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心亂
“夕瑤。”看著她失神落魄的步伐,李雪芳急躁的喊道。
夕瑤輕輕回頭,迷離的目光看向身後的兩個最親的人,“讓夕瑤想想。”
“夕。”李雪芳欲追她出門外,尤漠姬製止道,“給她些時間。”
“咱們能等,但皇上和金人豈能等?明日便是選妃之日,倘若她還是如此,你我之力豈不是白費?”李雪芳握緊手中的佛珠,一掌拍在實木桌子上。
“雪芳?”尤漠姬按住表妹急切的肩膀,待她坐定後,緩笑道,“虧你出家這麽多年,怎地這急脾氣還是沒改掉?”
“我一刻都等不了了,實想飛到上京宮中,把風刃直接插進金兀術心髒,用他的血洗你我曾經之辱!”
“噓。”尤漠姬忙堵住她的話,對她搖頭道,“此話不可傳到夕瑤耳中!”她恨金人,但她絕不能讓自己的女兒知道自己曾在五國城所遭遇之痛!更不能讓夕瑤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了殘喘苟活,生生的把自己的妻妾拱手推出去,任人淩辱。
夕瑤盯著大門口上的兩個字,腳步踏上,手指輕叩門板,嶽府木門輕開,護院識的是夕瑤,便蹙眉道,“姑娘怎地傍晚才來?”
夕瑤瞧著門裏道,“鐵哥哥在嗎?”
“少將軍隨嶽帥和夫人回廬山安葬老夫人去了。姑娘不知?”護院道。
“嶽夫人去世了,何時之事?”她隻在宮中住了一月,為何沒人來通報。
護院歎道,“本著元帥北伐大捷,欲恢複中原,迎回太上皇之梓宮,奉邀天眷以歸故土,使得宗廟再安,百姓同歡。元帥把此話與皇上講,皇上本是允諾了的。哪裏曾想,金國使臣來和,說是要與咱們和親,以歸還太上皇,寧德皇後梓宮,並放還皇上生母為條件,欲與談判。元帥聽了,十分積忿,上了一道折子,皇上還未批示,老夫人便病逝了,元帥悲痛萬分,眼疾促發,便隻向隨行機密處交待略事,扶母親靈柩回廬山安葬去了。少將軍也隨著守孝去了。”
夕瑤聽著,木木呆呆,本想找嶽雲說個
對策,如此再無念想,隻轉身要走,護院忽的想起了什麽,忙追著,從胸口拿出一張信封道,“暫且忘了,少將軍臨走時囑托我交給姑娘的,還說叫姑娘好生照顧自己,等他回來。”
夕瑤謝過,匆匆打開,但見信上道,“夕瑤親見,祖母病逝,心痛萬分。匆匆過別,實屬無奈。盼瑤兒體諒,待吾歸來,與汝定事,安的廝守。雲字!”
寥寥幾句,夕瑤眼眸含淚,安得廝守?他們真的能安得廝守嗎?“鐵哥哥你知道嗎?夕瑤要走了,該去做我該做的事。”
“夕瑤?”遠遠的,江木蘭便瞧見她的背影,立刻下了馬,過來,但見她轉身匆匆抹淚,皺眉問,“何苦偷偷落淚,怎的了?”
夕瑤抬眸搖頭,見她輕裝衣著,便道,“江姨也要走?”
江木蘭淡然一笑,“我要出趟遠門,本是來向元帥辭行的,路上碰到了王貴,才知嶽母去世了。哪知瞧見你在這裏?”
夕瑤閃爍的眼眸盯著江木蘭,“江姨,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木蘭用手擦掉她臉色的淚痕笑道,“傻丫頭,別哭。”
“為什麽要打仗,為什麽金人要來侵犯我們?大家都是人,為什麽非要弄得你仇我殺的?”她終不明白,金人為何屠殺拓圖村?拓圖村裏的人從來不和外界來往,為何那人要下令殺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鄉情?為何?
江木蘭看進她眼中的傷痛,原是她知道了些什麽,才會如此,輕柔問,“是你師父要你去做什麽嗎?”李雪芳此人她是多少了解的。對金人恨之入骨,想法偏激,實把家仇當做國恨。聽聞金使來和親,想必她定是給夕瑤灌輸了這種仇恨。
夕瑤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木蘭拾起她的雙手,囑咐道,“夕瑤,無論你師父和姨娘說什麽,宋金兩國之事與你無關。即便有,那也是上一代的恩怨,不該牽扯到你身上,懂嗎?”她還小,太純真,著實不該讓她知道太多。
夕瑤搖頭,她不懂,“真的和我無關嗎?可夕瑤也是大宋子民,江姨不也是穿
起了軍裝嗎?”
木蘭搖頭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職責。江姨的使命在這裏,擺脫不了。可你不同,你隻需和其他女子一般便可。”她最不希望夕瑤被牽扯進這場戰爭中。她該得到她該有的幸福。
“為何我不同?”夕瑤皺眉。
“因為。”江木蘭話到嘴邊,猛地意識到了什麽,歎口氣,咽了回去,一笑道,“以後你便會明白。”
女人輕抬步而入,兩旁的守衛欲報,她擺手示意屋內之人退下,慈祥的目光看向正集中與案桌裏畫像的男子。
“這便是那個叫夕瑤的中原姑娘?”勃爾蘇烏拉雙手交叉於錦毛緞帶袖口中,低頭仔細端詳著完顏烈筆下的女子。
“額吉,您怎地過來?快坐。”完顏烈扶著母親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勃爾蘇看著自己健壯的兒子竟有些頹廢的胡渣掛滿下巴,溫潤一笑,“聽烈拙說,你可是十日未出門半步,就連四太子都不給麵子,拒之門外。所以額吉過來,瞧瞧我這高大威猛的兒子心係何人呢?”
完顏烈為母親添了茶,看著話中人道,“她是夕瑤。兒曾與你提過的。”
“好嬌麗清秀的一位女子。”勃爾蘇拍著對麵的椅子令他坐下道,“如今納蘭倪的身份是側妃,今日我入宮,竟從太後那裏得知,聽聞要許你一個王妃,還是一位宋國公主!”
他前幾日便得知此事,漠不關心道,“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要的。”
勃爾蘇頓了頓,若有所思道,“你和你父汗執著起來一模一樣,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完顏烈續道,“本著和四哥爭位的大太子已兵敗陝西,聽聞在半路便歿了。皇上表麵傷心,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如今撻懶掌權,宗磐、宗雋係為其左膀右臂。四哥一味在家讀書,養性於身。我亦不願參與其中。此刻與宋議和的哈迷蚩也該到了宋宮,嶽飛兩次大捷,已收複了不少人心,高宗即便再軟弱,也是勝者得勢,斷不會把自己的親妹妹送過來,不過又是個替身罷了。”
(本章完)