由我來當班長。我就不信，我們的脖子係在人家的褲袋上！”
“我不同意王文科當班長！”
王文科說：“我不當，哪誰有本事當我們的班長啊！”
方才那個提反對意見的工人推了一下坐在他身旁的雷笛，對他說：“雷哥，班長這付重擔瞌睡蟲挑不了，還是由你來當吧！”
“對對對，還是由雷笛當我們懶漢班的班長！”其餘幾個異口同聲。
這時，方才一聲不吭的雷笛站起來，說：“你們推薦我當班長，好哇。不過呢，我首先提出兩點，如果你們能夠做到，我就帶領你們一塊幹。不然，你們全都給我走人
，別謀職業！”
雷笛有話在先，要從人心上征服象王文科等幾個屢教不改的懶蟲。不然，以後就更加難以管理了。
“雷班長，你說吧。”
“第一點，每天上班，要抓緊工時利用。不能再象以前那樣派班房前坐一坐，來到井口坐一坐，到了井下還在裝車機邊坐一坐，這樣每天上班都要‘坐一坐’，形成壞習慣，上班時間都溜掉了，還能完成當天的任務嗎？”
“好好，雷班長，我們就聽你的！”
接著，雷班長說出第二點……
就這樣，雷班長和他的“懶漢班”虎起來了，他們提前上班，推遲下班。但因為原先懶幹活，不學技術，打炮眼放的多是衝天響，安裝刮板機不是斷鏈，就是架“天橋”。第一季度連續欠產，別說拿超產工資了。雷班長急得團團轉。後來在工區長的幫助指導下，生產才漸漸有起色。
去年底12月中旬，雷班長從工區開完會下井後，見有幾個小弟兄舊“病”複發，他氣乎乎地掀翻在鏟柄上躺著的幾位：“要睡覺的給我滾上井去！”
“班長，發那麽大火幹嘛？”一個拍拍摔痛屁股的夥計說，“反正今年我們班欠產是鐵板上的釘了，留點力氣到明年再幹吧！”
“少廢話！你再偷懶，我就對你不客氣！”他加重語氣道，“即使欠產，也要欠得少一些，為保工區多超產盡一份力……”
盡管雷班長與全班夥計拚命趕產量，全年的任務還是無法完成。方才他見工區長給各班頒發超產獎金，自知沒份，心中很內疚。沒想到，工區領導和兄弟班竟然發揚龍江風格，攤出一份獎金發給他們班，怎不叫他感到驚愕和激動？
這時，工區長平聲靜氣地說：“同誌們，我們為什麽要給三班發獎金？是因為他們承包後，全班職工有了很大的進步。在生產中，他們盡了最大的努力，雖然沒有完成全年任務，但已經為工區多超產做出了應有的貢獻。如果沒有三班的產量，我們工區能超那麽多產量麽？顯然不能！”
顧明稍稍停頓一下，環顧一下全工區的職工，然後提高嗓聲繼續說道，“所以經工區領導班子研究，決定給雷班長和他們班頒發鼓勵獎。我相信三班在新的一年裏，一定能再接再厲，產量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嘩……”大夥兒又一次熱烈地鼓掌。
雷班長望著那一雙雙向他投來親切的目光，隻覺得一陣暖流湧上心頭。這個倔強的小夥子，情不自禁地淌下了一串激動的淚花……
在頒獎會上，劉路這才知道他和張偉軍、餘忠海分配在這個三班竟然是全工區的‘衰仔班’。不過，經過幾個月來和雷班長、工區記錄員吳鋒等人幹活，他覺得這個班的工友真的很賣力氣了。今天二采工區給衰仔班發鼓勵獎金，意義非同尋常。
這件事情對劉路產生很深的感觸。他打算下班回宿舍後，要寫一篇消息稿子和一篇小評論，對於二采工區領導這樣的做法給予稱讚，這對於落後班集體無疑是一種非同尋常的精神激勵。1000多元錢平均發到班裏每個工人的手中，獎金雖然不多，但產生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就在他打腹稿的時候，不知王文科腦子的哪條筋突然抽瘋了，隻見他站起來，空然大聲發難：“顧工區長，既然你說把獎金都按超產比例發放給各班，可是我方才算了一下，應該還剩下420元，這400多元是不是你自個兒獨吞了？”
頓時，大夥兒把目光轉移到顧明臉上。
顧明愣怔一下，說：“我怎麽獨吞了，你說話要拿
出證據，不能信口開河！”
“明明就是還有420元沒有分光嘛！”
吳鋒站起來，解釋道：“王文科，你是不是打瞌睡了？正、副工區長、支部書記、還有記錄員等4個人的獎金就在這些。平均下來，我們工區幹部得到的獎金比工人還少，你怎麽說顧工區長獨吞了啊！”
“就是，工區領導拿的獎金太少了。不行，我們一班就減少500元吧。”石班長站起來，向他所在的一班兄弟們望去，“喂，夥計們，你們同意不？”
“我們同意！”一班工人異口同聲。
石班長上台把500元錢遞給顧明。顧明當即把錢擋回來，說：“石班長，這是你們工人應得的超產獎，領之無愧。我們作為工區領導，首先要考慮工人的利益。再說，大夥兒一年到頭辛辛苦苦，揮汗大幹，理所當然多多獎勵。所以，你就別推辭了。隻是希望大家以今天的獎勵作為動力，每天上班要充分利用工時，多產煤，產好煤，爭取今年取得更優異的成績，年終獲得更豐厚的獎金，明年這個時候再上台領獎！”
顧明的話音落下，大夥兒十分感動。一個個群情振奮，高喊道：“工區長，隻要你帶領我們幹，我們保證今年的產量要比去年更上一個台階！”
“好哇，我代表工區領導班子謝謝大夥們！”
劉路低聲對張偉軍說：“偉軍，你看顧工區長他們，在利益麵前首先考慮的是工人。在這樣的領導手下幹活，誰不拚命啊！”
“嗯，你說的沒錯！”
餘忠海搖搖頭：“拚命，隻有傻瓜才拚命，你們以為多超產就能多撈獎金哪！”“別做夢了！”
劉路批評餘忠海說：“忠海，如今是八十年代，你還以為現在是早幾年前‘吃大鍋飯’，混水摸魚哪？”
學習室裏，大夥兒七嘴八舌，紛紛嚷嚷。
“同誌們，都別說了，下麵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顧明拍拍雙掌，示意大家靜一靜。頓時，現場寧靜下來，一個個向顧明望去，聽他說些什麽好消息。
隻見顧明緩緩地說：“大家辛苦了一年，今天礦長特別同意給我們工區今天中班放假一個班，下午5點全工區職工到礦食堂聚餐！”
“聚餐？”王文科反問一聲。
“是的，聚餐。”
“這些錢是誰出的哇？”
顧明說：“文科，你就放心喝兩杯慶功酒吧！今天聚餐的費用由礦福利費開支。因為我們工區超產，這是礦領導對大夥兒的特別獎賞！”
“哇，楊礦長萬歲！”竟然有人激動地高舉拳頭喊起口號來。
“好啦，今天的頒獎會就開到這兒，下午5點整準時到礦食堂哦，屆時就不另行通知了！”顧明再次提醒一句。
下午，礦食堂飲事員忙碌不停，一個個殺雞殺鴨，忙碌個不停。廚師又是炸、煎、爆、炒、烹……
菜板台上，擺滿了五盤十碟美味佳肴，香味溢滿廚房。
餐廳裏，十張大圓桌已經放好了碗筷、酒杯。
聚餐時間到了，礦領導和機關有關科室人員和二采工區全體職工共聚慶功宴。楊礦長舉起酒，興奮地大聲說：“二采工區全體職工們，今天我代表礦領導班子感謝你們，在過去的一年裏，你們在實現安全生產的前提下，為全礦超額完成全年生產計劃作出了貢獻。因此，今天十分高興和你們歡聚一堂，共喝慶功酒。現在，我提議，大家一齊把酒杯舉起來……”
頓時，宴席間響出清脆的碰杯聲，大夥兒一片歡聲笑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